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 第56章

搬进松柏胡同的宅邸后,叶峥就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备考冲刺时间,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自然是非常大的外挂了,但要在全国赴考的几百个举子中脱颖而出,依旧不容易,可此事没有人可以帮他,只能靠自己努力。

云清瞧着叶峥每日头悬梁锥刺股,觉得心疼,听人说鱼头补脑,就每日早起去市场买了最新鲜的鱼来熬汤。

叶峥每日都喝云清亲手端来的云罗氏熬得浓浓白白的爱心汤,喝两口就仰着脸巴巴承诺,眼波又俊又乖:“清哥儿,我一定会努力,让你当进士夫郎!”

云清倒不在意这个,但为了让叶峥提起精神,还是配合地拍拍他的脑袋:“好,我等着阿峥让我当进士夫郎。”

叶峥就三两口喝干鱼汤,觉得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干劲,可以一口气再做它十篇策论。

京城的三月比溪山村体感温暖些,清晨和太阳下山后要披袄,正中午太阳下穿个夹的就成,安儿和然儿也脱去厚重的冬衣,露出一个冬天捂得白玉伶伶的小手小脚来。

如今安儿然儿的腿脚都有力了,可以自己扶着床站不用人在后头借力,云罗氏也可以腾出手来做点缝缝补补的活计,只要做活功夫时常看几眼不叫撞了摔了就成,偶尔站累了坐个屁股蹲也不是很要紧,村里谁家小孩不是摔摔打打长大的,老话说这样的小孩身体好皮实。

云清瞧着叶峥这些时读书辛苦,胃口也一般,白天出门买菜的时候就老想着寻点什么给他进补,有一回问起叶峥有什么想吃的时候,叶峥正读一篇地理志换换脑子,瞧见上头的蜀山昆仑等字眼,开玩笑般顺口来了句钵钵鸡。

云清没听过钵钵鸡,便问这是种什么鸡,何种做法,需要老鸡嫩鸡,肥还是瘦,说清楚了他好去买来叫娘做给阿峥吃。

叶峥便放下书细细给云清解释了:钵钵鸡并非鸡的品种,乃是一种美食小吃,做法是将各类食材切小焯水煮熟后,熬一锅浓浓的香汤,将食材放进去浸泡入味,想吃的时候夹起来就成。

钵钵鸡的食材也很方便,常见的青菜莴笋豆泡豆腐腐竹,鸡肉鸭肉鸡爪鸡头鸡心鸡肝,肉丸肉片肉香肠竹笋莲藕海带,不拘食材,只要有喜欢吃的就可以放进去浸泡入味,再夹出来吃。

叶峥本来只是随口一说,逗着云清玩,这大启朝哪儿来的钵钵鸡呢?

但随着和云清越说越多,肚子里那股馋虫真的升了起来,把书往桌上一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决定出门去铜鼓大街走走,家里每个人都去过铜鼓大街,回来都说热闹,连两个小的也被抱出门过,家里唯一没去过的人就是抓紧分分秒秒用功读书的叶峥了。

“阿峥不看书了?”云清见他起身就问了句。

“今天下午不看了,接连看了几天看得我腰酸背痛,眼都花了,出去逛逛清醒下思维。”

云清听叶峥这么说,追问:“阿峥腰酸背痛?那还是别出去了,躺床上我给你按按。”

叶峥笑:“用不着,这又不是下地干活累的,主要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导致的,活动活动就松快了,走吧,我们去铜鼓大街,看看买点什么回来做钵钵鸡,晚上叫爹娘和安儿然儿也尝尝鲜。”

云清说好,二人牵了手从偏门出去,沿胡同往外走,叶峥他们家附近还很安静,走大约三十米就隐隐约约听到了敲梆子和车马声和隐约人声,一走出胡同口,那坊市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铜鼓大街和叶峥他们第一天住客栈那边不同,这条街的特点就是鲜活,街两旁除了门脸店铺还有不少摆摊的和拉了车沿街叫卖的,一看就知道铜鼓大街这里,才是普通京城老百姓的市井生活。

