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 第21章

叶王氏理所当然道:“难道老三有难,你们做哥哥嫂子的不帮衬他?老三要是坏了名声,以后还怎么当大官,我和你爹还怎么当老太爷老太太?要不是你们两个没出息指望不上,一辈子光会土里刨食,哪用指望老三,这老三和你俩不同,在外头挣的可是一家人的脸面!读书恁费脑子,还不兴花点银子咋了?”

叶王氏的确嘴坏,但胡搅蛮缠和打心眼里瞧不起人是两回事,老大老二之前被叶王氏吊在眼前的胡萝卜蒙了眼,也和叶王氏一个想法,等老三出息了了他们一家就发达了,也好出去说嘴。

但叶王氏这赤.果果抬高老三,把他和老二的头踩到泥里的说法,却叫叶茂田打心眼里不爽,咋,就老三是人,他和老二是牛,苦死累死供叶旺祖在外吃喝玩乐都是应该的是不?

这时候,只听叶老大重重哼了一声,把碗往桌上一砸:“吵啥吵,吃饭!”

儿子儿媳几人对视一眼,明白了,不叫说。

拿钱给老三,他们爹也有份。

怪不得之前还要赶叶王氏回娘家,一提起老三就不吭声了,老三自己不争气花银子打点,那叫老三读书费脑子应该的,他们一家人的积蓄都为了替老三遮那丑事叫那叶峥拿去也是不许嚷的,生怕坏了老三一点,却连替他们两个儿子考虑的念头都没。

呵呵。

他们这些儿子儿媳,竟都是傻子,没日没夜干累成条狗还以为替自己家干,原来都是替老三干。

这钱还去找叶峥要回来干啥,就算拼了面子里子不要大闹一出,拿回来也一个子儿都落不到他们手里,那是替老三攒家业呢。

再说这些年家里本就亏着叶峥,全村人眼睛都是雪亮的,就是找来村长,理也不见得就在他家这边。

万一说不好闹起来动手,伤了流血了,难道那心眼偏到天边去的叶王氏会舍得请大夫配药给他们吃?

何苦受这个罪。

叶茂田是个憨的不错,却在这事情上忽地开了窍,为自己考虑起来。

这么想着,一下子心气儿都没了,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坐下只管埋头扒饭。

其他都是虚的,吃进嘴里的才是实在的,这道理他们明白得晚,但现在明白过来也不亏。

因为闹了这一场,叶家这一个多月来气氛那是很阴沉的。

本来秋收是全家齐心协力最有干劲的日子,但往年儿子里干活最积极的叶茂田今年一反常态,鸡叫三遍才慢吞吞起身,先在屋子外活动活动身体,喝一大碗叶王氏早起熬得稠稠的粥,只捞干的喝,饼子连吃五大张,叶王氏心疼地唠叨两句,叶茂田就说吃不饱没力气干不动活,叶王氏只好不吭声。

吃完早食,别人家地里早热火朝天了,叶茂田才拿出农具,也不急,散步似的溜溜达达往田里去,叶王氏瞅着急得不行,别家都收小半亩了,他家这还没开始。

叶王氏又去唠叨老二。

叶富贵本就是个偷奸耍滑的,往常有大哥压着还老实些不敢造次,现在大哥带头摆烂,叶富贵更是有了十足的理由,叶王氏刚骂他两句,叶富贵就把碗一放,嚷嚷腰疼脚疼,又说脑袋疼,怕是昨晚受了寒,娘越骂越下不了地。

不下地咋成?

家里现在山穷水尽,就指着秋收卖了粮恢复点元气的。

叶王氏拿两个儿子无法,只好去寻儿媳出气。

“哪世里投胎的馋痨,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连自个儿男人都管不住,真真是老天不长眼。”

“娶你们进门那是给我老叶家干活生儿育女的,可不是叫你们来享福的!都这个点了还好意思坐着,还不赶紧把碗放下,把衣服洗了猪喂了,抓紧时间下田!”

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两妯娌往常也磕碰,吵架拌嘴的日子不少,在此事上却默契起来,都觉得婆母偏心太过。

之前她们虽然有想法,但自己男人被公爹婆母哄得服服帖帖,任劳任怨,她们做儿媳的去说,万一落个离间男人和家里离心的罪名,那可是得不偿失,如今好容易男人自己回转过来,可不能再被哄了去,没事的日子婆母还张口就来呢,都习惯了。

她们可不能一被骂就去干活,必须和男人一条心,就算分不了家,也得治治婆母公爹这偏心眼到没边的毛病。

本该是足不点地大干一场的时候,叶家四个主力却都像斗败了的公鸡,颇有点浑水摸鱼出工不出力的味道,往年全家总动员起来,这点粮食花上个一周左右怎么着也收得七七八八了,今年都六天了,还有小半粮食在地里没割下来。

叶王氏在家整天抱怨天抱怨地的,叶老大也发了一通大脾气。

但没辙啊,叶茂田和叶富贵根本不吃这一套,两个媳妇也在背地里吹耳旁风,做男人坚定的支持者。

两个老得闹得狠了,叶茂田就脱口而出不如分家!

