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罪感在小徒弟的可爱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简元白轻轻松松的就宽慰了自己。
见身旁的人不说话,牧景酌也没有再开口,而是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羞耻太过,他丝毫没有想到,当时在问仙宗内,师尊给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用的传音,没人知道那些话是师尊要求他才说的,为何身旁的人会问起会不会因此讨厌师尊。
河边的石子被一大一小两个人薅了不少,牧景酌最后揪了一把草,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走吧。”
暂时不想回酒楼,牧景酌向简元白发起邀请,“要去逛逛这里吗?”
走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街上,牧景酌也慢慢把刚刚的事情抛在脑后,他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只要没有人在他旁边提,牧景酌其实也并不会把那些事情记在心上。
越往前走,人群越密集,牧景酌皱了皱眉,有些不想去人堆里挤,刚想开口说回去吧,一道人影就从他身边窜出。
即将撞上的时候,简元白揽着牧景酌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一带。
跑得急的人一下没刹住摔在了地上,牧景酌看着狼狈的撑着地面站起来,还是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摔了的人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打量一眼牧景酌后问道:“道友也是来参加比试的吗?”
牧景酌有些惊讶:“什么比试?”
“古月城城主举办的,说是为了激励城中年轻修士,第一名的奖励是一匹踏云马驹。”
踏云马驹不是真正的马匹,而是妖兽,等阶并不高,相当于修士的练气初级,但它有一个特点,可以脚踏飞云,速度极快,而且性情温顺,外表又是匹白马,很受修士们的喜欢。
它本身的价值不高,但由于十分难得,所以更加备受追捧,每次出现都能卖出极高的价格。
看见牧景酌的反应,那人挠了挠头,“原来道友不是来参加比试的吗?不过以道友的实力倒是可以参加试试。”
“参加比试的条件就是筑基以下,难得遇到我们能参加而且奖励丰厚的比试。”
他不再和牧景酌多说,急冲冲道:“我先去报名了,道友有缘再见。”
牧景酌犹豫了下,对简元白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简元白没什么异议,跟着牧景酌走进了前方人群里,他明明什么也没做,两边的人却莫名的往旁边移开,那些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以为是被挤的。
高台之上摆着一个立牌,上面写着前三名的奖励和比试时间,上面的日期赫然就是明天,牧景酌有点想要去试试,“前辈,我想试试。”
“若是能得到踏云马驹,速度比我们乘坐飞舟会快很多,而且也不用中途再转另一趟飞舟。”
简元白挑了挑眉,“你有信心能赢?”
牧景酌老老实实的摇头,“没有,我现在不过是练气中级,只不过试试而已,又无妨。”
“那就去试试。”简元白一锤定音道。
参加比试并不需要报名,而是等到明日,随机抽签,比试规模也不算大,牧景酌感觉像是临时起意的一场比试,听周围人的说法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
此时街道右边的茶楼之中,一名锦袍少年正看着下面这一幕,“你说他会参加吗?”
少年身后的小童估摸着说道:“应该会参加吧,牧景酌要赶路,花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踏云马驹出现在他面前,他恐怕不会轻易错过。”
“不过,他现在不过练气中级,也有因为自身实力不足不参加的可能,只不过那样,少爷就白费了一匹踏云马驹了。”
“呵。”锦袍少年冷笑一声:“若是他因为自己是练气中级便不敢参加,就算踏云被其他人赢去了,也无碍。”
“不过有我在,这踏云也只能回到我的手上。”
“若是他不参加,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锦袍少年对身后的小童说道。
小童点点头,眼中闪过精明,“我定会让人挑明他的身份,再使计激他,还请少城主放心。”
锦袍少年冷笑一声:“望云宗拒绝了我,宗主却收了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废物,传出去我倒要看看牧景酌哪还有脸拜在望云宗宗主名下。”
“若是参加,本少城主要他当众学马让我骑。”
从牧景酌踏进古月城时,一场专门为他摆下的局就拉开了帷幕,那个撞上牧景酌的人,也是锦袍少年专门派去的。
牧景酌被收为望云宗宗主的徒弟的消息传过来时,被望云宗拒之门外的锦袍少年就摔碎了房间里所有东西,心高气傲又是少城主的他难以接受他被拒绝,可一个废物却被望云宗接纳了,还是宗主亲自收的徒弟。
他不过十五,便已经是练气高级,论天赋论家世,他哪一点输给牧景酌?
