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季在飞灰走石中叫道:“是我!师姐误会了!”
华情又一拂袖,直接把整块石头都挪走,才从里头看出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
何季赶紧行礼:“师姐息怒!刚从山下上来,没注意您和严长老在这。”
赤红的圆盘已经从西边一寸寸落下来,光芒过胜。逆着光,何季看不清这被他无意撞破的野地鸳鸯戏码中另一位主角的表情。
但他感觉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冷厉的眼神,彻底将尚算暖和的山顶降了七八度温。
华情今天吃了太多的瘪,仔细一看,这偷/窥犯还是上午那怠慢自己修剑任务的小师傅,立即暴怒,抬手就发出一道攻击。
迅疾的白光带着凌厉杀气席卷而来,却在没有触及到何季之时就被另一道光芒震开。
两波力量对撞,把左边山头上一棵无辜大树轰断了半截腰,枝叶乱飞之间,严克饱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华情!你疯了?”
断裂的树枝飞到华情脚边,严克虽然一直对她冷淡,却从未发过这么大火,登时愣住了。
再回头一想,今日两次憋屈都是因为不远处那晦气的锻剑师傅,破防道:“他既怠慢我的任务,又偷跟着我们上山,我小施惩戒有什么错!我堂堂二师姐,连个小弟子都动不得了?”
严克也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给自己预备道侣留面子的想法,怒道:“你的攻击是他那身板受得起的?赏罚有度的门规你吃肚子里去了?”
“好,好,你赏罚有度,我脑子糊涂!”华情眼中闪着泪光,随便用手一擦,把山头那棵树泄愤般地轰得连底下半截都不剩:“你伤自己治!我回去清醒清醒!”
说罢从悬崖一跃而下,两秒钟不到便没了人影。
一时间山顶上就剩下何季和严克大眼瞪小眼。
日落很美,严克的古装扮相也非常英俊养眼。
即使是在宽袍大袖的掩盖下,还是能从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身窥探出衣服底下有着矫健结实的诱//人身体。
他的脸丝毫不逊男主的俊美,日落给他的面容镀上了金边,每根线条都流畅完美。
一瞬间山河失色,怎样的风景都比不上眼前人惊心动魄。
但为什么,何季这双腿,就是忍不住想往山下跑呢?
由于ptsd犯了,何师傅在与严克对视了2秒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底下跑。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何季面前突然尘土飞扬。
严克抬手就把这人前面的八棵树尽数轰断,林间小路登时被堵得严严实实。
何季一个急刹车停在树木乱葬岗前,听着背后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你跑什么?”
何季看着眼前的人工废墟,吞了下口水,感觉还不如刚刚就昏倒在华情手里,至少运气好能保住条小命。
严克鹰一样的眼神盯了他后背一会儿,命令道:“过来。”
何季转身,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
“腿断了吗?”严克寒声道:“我数到3。”
“1”还没出口,何季就快步来到严克面前,速度堪比开了闪现。
作者有话要说:
都换个世界了,老何你在媳妇面前还是这么怂€€€€€€€€€€€€(允悲)
第59章 涂药
严克挑了下眉,用手捏起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
小锻剑师傅年龄不大,应该是刚刚成年。
漂亮的面孔带着介于少年与青年的青涩,皮肤正是最好的时候,捏在手上柔软水滑,微不可见的细小绒毛带着薄薄的金光。
瞳孔是罕见的绿色,在阳光底下像个透光的玻璃珠子。
只是现在这张堪称完美的脸上被碎石子刮出了三四道伤痕,血迹模糊的,看着让人闹心。
严克放开他,给他丢了瓶药膏,自顾自地开始脱外袍。
何季被迫与严克对视了一会儿,本以为下一秒就要被打,结果对方居然放开了他,还开始宽腰解袋。
拿着手里的瓶子,他一时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往这种奇怪方向展开了。
严克将上衣全部脱净,随手丢在附近侥幸存活的某小树枝丫上,往大石头上一靠,手背撑着下巴,斜睨着他:“开始吧。”
何季看着眼前的肉/色盛宴,呆若木鸡:“开始什么?”