这分家的话一出,叶王氏就怂了。

怎么能分家呢,分家了她岂不是拽不住家里的银子,也拿捏不住两个儿媳了?

她这辛苦一辈子,可还没过够婆母的瘾呢!

再说分了家,她们二老肯定是跟老三过的,但老三是个不事生产的,读书的银子从哪里来,大房二房还肯供着三房吗?

万一老三没了银子考不上功名,她岂不是当不了官家老太太了?

不能分家,坚决不能!

由此也不敢闹得太厉害,生怕两个儿子反骨起来真要逼着把家分了。

叶茂田和叶富贵一看老两口怕分家,自此可算是有了拿捏的把柄了,叶王氏有时候扯开喉咙刚骂了没两句,大房二房就说再骂分家,叶王氏当场就能变个哑子。

后来两个媳妇也学了起来,动辄把分家挂在嘴上,倒也是治理叶王氏的一条好法子。

从前一味当牛做马还过不了好日子,现在不仅人清闲了,还能不受老两口掣肘,除了叶王氏和叶老大,全家没谁想变回过去那样,自此,老叶家可算是变了个环境。

第25章

晒谷场西边。

叶家大房的麻球和二房的麻团拖着两管浓鼻涕,正在满地打滚哭闹。

他俩在稻谷和麦子堆里打了半天滚,此刻正痒得受不了,嚷嚷着身上刺挠。

叶王氏这几天正烦着,哪有空管两个小的,叱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们爹娘气我就罢了,两个小讨债鬼也来闹,赶明儿我死了你们就顺心了!”

还是隔壁人家听不下去,劝她:“娃子这也是浑身难受,又不是故意的,你家叶峥不是卖那个肥皂,你买一块来给洗洗娃就舒坦了,这不我也刚给我家春丫洗了,有用!”

叶峥在村里卖肥皂的事叶王氏哪能不知,当听说那肥皂一块能卖十五个铜板的时候,叶王氏眼都直了,恨不得立马跑云家去叫叶峥把那肥皂交出来她去卖,还是想起叶峥那犊子威胁说要坏了老三名声的事才作罢。

可这口气到底咽不下去,个丧良心的叶峥,在老叶家白吃白喝一副病得马上要升天的样子,半点用场不派,一出了老叶家的门,立马生龙活虎牙尖嘴利,都能鼓捣玩意儿卖钱了?

可见她往日没骂错,这小子是个死没良心藏私的,有卖钱的主意在老叶家的时候不拿出来,现在全贴补给姓云的了!

都说女生外向,这入赘的小子也一样,也不知赚这几个黑心钱够不够买汤药吃治他那条贱命!

叶王氏越想越心疼,十五文一块啊,要是给她来卖,老三在镇上还愁啥银子,那老三媳妇也没法仗着自己有个秀才爹不把她给放在眼里了。

隔壁媳妇子还在劝,叶王氏气不顺,脱口而出:“那丧良心克死爹妈的能做出什么好的来,用了他的东西,当心带了瘟,瘟你一家子不得安生!”

那媳妇也不是个好惹的,她是看着两个娃娃可怜才顺嘴说了句,谁知倒招出叶王氏一顿诅咒,火大地一叉腰:“死老太婆你说谁,我看你家才不得好死呢!”

又一撇嘴,轻蔑道:“还腆着个老脸咒别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说峥小子在你家的时候还病恹恹的,一出了你老叶家,人也精神了,脑子也聪明了,可见是你这老货家瘟了别人!你们全家都带瘟,离得近了就遭殃,离了你们人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这媳妇也不胡涂,她可是听说了,肥皂这么好的东西本可以卖大价钱的,是峥小子想着乡里乡亲才给大家占便宜,何况峥小子能做出这个,未必以后不能做出别的,不得罪他以后有好事儿他还能想到乡亲,好处才能再落她头上。

比起来,这叶王氏算个屁呢,整日里摔鸡打狗就不说了,嘴里还没一句好话,一不顺心就在院子里骂街,那嗓门尖得哟,她家春丫好几次睡梦里都给吓醒要收魂,要不是她男人拦着,说几十年的老邻居不好撕破脸,她就持着粪叉打上门去了!

真是哪辈子不修福,作了大孽,要和这户人家当邻居。

这媳妇战斗力强,嘴皮子一掀把叶王氏冲个倒仰,等反应过来再要回击,人家已经抱着自家娃回棚子里去了,她家男人还边翻稻子边警惕着瞧着,似乎叶王氏要敢做出什么过激举动,一稻耙就要敲过来。

叶王氏气得浑身发抖,回到自家棚里就是哎哟哎哟喊胸口疼,晚饭也不吃了。

这是叶王氏的老操作了,一生气就喊胸口疼,也不知真疼假疼,反正就跟狼来了似的,家里谁都没当回事,只顾吃自己的。

叶王氏见男人儿子谁都不来安慰她,更是坚定了只有老三可靠的想法,现在都不管她这老娘的死活,还指望以后呢,她养老可全指着老三了!