牧家族长花了大价钱找人护送牧景酌的消息并不难查,要去无望峰,古月城是必经之地,这几天他一直等着牧景酌上门来。
他本想在牧景酌进城以后将人毒打一顿,但这几天处处都是牧景酌如何如何的故事流传。
仿佛全世界都知道牧景酌从此青云直上了,这让少城主内心更是扭曲不服。
在牧景酌快要到古月城时,他便改变了想法,偷偷摸摸的毒打并不能让他解气,他要所有人看到被望云宗宗主收为首徒的人不过如此,要让人知道拒绝了他的望云宗是错把珍珠当鱼目。
那些流传在酒楼茶肆之间的说书人口中牧景酌意气风发的故事,就由他来改变,他要牧景酌当众丢脸。
时间仓促,这个局设计的也并不完美,他还费了一番口舌说服他父亲,但是没有关系,无论牧景酌上不上台比试,他都要牧景酌丢脸。
牧景酌不参加,那便有由他安排的守在乘坐飞舟处的泰石山城的人,来激牧景酌。
哪怕牧景酌没有说出他想要的话,在他安排的一群人的众口同声下,所有人也会知道牧景酌选择乘坐飞舟而不是去比试赢下速度比飞舟快上许多的踏云马驹是因为怕输。
古月城城主知道他儿子在被望云宗拒绝之后心里就有个心结,对这件事也是半默许的状态,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就算牧景酌输了,也是在比试台上输的,望云宗不会没有气量到因为这点小事找他的麻烦。
牧景酌丝毫不知道这些事情,本想再逛逛,却被简元白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看着眼前的一片竹林,牧景酌有些疑惑,“来这里做什么?”
简元白:“你可知道除了功法,还有一门叫做五行战技的东西?”
“这个九重大陆三岁小儿都知道,”牧景酌没好气的说道:“前辈,你不要突然一脸严肃的说这种常识啊。”
他是被扛在肩膀上带到这里来到,本以为这人要说什么,结果一开口就说了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五行战技,之所以称之为五行,是因为人的灵根分为五种属性分别是金木水火土,战技也分属性,只有对应属性的人才能学习相应属性的战技。
但是这对牧景酌来说还有些距离,因为战技需要灵气,筑基之下的修为拥有的灵气根本不足以使出任何一项战技。
与功法相对的,战技也分等级,上中下和天品。
简元白笑吟吟的说道:“你明日要上台比试,我有一项战技,无需筑基便能使用,你可要学?”
牧景酌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无需筑基就能使用的战技,他从未听闻。
“什么战技?”
简元白:“《鬼幽步》,使用时身影形似幽蓝鬼影,练到极致,可走出无数残影,让对手分辨不了何处才是本体。”
“更妙的是,它不挑灵根,任何一个灵根都可以使用它。”
牧景酌看着他,问道:“你想要什么?”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鬼幽步》听上去让牧景酌感觉这至少是一本上品战技,说到底他们只是临时凑在一起的两个人,他是雇主,男人则是佣兵。
“一本天品战技,换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没问题吧?”男人的话让牧景酌当时就震住了。
天品战技不似天品功法那样稀少到几百年一本都没有出现过,但天品这两个字就代表了他的价值。
别说是用做报酬的那一枚碎婴丹,就是百枚千枚,都不够换一本天品战技。
牧景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要教我天品战技?”
