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你高考我都没见这么紧张。”
唐安晏已经没有和他斗嘴的心思了,任由江琛在旁边各种取笑诋毁。
直到宣布比赛结果环节。
唐安晏仿佛震耳欲聋,漫长的等待仿佛都有归宿,万物皆值得。
风也温暖,空气也飘着丝丝缕缕的甜。
经由话筒发出来的,清晰而庄重的宣告,每一下都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往唐安晏薄弱的心脏处敲。
“一等奖,来自大凉山彝族自治州的,阿克那真!恭喜!”
以一幅“56个民族是一家”的刺绣作品,那真成功斩获此次比赛的第一名,与之而来的欢呼呐喊层出不穷。
那真捧着奖牌和证书,站在领奖台上,一身蓝色独具民族风情的彝族服饰,彰显着这个从大凉山走出来的少年,是如何的优秀与厚积薄发。
唐安晏难以形容此刻的感觉。
他看向那真的时候,那真也一直在看着他,然后很乖的冲着他这边笑了笑。
那真被各路媒体争相拜访,但因为他有些紧张,记者媒体也没有多为难,大多都是一些日常又简单的问题。
回去路上,庆祝过之后,江琛已经先一步回家了,唐安晏开着车,和那真不急不忙的行驶在笔直的康庄大道上。
没急着回去,两个人把车靠边停下来,从一处广场上坐着。
那真手里捧着唐安晏买来的索玛花花束,唐安晏告诉他,这寓意着。
“众生平庸,你是人间星光。”
以刺绣大赛第一名以及绝美彝族少年为双重身份,那真在微博热搜以及新闻上小小火了一把,这就导致最近他没去学校。
公司最近事情告一段落,唐安晏也空出时间来可以陪着那真。
纪录片送审的结果也出来了,拿到龙标之后,剩下的就是再等技术审查。
唐安晏生日也快到了,也正因为快过生日,覃佩有意把订婚日期定在唐安晏生日那天,通知给到唐安晏的时候,唐安晏只是坐在办公室盯着电脑上命名为“大凉山”的文件夹看了一个小时,不知道想些什么。
名山别墅虽然被覃佩发现了,但好在唐安晏老实答应订婚,覃佩也没故意为难,唐安晏照常把那真养在名山别墅里,也更换了最新的警报系统。
那真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只是在分享唐安晏给他的一切。
好的坏的,都接受。
知道唐安晏生日快到了之后,那真这几天都在偷偷准备礼物。
他从悬崖村开始就攒下了不少钱,来这了之后平常也都花不到,参加刺绣比赛获得的五千块钱唐安晏也帮他存到了卡里,卡是来了北京新办的,唐安晏教了那真怎么存钱取钱。
唐安晏生日前天,那真从自己带来的箱子里找出来钱包,那真很少自己出门,但他想给唐安晏准备生日礼物。
离名山别墅区最近的一个商场,需要坐三十分钟公交,出了门,那真把钱塞到自己衣服口袋里,上了车,翻出来硬币投进去,找了个最后排的位置角落里。
那真的手机很少用,也不大听歌,坐车的时候一路上他都贴着窗户,看着窗外面属于北京的一切。
半小时后车辆到站,那真下了车,按记忆里的方向沿着一条小路穿过,行驶到一条大路上来,老式的百货楼就在右手边。
那真的钱不多,他从商场逛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一个男装店,名字他不认识,一连串的英文字母。
那真相中了一个领带,藏蓝色,和他彝族服饰的蓝色很接近,那真想,在上面还可以绣一朵索玛花,或者绣一个小小的晏字,都可以。
店员见他喜欢极力推销,那真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其实就是个布袋子,是阿玛生前缝制的。
那真拉开锁链,捏着钱包问店员,“多……少钱啊……”
店员打量着他一身上下五位数的衣服,“这是我们店的最新款,两千。”
“两千……”那真把手伸到钱包里,捏到唐安晏帮忙给办的银行卡,低头呢喃,“好……贵……”
“这是我们的最新款,而且是最近热卖,您要是觉得贵旁边还有便宜一点的,您看需要吗?”