晒谷那几天全村都睡在谷场上,叶峥他们家也不例外。

月夜,星斗高垂,鸟叫虫鸣,幕天席地躺着,身边是爱人和家人,积了一白天的暑气也慢慢在这凉爽的晚风里化了。

叶峥觉得这样的日子可美,给他机会再回现代也不去的。

第二天又是晒谷、翻谷、扬谷,直需要把粮食里的水分全去了,才能不生虫豸,保存个一整年。

接连几个大日头,粮少的人家已经晒得差不多了,但云老爹还是决定多晒一天,毕竟粮是越干燥越好。

但叶峥午后起看着这天却总觉得不对劲,不知是不是错觉,阳光好像没那么烈了,吹过的风也带着一丝水汽,他瞧瞧周围的别人,哪怕是种了四五十年的庄稼把式也毫无异样,依旧抽烟的抽烟,聊天的聊天,孩子们光着脚丫在粮食里跑来跑去,就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等吃过晚饭,叶峥心里不安越来越强,瞧瞧即将隐没的红太阳,叶峥提议道:“爹娘云清,我们要不把还是今天就把粮收回家吧。”

云清问他:“阿峥你怎么了?”

云罗氏也道:“咋这么急,明儿就回去了啊。”

叶峥如实说:“我晌午就觉得这天不对劲,也许是错觉,也许不是,但我这心里头就是挺不安的。”

云清点点头明白了,也对云老爹说:“爹,我觉得阿峥不是信口胡言的人,要不吃过饭就收粮吧。”

云老爹倒不固执,他夹了口菜,见哥儿和哥婿坚持,就松了口:“成,吃过饭就搬。”

叶峥开心了,给全家都夹了一筷子菜:“爹娘云清,这几天你们辛苦了,多吃点补补力气。”

晚饭后,云家人就把粮食往口袋里装。

旁边人家见了觉得奇怪:“咋,云老弟,不是说再晒一天?”

云老爹道:“我哥婿觉得这日头不对劲,还是早搬,也不差一天。”

旁边人听了都笑:“读书人哪里知道日头的事,连老把式都没说要变天呢。”

云老爹也不反驳:“反正话我已经说了,搬不搬随你们,我家搬了。”

没过一会儿,叶家哥婿说要变天的事就传遍了晒谷场,大家笑归笑闹归闹,心里到底留了个影儿,等叶峥他们来拉最后一趟粮的时候,发现也有几家陆陆续续往袋子里装了。

叶峥只能好心提醒,却管不了其他人的事儿,再说他只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也未必就变天,故而有人和他打听,他就如实说出心里的想法,不强求别家。

老叶家当然也听到信了,叶茂田见别人家在收粮,也提出要收粮,叶老大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

此举却遭到了叶王氏的强烈反对:“合着那老天爷是听他叶峥的啊,他说变就变,不搬!咱家粮还没晒透,搬回去等着长虫啊?谁知道那丧门星安得什么心,他就是想害人!最好他家粮全发霉烂在仓里头,一家人饿死讨饭才爽快呢!”

先骂提出意见的叶茂田:“不孝子,这两天把你厉害的,就会听外人的话气自己老娘,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舒心啊!”

又骂叶富贵:“个死人没刚性的,半点主意都没有,就会跟人屁股后头捡屁吃,是不是明儿老大要你吃屎你也去啊?”

叶富贵又没说话,真是躺着也中枪。

叶王氏拍着大腿长吁短叹:“我怎么就生出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呢?早知今天,生下来就该一个个掐死在马桶里,也好过一把屎一把尿养到这么大反过头来气我,唉,也只剩一个老三了,那孩子打小聪明又贴心,还不惹我生气,以后我也就指望这一个了。”

叶王氏这么说是为了唤起老大老二的愧疚,让他们臊一臊,知道亏待了老娘,以后要更听话。

可是被她这么阴阳怪气地一说,不仅没有让老大老二羞愧,反而成功唤起了他们的逆反心理:行行行,什么都是老三好,我们这两个为家里劳心劳力的反而成了逆子,生出来合该掐死,老三这个没下过一天田没赚过一文钱才是娘的指望。

成呗,那粮食遭雨淋就淋呗,烂了也是全家一起饿肚子,连带镇上的老三也讨不着好,他们还有把子力气可以打短工,看到时候是谁活不下去!

继续摆烂。

于是收粮的一家带动一家,后来场子上大部分人家都被这氛围影响,也惊疑不定了起来。

只有老叶家和几个平时跟云家关系不好的比如老李头他们没有动静,尤其是老叶家,老少爷们坐得纹丝不动,一副和谁斗着气的架势。

这天半夜,果然轰隆隆打了阵雷,紧跟着砸下来豆大的雨点。

叶峥梦里被雷惊着,呼吸急促了些,云清睡得浅,一下子就醒来,还没睁眼就习惯性把叶峥往怀里搂了搂,又伸出温热的手捂住他白嫩精巧的耳朵,直到叶峥蹙起的眉松开了,呼吸又平静起来,才张嘴打了个哈欠,保持这样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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