这种鲜活的气息冲淡了叶峥连日温书的疲惫,叫他精神一振,忙忙拉着云清的手走上前融入了进去。

不亏是京城百姓的坊市,卖的东西种类比叶峥他们平安镇上多多了,就连香料铺子里的香料和药材铺子的药材种类都多了好几倍,叶峥在香料铺子里找到了千里香和小茴香,如获至宝忙忙地买下了,依次又买了花椒、八角、草果、香叶、胡椒之类,又在药材铺子里称量了些白芷、丁香、豆蔻和陈皮,又买了干净纱布和棉绳。

有了这些东西,钵钵鸡的基础调味就齐活了,剩下来就是食材,在小摊上挑了两只肥肥的老母鸡,一大块五花肉,两个猪心,店主见他们买的多又捎上点猪肝猪肺给他们回家炖汤,这样荤菜就有了。

三月里蔬菜品种不多,但该有的也有,买了一把小青菜,一块海带头,旧年腌好的酸笋,一大块老豆腐并豆泡豆干豆皮等,一开始云清主动接去提在手里,很快云清的手满了,叶峥接茬提,叶峥的手也满了。

待再往前走的时候,被云清轻轻撞了下肩:“阿峥,提不下了,要还有想的,等我回家放趟东西再来。”

买买买上了头的心灵的叶峥这才注意到,已经买了大包小包许多东西了,这些菜等闲三两日吃不完,这才恢复理智,眼巴巴瞧着云清:“好像买多了。”

云清一笑:“无事,阿峥不是说了,钵钵鸡要食材的花样足够多才好吃,买了这些可够多了?”

“够,足够了。”

于是两人转身回家。

第57章

云罗氏见二人买了大堆菜回来,以为要搞个什么大工程,放下针线忙忙地去洗手赶着来帮。

草哥儿拎着肥鸡喜气洋洋:“好肥的两只鸡,杀一只白切怎么样,另一只用水米养着过两天炖汤吃。”

云清听了就说:“都杀了吧,阿峥说两只都杀了。”

“一次杀两只吃得完吗?要不还是留一只……”草哥儿节省惯了有点犹豫。

叶峥正好从屋外进来,听了笑说:“这道菜需要熬一锅浓浓的鸡汤做汤基,至少两只鸡打底€€€€两只我还嫌少了呢,别担心吃得完。”

“好嘞,那我去杀。”

云罗氏看那一堆菜:“菜也都洗了?”

叶峥想了想:“除了豆制品和酸笋这两样好存放的多买了一些,其余种类多量不大,都洗了吧。”

“成。”

云罗氏就去找了个大木盆,云清打来清水,二人把菜倒入木盆里用手搓洗。

大人忙活的时候,云爹在地上铺了条席,加了围栏,让安儿和然儿脱了鞋在摆了木老虎布公鸡等小玩具的席子上玩,小哥俩性格迥异,但都是好脾气的孩子,为了抢一个玩具撕扯打架这种事情很少发生,只要有一个大人顾着就能看好他俩。

草哥儿做事仔细,鸡毛开水烫过拔得干干净净,鸡血用碗装了,里头点上盐,很快就凝成固体,接着剖鸡,清洗鸡头鸡肠内脏,这些腌€€的部位都清理得无一丝异味才捞出来装在盘子里。

草哥儿一手拎着一只鸡问:“怎么切?”

叶峥正在调配大料比例,闻言忙回:“不用切,整只鸡炖汤味儿才浓郁。”

鸡在锅里炖上了,叶峥的调料也配好了,用纱布裹成一小袋一小袋扎紧。

海带头泡发切成拇指大小块,油豆腐也泡水里,豆腐切片又切成扁扁的立方体,豆皮切千张条,酸笋切块,小青菜叶子片片分开,五花肉切片加了油盐面粉捏一捏,香肠搁蒸架上蒸熟,猪肝猪肺灌水洗净后丢进汤锅一起熬汤。

小火慢炖了一个时辰,浓郁的鸡汤味儿飘满了整座宅邸。

“这味儿,是正宗的老母鸡不错。”云爹评价。

安儿和然儿每日除了喝奶积极,吃其他食物都没有特别执着过,闻到这香味儿也开始吸着小鼻子到处寻。

云罗氏瞧了笑着逗:“阿爹和爹爹再做啥好吃的啊,这香的,把我们宝宝的小馋虫都勾出来了是不是啊?”