“怎么这么呆了,给我涂药啊。”严克皱眉。
何季这才瞅见严克腹部。
结实的左侧腹肌上,蔓延着一大片没有规则的黑色纹路。
不是胎记,反而更接近于纹身。
跟虫族世界的虫纹一样,诡异中透着邪气的美,仿佛带着什么奇怪的力量。
而在那片纹路之上,有道伤疤,隐约带着红色。
位置不偏不倚,正是前两个世界中同款伤疤所在的地方。
没想到这伤连带着修仙世界都能带过来,何季心跳漏了半拍,老老实实地靠过去。
从瓶子里倒出半固体的药糊糊,何季将白色的粘稠伤药涂抹在严克腹部。
这药在何季手上没有感觉,但对于严克这么个伤患来说估计带着点刺激性,刚涂上去,何季就感到手底下的肌肉一跳,六块腹肌跟着起伏了下。
何季停住手,跟上个世界每次做亲密事一样,在对方感到不适时,抬头观察他的表情。
严克咬住下唇,瞳孔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皱着眉头说:“继续。”
何季顿了下。
刚刚差点就想说€€€€别咬嘴唇了。
但他们之间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何季低头,闷声擦药。
严克看着何季的头顶。
这家伙的头发颜色很浅,风一吹,越发显得细软,根根分明。
有些最外边的头发被太阳一晒,还会闪着光消失掉一部分,甚至整根都成白色,融进空气里去。
莫名€€€€€€€€€€€€感觉很好揉的样子。
何季指腹划过起伏的腹肌,眼观鼻鼻观心地默念着涂药,生怕自己没出息,一摸到这些柔韧结实的肌肉就心猿意马,做出什么会被当场嘎掉的操作。
然而一只大手却落在了他头上。
何季一惊,手上动作一重。
“额。”严克被按得发痛,脑门上血管突突直跳,怒道:“你干什么?”
何季连忙把手拿开,满手白色粘稠药物,慌道:“没事吧?”
严克看着他手上的东西,联想到其他类似的液体,冷硬的脸庞一瞬间扭曲了下,僵硬道:“没事。”
何季欲哭无泪,很想问这没事的对象是不是也包括他何季。
严克咽了下喉咙,难耐地侧过身,露出背上的伤:“行了,换一个,涂快点。“
又是五分钟左右,这药总算才涂完。
严克一边穿衣服,一边把药瓶子丢回给何季:“剩下的你拿去,把脸上治了。”
何季看了下药瓶,感觉这药一定不是凡品,看包装就贵得要死,自己又可以用积分兑换,压根不缺药,本想让严克留着自己用。
但严克一个眼神扫过来,没出口的话全咽进喉咙里,只留下一句:“谢长老。”
严克问:“你名字。”
何季愣了下,回:“大壮。”
“哈?”
“阿娘说名糙好养活。”
“€€€€€€€€€€€€”严克好像也对这个名字不是很满意,一个“大”字在嘴边停了一会儿,终究没喊出来,只是说:“回头跟你阁主报备一声,后头过来做我私人小童。”
“啊?”何季抬头:“这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好不好的,”严克把腰带系上,拿剑往悬崖边上走:“华情不是那么好惹的,你想死就继续待武器阁里。”
“长老。”何季叫住他。
“又怎么了?”
“我下不去山。”
严克看了一眼小山道上树尸横陈的惨况,“啧”了一声,把何季夹胳膊里,往山下一跳。
何季木木地跟着严克在云间穿梭,脑中思索着严克存在上世记忆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保有记忆,严克的设定本是一个目高于顶,任何弱者都看不起的性情暴戾的冷剑门长老,怎么可能在自己预备道侣收拾一个小小他阁弟子时伸出援手?
又怎么可能放心大胆地将药丢给第一次见面的人,在那人面前脱下衣服,任由对方触摸自己的伤口。
更不可能在毫不知道底细的情况下,随手钦点谁做自己的私人小童。
可如果他有记忆,对自己的这种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思索间,抱着他的人突然问:“你怎么不叫?”
何季茫然,脸上写着“我该叫什么?”
“正常没有御剑经验的弟子,在这样的下坠速度下,都会叫。”严克慢慢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但你好像很从容,像是很熟悉。”
何季:“我在叫啊,在心里。”
“我怕叫出来,长老你会把我直接丢下去。”
“€€€€€€€€€€€€”
他确实猜得对。
严克到了山下,像是一个性格暴躁的外卖员,把胳膊下的货物往地上一扔:“行了,你回去吧。”
何季一屁股坐地上,抬头看了眼旁边崎岖窄小的山道,以及上边峰穿云顶、高耸巍峨的山体,眨了下眼:“这,这是山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