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距离琼崖岛发展成东北第四省还有好几百年,不然他们还可以在这吃到不少东北小吃呢。
秋瑜吸溜着梅子茶,心里惦记起了大拉皮,还有炸鲜菇,锅包肉。
至于东北酸菜么,自然也是好吃的,比韩式酸菜好吃,不过北方人豪气,同队的东北队友带特产时都不会带酸菜,好在厘家的腌菜也好吃,秋瑜行商做生意时,就爱拿这些开胃的菜做路菜。
为了更深入细致的治理此地,吕瑛是从未放松过文教一事的,他不光努力扫盲,还找了不少戏班子。
除了包括《芙蓉恨》、《簪花怨》、《白雪飘》等一系列吕青天探案集,还有许多以乡间趣闻、农业知识为基础而发展出来的小戏。
秋瑜跟着吕瑛听了一阵,发现琼崖岛此地的戏剧比外地明显更加先进,这先进之处就在于此处戏曲的节奏更加明快,用词更加直白,属于听起来完全没门槛,长了耳朵就能听懂在演什么的程度。
他轻轻推吕瑛一下:“琼崖岛戏曲发展的方向是你定的吧?”
吕瑛眨巴眼睛:“是啊。”
秋瑜好奇:“你不是很文雅,看到我写诗会说我糟蹋诗这个字的人嘛,怎么说起戏剧发展的时候,就使劲的让人家往俗字上头奔呢?”
吕瑛面露嫌弃:“你写的那叫诗吗?再来一万次我也得说你的诗狗屁不通,而且那些戏编出来又不是给文人雅士看的,是给老百姓看的,属于他们的东西,自然要他们喜欢和看得懂,我告诉你,这不叫俗,这叫直白简约利落,细看也有其深意和价值。”
在吕瑛这位文艺方面的SSR眼里,艺术的价值不仅在于内涵,还在于其能否普及,能否让更多人喜爱,而他的这种观念,其实也代表了一件事€€€€吕瑛尊重每个观众。
就算是他亲自动手改编《芙蓉恨》的时候,也是为了提升湖湘道观众的观感。
吕瑛这人其实不爱和人说道理,主要是太忙了,没空,他自己也缺乏这方面的耐心,何况有许多,未必能听得懂他的道理。
转来转去,戏就成了吕瑛向下宣扬政理的渠道,且他也十分看重这条渠道。
秋瑜想起这人的代表作《保国将士图》不仅技法精妙,更难得的是其中蕴藏着禹武宗对曾与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将士们的追思,以及,敬重。
其实这人的本质倒是从史书到现实里一直没怎么变过……他平等的奴役折磨每个让他不爽的人,也平等的尊重每个在他生命里闪耀过的人,无论对方是什么出身,是农民还是军士。
秋瑜的神情软下来,转过头,和吕瑛一起看完了那部叫《甘蔗田》的戏。
戏台子搭得自然是简陋的,唱戏的女娘与郎君也都不是那种生得惊艳的美人,唱功与声音条件也不是顶顶好,可路过的人都爱听他们的戏,戏曲编得也生动,常有引人发笑的段子,细品却是在趣味中说了许多种植甘蔗的要义。
听说写出《甘蔗田》这个本子的人叫马月香,曾被父母卖进窑子,是那种没签身契的卖法,做个两年,攒了的钱都被兄弟拿去娶妻,她自己也被许给了同村一个给地主打架的恶汉。
后来吕瑛杀穿琼崖岛时,那马月香的丈夫也跟着主家一起脑门上城墙,而马月香被拉去糖坊,后来过了扫盲,又去甘蔗园做管事,《甘蔗田》就是她工作之余写的,如今马月香跟着飞雨一起,在扫盲班这个教育体系中,和那些接受教育的百姓们一起创作更多作品。
琼崖岛上近年来之所以文艺昌盛,也是因为吕瑛将享受文艺戏曲的资格交给了人民吧。
戏曲演完,吕瑛和众人一道鼓起掌来,扔了几个铜板,可是当戏班重新开锣,演《救苦救难雨神》的时候,吕瑛面上的喜意逐渐消退。
秋瑜知道吕瑛一直都在担忧宗教发展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他低声说:“至少雨神教的教义是好的。”
吕瑛道:“任何宗教的初衷都是好的,即便是那些洋人信奉的神,也会让人向善,可你看那些洋人的神甫做的是什么事,一旦有不如他们意者,就满嘴让人下地狱,这也符合神的初衷吗?”