安儿就比着学:“馋虫,馋虫。”

然儿吧嗒着小嘴说了个香香。

鸡汤熬好后,叶峥用筷子扎着鸡身将两只鸡提出来放到大盘子里冷却,云清按了叶峥说的,洗手将鸡肉拆下撕成小块,煮过的整鸡很好拆,没多会就拆成出两句完整的骨架。

要说这骨架也是好东西,多弄几个鸡骨架也能熬出香汤来,不过今天是自己吃就无所谓浪费不浪费了,仍是丢了。

熬好的鸡汤叶峥分成大的和小的两份,大的那份里放上大料葱头蒜米生姜和紫苏叶继续熬煮,将一碗骆驼奶各倒一半入两份汤,调出略带奶白的色泽,继续开了小火咕嘟,又指点着将其余各类食材过水焯熟。

夕阳西下的时候,这顿花费了不少功夫的晚饭终于可以上桌了。

桌上放了一大一小两个盆,大的呈现红润油量的色泽,冒着一股近似烤鱼底料但略有不同的异香,里头泡着满满的食材,香菇豆皮豆腐滑肉片等,小盆的色泽奶白金黄,散发着浓郁的鸡汤味儿,里头也泡着相同的食材,只是数量少很多。

叶峥等人一人身前一碗喷香的白米饭,浓郁的料香在饭桌上萦绕徘徊。

云罗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爹说开饭吧。

众人的筷子不约而同就往那红亮的大盘里伸。

这热辣的红油质感是叶峥用紫苏叶搭配花椒香油芝麻花生调配出来的,尽力在没有辣椒的年代营造出来近似现代红油的口感,以后就统称麻辣红油。

叶峥夹了一筷子冒着热气的麻辣肉片,这肉片用淀粉捏过,入口十分顺滑,一点都不柴,鲜香麻辣的红油汤里加了骆驼奶,有种浓郁挂汁的质感,挂在肉片上全部吃进嘴里。

就这一口进嘴的感受,一晌午的忙碌都值了!

大人们吃得头也不抬,连一向淡定的云清夹食物的速度也比往常快了不少。

安儿和然儿口水流得三尺长,小腿在古代版儿童椅上蹦€€,嘴里含糊不清道:“香香,吃吃。”

云清这才减慢速度,换了干净筷子将从小盆鸡汤里夹出来降了一会儿温的鸡丝弄得更小,给嗷嗷待哺的儿子们一人嘴里塞了一口。

这一顿热辣辣吃得舒坦,三月里人人身上都出了汗,吃饱了往椅子上一摊,每个头发丝和毛孔里都透出舒坦。

不过那菜还是弄多了,根本吃不完,因叶峥研习着上辈子专家说的吃隔夜菜不好的习惯,在条件达到的情况下一般敦促着家里人也少吃隔夜菜。

云罗氏看着剩下的不少食材有点发愁,总不至于要倒了吧,这要糟蹋了可太痛心了。

叶峥笑说:“这个不用倒,吃不完明天可以接着吃,若明天不吃后天吃,则每天需将汤水滚开一次就行。”

云罗氏听了这才安心。

饭后,娘和草哥儿洗碗,云清陪小朋友做游戏,爹端了水浇院子里的花木,叶峥陪着云清说了会说逗逗孩子就回书房继续温书去了。

天擦黑的时候,云清怼好一大桶热水喊叶峥去泡澡,叶峥放下书出来时候看到安儿和然儿一人抱着一个金黄果香的佛手瓜在玩,屋子里都是佛手瓜的清香。

叶峥稀奇道:“这是海上舶来的千金瓜吧,啥时候出去买的,刚才?”

云清一说,叶峥才知道这不是饭后散步时候出去买的,而是他将温书的时候王阡直来了一趟,说得了几个不值钱小玩意儿送来给他们香屋子,人家特特为了几个瓜跑一趟,云清见不是什么金啊银啊的就留下了,给安儿和然儿各人一个玩,其余屋里都摆上几个,也就用得差不多了。

叶峥知道这千金瓜不便宜,一个瓜可能比他们晚上一桌子菜的价格还贵,不过他没说出来,而是问:“王兄来了,怎不叫我出来陪?”