店员服务态度极好,懂得察言观色,那真看了一眼店员指的其他款领带,都没有自己一眼相中摆在面前的这条要好看。
那真把银行卡掏出来,递给店员,“那……要这……一条……能……装一下吗……”
两千在那真的概念里来说,是他曾经几乎一年才能存下来的钱,悬崖村本就赚钱机会少,下山一趟赚个五十已经算是富足。可那真觉得,这条领带,极其配唐安晏,所以花掉这些钱他也愿意。
回去之后,那真把打包好的领带塞到了唐安晏枕头底下,又准备去厨房煮一碗长寿面。
但他不知道唐安晏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发了个消息,但等了将近半小时,唐安晏也没回。
那真便把鸡蛋从冰箱里拿出来,磕在碗里,学唐安晏之前做饭的样子用筷子搅拌。面条摆在灶台上,锅里倒上冷水。
等唐安晏来的路上,他正好可以把面条下进去,顺便再加个荷包蛋。
可唐安晏从一早出去,到现在晚上八点,没回一条消息与电话。
那真也不催,就坐在沙发上,望着门口的方向,手心里放着一直没有回复的手机。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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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指向12点,唐安晏还没有回来,那真也不敢睡觉,坐在沙发上给唐安晏发了“生日快乐”过去。
那真很少给唐安晏打电话,一般都是发消息,怕唐安晏会忙,而只要唐安晏休息下来就会回他。
但今天是例外。
那真想,唐安晏生日一定会很忙,有朋友,有家人,他不该妄图让唐安晏在今天只待在自己身边的。
想通这一点,那真把打好的鸡蛋放到了冰箱里,拖了地,打扫了卫生,一个人睡不着,索性又去庭院里找253。
名山别墅区属富人区,通宵达旦的聚会实属正常,越发衬托着那真待着的这里荒凉,孤独,仿若又独立开来。
以往在悬崖村山上,即便是一个人,那真也没觉得孤独过,或许因为那里是那真的家乡,而这里,即便比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土屋都要好,唐安晏不在身边的时候,那真也觉得自己从来没属于过这里。
一直发呆到半夜三点,那真也睡不着,唐安晏在三分钟前发了个消息回来,说是在忙,今天回不来了。
那真发送了一条小猫咪点头的表情,乖乖说好。
回复完之后,那真握着手机盯着唐安晏发来的消息看。
心里有点难过,肿胀,眼泪像是酸了鼻子,想流出来。
就像当初唐安晏说再也不会回悬崖村一样,那真到现在都没办法形容出来听到这句话时自己是什么感觉。
没有人告诉过他。
唐安晏打了个视频过来,那真从床上坐起来,划下接通键。
“怎么还没睡?”
唐安晏那头不知道在哪里,那真听见有人喊唐安晏,声音好像上次在这个别墅里和江琛哥哥对话的。
“安晏……”
那真没问,只乖乖喊唐安晏的名字。
唐安晏眼睛看起来有些红,很疲惫。
那真想安慰他抱抱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盯着唐安晏走神,唐安晏凑近了屏幕过来,“那真,乖乖睡觉,太晚了,安晏明天忙完回去陪你。”
第一次让那真一个人晚上待在别墅里,唐安晏过意不去,“有没有害怕?安晏在这陪着你,等你睡着安晏再挂。”
那真摇摇头,“不怕。”
可卧室里明亮的灯光骗不了人,紧拉的窗帘骗不了人。
“睡吧。”唐安晏声音不由自主放缓,看着那真重新躺下去,唐安晏哄他。
“那真,乖乖闭上眼睛,安晏就在这了。”
提心吊胆的焦虑紧张随着唐安晏的视频而疏解,这一个晚上,那真睡的虽然不太好,但醒来也没有太不舒服,他下意识去看手机,屏幕那头里唐安晏早就挂断了,只剩黑漆漆的屏幕,仿佛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那真做的梦。
可对话框里视频通话记录做不了假。
因为唐安晏说会回来,那真便一直在等着,中间收到过韩元的电话。
自从上次之后,韩元很少和那真联系,那真不知道为什么,以为是唐安晏没送韩元所以韩元生气了。
那真第二天去给他道歉,但韩元说没有,但那之后韩元和他就不再和之前一样热络了。
再次收到韩元电话,那真有些意外。
“那真,你还住在那里吗?”
韩元的问话也有些奇怪,那真懵懂的点头,说,“在……怎么了……”
“我能去找你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韩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愤,那真捏着手机,“找我……吗……去哪里……啊……”
“我先来找你可以吗?”
那真不太会拒绝别人,而且韩元说话声音真的听起来挺着急,那真想了一下,说“好。”
挂断电话等韩元来的时候,那真坐在沙发上,点开唐安晏的朋友圈看。朋友圈的最新的一条里,不知道在什么位置,桌上摆着一个一米高生日蛋糕,旁边是层叠摞起的高脚杯。
那真从没见过这么奢华的画面。
他点了个赞,想了想,隔了会又取消了。
韩元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北京的八点,纸醉金迷的夜生活即将开始。
韩元给那真发了消息,那真出门去迎接。
甫一开门,韩元便抓住那真的手腕,语气很急,“走,我带你去。”
那真被他抓得有些懵,又不敢甩开,弱弱的扒着门口问他,“去……哪里……啊……”
“你先上车,我让司机停外面了,边走边给你说。”
那真抓着门框小声反驳,“可是……今天……安晏生日……那真要等他……回来……”
提起唐安晏韩元抓得那真手腕反而更紧了点,那真哪怕觉得疼也没挣扎,只是看着韩元这样子担心的问,“韩元……你怎么了啊……”
那真最后还是跟着韩元上车了,韩元说看见唐安晏在酒吧,旁边还有他的未婚妻乔挽。
那真不理解,把自己靠着车门小幅度摇头,“什么……未婚妻啊……”
那真不懂,唐安晏怎么就有未婚妻了呢,那他自己是什么啊。
他觉得韩元在骗他,可韩元的样子又不像在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