吕瑛坚定地认为,任何以善意为初衷的宗教,到最后都会孕育出扭曲的果实,别说吕家如今对此地的掌控还够,已经有人祭之事,南洋那边是屡禁不止,琼崖岛这边也有别有用心之人。
他冷冷看戏班一眼,转身走了。
两日后,他们回到琼山港,吕瑛先是叫来姜平,让他起草文书发给如今主管岛上刑律的钱阿全,他这一路巡查发现了几个不老实的官吏,得办。
接着他向全岛管理文艺的官吏、宗教里能说话管事的人发出召集令,要求他们到琼山城来。
既然已经清楚了戏曲对于宣传、向百姓传达政理时有多么重要,吕瑛便要抓紧这一块,牢牢把控戏曲发展前进的方向,绝不让其有走歪的机会,而岛上的教徒们也要好好管束。
秋瑜这时却发现一件微妙的事情。
在吕瑛回家干活后,明明吕警官人就摆在那里,且也是乐意接活来干的样子,但吕瑛却一股脑的将外祖父外祖母以及母亲手头的活都接到了自己手上,让吕警官和吕房、沐跃一起去准备出海船队,一副“妈妈你去玩吧,工作我来就好”的架势。
不是说吕瑛不孝顺妈妈,但这小人家是那种心甘情愿自己干活,让其他人闲着的性子吗?
秋瑜和其他觉得吕瑛勤政的人不同,他很清楚吕瑛兢兢业业干活,就是为了休息时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躺平。
天生体弱导致吕瑛哪怕步入先天,精力也不如常人旺盛,所以吕瑛骨子里还挺懒的,小时候连自己走路都不愿意,要护卫和侍从们抬着才开心。
秋瑜抱着这份疑惑,特意去探望吕瑛,便发觉小孩正在亲自接待一伙颜料商。
作为绘画爱好者,吕瑛将买颜料和纸笔视为享受,秋瑜出门在外时也会留心这方面的东西,好托人送给吕瑛做礼物。
那颜料商是个三十出头,看起来很是英俊的男子,讲一口北方口音的汉话,他打开盒子,介绍道:“此为金石所调制的色彩,其中青绿尤为出彩,还有这红,用的是北地砂晶调制,色泽纯正。”
吕瑛翻看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眸映着不同的颜色,察觉到秋瑜靠近,他抬起眼眸,一副兴致极好的模样。
“瑜哥哥,你也过来帮我看看,我想给娘画一副肖像,你说衣服要画成什么颜色,才最衬她的气色?”
【小剧场】:
后世观影€€€€
有关吕家神奇的颜值。
故梦论坛近日不断探讨大家在梦中见过的历史上的美男子。
有大手子站出来表示,吕家颜值之高,令人难忘,他特地画了素描几幅,与大家分享这一窝颜霸的美好脸庞。
当吕空出来的时候。
众人:哇!
吕房出来的时候。
众人:哇塞!
吕晓璇出来的时候。
众人:姐姐娶我!
吕瑛出来的时候。
众人:好伟大的一张脸,感觉天塌下来都有这张脸顶着。
第98章 坦言
“综上所述,各教派在传教时,应当遵循不损民力、不违律法的原则,且进入雨神教者需度牒,但凡雨神教徒都不可违背教义与律法,一旦违背即剥夺度牒按律处置,没有特权,再有就是不得免税……”
和爹妈坐船去南洋逛了一圈,还在吕空这位亲祖父开的动物园里与一众大型猛兽欢乐玩耍的吕晓璇提着礼物回到吕家在琼崖岛的大宅,就听薇妈妈说吕瑛在开会。
吕晓璇走到永康书院,此处经过几次扩建改建,面积已达整个吕宅的三分之一,其中有座十分宽敞、采光极好的房间,放置了诸多文书,还摆了长桌,可以当会议室使用。
这就是秋瑜设计的了。
吕晓璇作为皇太孙,对泽国任何场所都可以随意进出,她进了会议室,吕瑛就坐在长桌一端,其余人坐在长桌两侧,大家正认认真真开会。
吕太孙听了一阵,面露€€然。
瑛瑛身上有个很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当全家、整个泽国上层都时不时呱一下,连吕晓璇在穿越后都对神佛的存在半信半疑的时候,瑛瑛成了所有人里唯一不信神的存在。
他不信神,因而对宗教的态度就是警惕任何人假借神灵之名分夺手中的权柄,对岛上诸多信仰,比如作为主流的雨神教、妈祖、道、佛甚至是洋人的景教都约束极狠。
这作风就很皇帝……
吕晓璇坐在会议室一角,闲着没事拿起一本文件翻了翻,发现上面是诸教派度牒发放后的待遇,简单来说就是拿了度牒也好处没有,免税更是绝对不能,度牒只是官府认可了某人对神的虔诚和对本教派的理解并给予从业资格,但如果此人做了对神不虔诚(违法乱纪)的事,就立刻剥夺资格和依法处置。
度牒不能赦免任何罪恶。
一条条一桩桩谈下来,看得出吕瑛对此事思虑很深,想了很久,因此给出的条陈周到细致又恰好踩在了许多人的承受底线上。
吕瑛对某些群体一旦被压迫狠了就直接摆烂的特性倒是也了解得很深,估计是调研的时候没少领教。
几乎所有神仙的信徒在这场会议里都被训了,除了财神们。
几乎所有神仙都被要求限制扩张,好好做好自己的学问,想好怎么开解信徒心里的难,帮助他们快乐生活,还是除了财神们。
明明财神数量多,光正财神都有四位,还分文武财神,但对于财神的信仰吕瑛管得很少,因为现场所有人都是妈祖娘娘的孩子且兼职信财神。
开完了这场会,吕晓璇心说完了吧,儿子该和我一起分享这段旅程的愉快和美味的午餐了吧?