“王二哥听你在看书就说不要打扰,只是顺路来一趟,放下东西就走,我就让他稍等会,将厨下给安儿然儿干干净净收拾着没动的那盆钵钵鸡让他端了回去。”

“清哥儿做得对,王兄得了好玩意记挂我们,咱有好吃的也不小气,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道。”

……

话说那王阡直因着带人一举破了二月里那个京城人口拐卖案,立了一件大功,连带上峰也得了夸奖,一跃成为卫所红人,即将从手底下领着十人的从七品升职成正七品的总旗,总旗帜可以管五个小旗,也就是再过几天,王阡直手里就至少有五十个人了,这职升得痛快。

消息传开后,卫所的同僚兄弟还有往日有交情的乡绅商户都上门来贺,其中有个做海上生意的商人就进了这么一筐千金瓜,说现在京城的上流阶层都流行用这个熏屋子,气味清雅又不烟熏火燎的。

上不上流王阡直不清楚,他们王家从镖头大哥到小屁孩王元宝都不是什么风雅人士,连后院老夫人都是个爽利脾气不大弄什么香,一脚正准备踢在那金瓜框上想说你个老小子调侃我是吧,劳资那根毛孔看着像熏香的。

就在这时候,眼前忽然浮现起叶峥和云夫郎来,这两人一个美艳无匹一个俊逸无双,两个宝宝一个像雪团捏的小仙童,一个像玉石雕的小公子,光说这人才人品,也不比那等贵族公卿家出来的差,送给他们熏屋子正是合宜的。

于是收回踢出一半的脚,在那商人肩头拍拍:“还是我的老哥哥啊,有了新奇东西想着我。”

紧赶着下执回家的路上转道松柏胡同,将那框金瓜给送了,得了云夫郎回赠的一盆吃食,用干净篮子装了,看着封得严实,从外头也看不出是什么来,云夫郎只提醒了句里头有汤水小心洒了,王阡直提篮的时候就留了下心。

王阡直不是个贪嘴的,故一路也没特意打开瞧瞧里头是啥,只觉沉甸甸的一碗,好在他有力气,提得动。

回到家比往常的饭点晚了些,王大通知道自己弟弟的工作性质不能保证按时下执,也没多问,就催他快走几步,说祖母那里摆好了饭食都在等着。

这是王家习惯,初一十五聚在老夫人院里吃饭一桌子陪着乐呵,其余时间则各自爱咋吃咋吃。

瞧见王阡直进来,老夫人笑呵呵说了句阡儿回来了,听说阡儿要升职了,不错真不错,只是这仕途再要忙,人生大事也是要紧的,不能光奔着前程去,忘了娶妻生子云云。

王阡直时年廿八,未婚,就算京城人成亲年龄普遍比其他地方晚一些,他这也是妥妥的大龄未婚青年了,故而老夫人每次瞧见他都要念叨一回这件事。

王阡直听得耳朵生茧,正好王夫人眼尖瞧见他手里提着的东西问是什么,王阡直忙忙动作夸张地把篮子提上桌放着:“下执的路上去叶弟府上送了点东西,这是云夫郎回的礼,应是一种带汤的吃食,阿嫂你看看合口不合口。”

王夫人瞧着这么个篮子有点下不去手,王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但盛饭盛菜一概用的细瓷,别说这种竹篮,就连粗碗都没上过桌。

再者老夫人连日身上不好就带累了胃口也差,若不是老夫人这里,王夫人肯定愿意取出来看看,再怎么也是云夫郎一片心意,但事涉老夫人她就有点犹豫了,和阿弟打着商量:“要不饭后去我们那屋打开再看?”

王阡直正指望用这个转移老夫人注意力好叫她少唠叨两句,闻言奇怪道:“为啥要饭后,既是吃食,此刻打开吃了不就成了?”

说完自己动手去掀篮子,王夫人不好动手去拦表现得太刻意,却悄悄地把拿嗅盐从袖中退出来捏在掌心,防备着老夫人闻到或者瞧到什么不舒服的时候直接好用上。

篮子掀开是一只带盖的白瓷大碗,王夫人略松了口气,好在不是什么坛啊瓮啊的,白瓷碗虽素但看着就干净。

王阡直将碗盖揭开,里头冒着余温的汤气就袅袅散发了出来,那汤黄亮,泛着奶白的色泽,里头泡着一些菜,瞧着就不是本地吃法,但那股奇异的汤香却一直往人脑子里钻。

“嗯,这是什么菜,如何会这么香?”老夫人吸了吸鼻子。

王阡直也用力吸鼻子觉得香:“叫什么名字云夫郎没说,只说是还礼,好吃的。”

说话时候那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汤碗没有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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