简元白点了点头,“你今天学,练习一晚上,若是能掌握皮毛,明天的比试你稳胜。”
“而让你答应的要求你也放心,不会是违背道义,违背良心之事,如何?”
“你不用有太多负担,我还挺喜欢你的,如果不是白送太亏,我也能白送给你。”
牧景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要借此看透面前这个男人的内心,但无论他如何想,都不明白为什么男人能这么轻易的教给他天品战技。
天品,这个等级的战技出现,能让无数人强迫头,可在男人口中,它轻描淡写得得像路边不值钱的白菜。
“好,我答应你。”牧景酌虽然想不明白,但是既然这人都已经这样说了,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简元白说出那个要求,也是为了万一这个身份有需要牧景酌说台词的地方能用这个要求换,他开口教牧景酌《鬼幽步》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看出了那个差点撞上牧景酌的人是故意朝着牧景酌撞来的,那番话也是刻意对着牧景酌说的。
比试是刚刚宣布的,奖品就那么恰好就是牧景酌需要的东西。
巧合太多,那就是人为了。
简元白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小勺儿的师尊了,自然不会放过能历练他的机会,所以牧景酌说自己去试试的时候,他没有反对。
在牧景酌答应以后,就见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本破破烂烂的古籍,扔给他,“看看,学会了还我。”
牧景酌拿着手里的古籍错愕的瞪大了眼,“前辈,一般像这种情况,给人拓本就可以了。”
有一种卷轴,专门能用作拓印功法战技的复本,只能阅一次,看后即焚。
天品战技的拓本卷轴都能炒到天价,有天品战技的宗门都是把真迹孤本锁在宗门重重禁制之内,牧景酌第一次见有人能这样随手将天品战技扔出来的,他就不怕自己偷偷拿去卖了或者悄悄联系牧家占为己有吗?
简元白:“有什么关系,你又打不过我,带不走的。”
“你不是什么散修吧?”牧景酌拿着这本《鬼幽步》,看向简元白的眼神带着探究。
简元白长叹一口气,“我原本是某个隐世家族的外门弟子,偶然偷了这本古籍,被人追杀,这才隐姓埋名来到阿斯里迦帝国,小朋友,还有什么疑惑吗?”
牧景酌回以一个虚假的笑,编,继续编。
月上枝头,繁星闪烁,竹林内,身形高大的男人手持一根长约十米的竹子,朝着前面的少年脚下猛然挥去,少年面色沉稳,脚下踩出奇异的步伐,一一躲避着袭来的竹子,向着前方被随意放在那代表终点的竹笋掠去。
在快要靠近竹笋时,竹竿以极快的速度再一次打向少年的脚,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稚嫩的少年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牧景酌咬咬牙,还没爬起来就道:“再来。”
简元白却收了竹子,闪身出现在他面前,捏了捏他沾上泥巴的腮帮子,“这样就行了,对付那些筑基都不到的人,足够你赢了。”
“再摔下去,还没开始比试呢,你就浑身是伤倒下了。”
牧景酌摇了摇头道:“这点伤不碍事。”
谁知简元白强硬的将他抱起,带着就往竹林外走,“听我的。”
系统在他脑海里开口道:“你这是溺爱徒弟,他未来可是龙傲天,这点小伤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简元白:“我现在又不是他的师尊,十五岁小孩你让他使劲摔,统儿你简直铁石心肠。”
系统无语:“你就宠他吧。”
被他拦腰抱在怀里的小勺儿挣扎着想要下来,一张灰扑扑的脸涨得通红,“你别这么抱我。”
简元白不仅没松手,还把人抱得更紧了,“别动,待会掉下去了。”
“要不是你身上有伤,我就扛着你走了,你当我稀罕这么抱着你?”
牧景酌磨了磨牙,哼一声,故意重重的动了一下,反而不嚷着要下去了。
安静了没一会,靠在高大男人怀里,贴着他的胸膛,牧景酌别别扭扭的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若是真的被人追杀了,我会帮你的。”
“不需要你用那件事来开口,我也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