谁知吕瑛说他还有下一场会。
会议主题€€€€有关海域归属。
有些洋番来做生意时,都爱说第一个发现这个海域的是某某船长,而吕瑛对此种言论很有意见。
咋地了,他们汉人站在陆地边缘遥望一下这片海就不算发现了是吧?只有你们洋番可以“发现新海域”,然后你们发现了这儿就归你们了是吧?
敢有这种念头的洋番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接受教育,不懂这地盘归谁的洋番就去死吧。
吕瑛告诉自己的属下们:“我知道有些人觉得我和洋番计较领土归属有些斤斤计较的嫌疑,可我得告诉你们,这儿就是咱们的地方,一块土坷垃一滴咸水都不属于那些洋番!谁觉得这地盘不稀罕,让就让了,那就滚!别在泽国待,去洋番那叫他们爹,懂了吗?”
这话说得相当狠了,其中的意味也很严重,肯定是有人在这个问题上犯了蠢,且被吕瑛逮住了。
参加这场会议的大多是吕家军将领,还有部分文官,他们都郑重发誓,保证在地盘问题上绝不含糊。
第三场会议,如何处置违规违纪的官吏。
吕瑛在这场会议中金句频出,包括“某些人明明长了脑子却把脑子搁胯下”,“我给了他们官位而他们用官位去追求多子多福”、“去牢里生孩子吧”……
与会人员被骂得恨不得当场去世。
吕瑛现场签了好几个人的死刑,估计那几个人犯的事还不小,不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吕瑛不会这么怒。
吕晓璇掂了掂气氛,选择站起来帮儿子的腔,并劝他去吃午饭,抓人审人的事情妈妈来。
一路折腾到了晚上,吕晓璇放下公务再去找儿子的时候,吕瑛正在作画。
是她的肖像画,但并非静坐原地端庄微笑的那种,而是她身穿戎装,举刀侧身站立,一看就酷炫上天的那种。
也不知道吕瑛看妈妈的时候眼睛里到底有多少层滤镜,才能把妈妈画得那么靓。
吕晓璇看得又骄傲又不好意思,也不打扰吕瑛用画传世之作的态度给自己画像,转身去找秋瑜。
吕晓璇记得这小子蹲在岛上和户部交接皇商们的税务,侍郎嘛,又是管钱的,自然混得不错,岛上、沿海等大族对这孩子的看法也是一变再变呢。
正所谓,年少时嘲笑秋瑜抱吕家大腿,长大时理解秋瑜,年长的希望超越秋瑜,对吕家滑跪不及时的渴望复活赛打赢秋瑜,还有些直接开始妄想重生之我是秋瑜。
作为泽国开国皇帝吕空的弟子,泽国下下下任皇帝的竹马,秋瑜一生的荣华富贵都是看得见的。
吕晓璇和秋瑜说:“我儿子给我画画呢,还带背景的,我都不知道他只去了一次边境,就将那的烽火长营记得这么清楚。”
秋瑜腹部的伤还没好全,不好走动,就坐在椅子上一边打算盘一边惊讶道:“真的?那他也太不对劲了!”
吕晓璇面露疑惑:“他怎么不对了?”
秋瑜就说:“你真的觉得瑛瑛是那种勤快到明明一天到晚都有的是活,还要专门空出时间来画画的人吗?画画要费的心神可多了!”
醒醒啊,吕警官,你儿子天生精力条短,是个每天工作超过三个时辰就要发火,喷得视野内所有人生无可恋的小懒虫。
他们两个认识七年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秋瑜看清吕瑛骨子里的懒劲。
这个明明画技惊人的书画SSR往日里除非是秋瑜使劲的哄着求着,才会帮他画点小动物或者花花草草什么的,像那种画起来工程量比较大的画,吕瑛不是不会,但动笔很少,而且画得超慢。
《禹武宗留下的传世之作只有两副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