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考第一,不是€€我决定的。”对于这个问题,宁颂哭笑不得。
为了防止自己再被打扰,宁颂干脆闭门谢客,打算在院试之前都€€不再出门了。
只不过,这门禁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颂哥儿。”
许久不见的齐景瑜扒着门缝,笑嘻嘻地同宁颂打招呼。
“你回来了?”宁颂高兴地起身,将€€人迎了进来。
白鹿书院也在临州,在来之前,宁颂就在信里与€€齐景瑜约定了要见面。
奈何在宁颂到达之前,齐景瑜因为家里的事去了京城,因此两人一直未能谋面。
“京城的事情忙完了,就赶回来了。”
“你长高了€€€€你的变化也太大了!”
齐景瑜打量自己的朋友,忍不住感慨。
上一回见面时,宁颂虽然€€也表现亮眼€€,可看上去神情紧绷,整个人如同一把紧绷的弓。
可这一回就不同了。
或许是€€两次案首带来的成就感,亦或者€€是€€达到了内心的平衡,宁颂此时的状态全然€€不同。
自信,松弛。
就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阻碍他一样。
有了这样的精神状态,与€€之匹配的是€€宁颂的模样也产生了变化。
之前极瘦的脸颊上微微长了些肉,显得更为健康,一双如同漆黑的眼€€眸如同星子,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真是€€一个让人忍不住喜欢的人。
“嗯……你也胖了。”对于好友的赞美,宁颂礼尚往来。
他一点儿没说错,比起一次见面,齐景瑜胖了一大圈。
“可别€€说了。”
去了京城,齐景瑜被父亲那边一大家子人恶心,疯狂吃东西完全是€€为了报复。
两人热热闹闹地说了一通,虽然€€许久未见,只是€€书信交流,可两个人见了面,却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话题很快说到了即将€€到来的院试,齐景瑜抽空专门来一趟,为的就是€€同宁颂说一说院试的事情。
“好好答就好了,心态最重要。”
院试与€€前两场考试并不不同,成绩的好坏更在于发挥,许多人院试折戟就是€€因为紧张。
“我知道。”
还好宁颂没有强迫症。
他明白,若是€€侥幸能拿案首,那是€€天时地利人和,若拿不到,那也是€€旁人技高一筹。
参加院试的学子不只是€€临州一个州府,与€€他竞争的学子更多。
“到时候考完再约你玩。”齐景瑜在说完话之后,撤了。
晚上,久未谋面的东家追着齐景瑜来了。
“怎么€€了?”
宁颂被这猫爪老鼠一样的游戏弄蒙了。
“别€€说了,一个个都€€不省心。”
原来,前不久是€€白鹿书院院长的寿辰,可几€€个徒弟都€€状况百出。
大师兄凌恒一声不吭地回了京城,与€€皇上硬杠,以一己之力将€€驸马关在了大牢里,逼的皇上将€€他赶出京来。
师弟齐景瑜有学有样,跟着回了京城,因为父亲续娶的继母作祟而大闹了一通。
白鹿书院的院长无奈,请东家帮他抓两人回去。
宁颂听€€天书一样听€€了一耳朵八卦,最终,在东家的话语中抓到了重点。
“凌状元,他回来了?”
“对。”东家点点头,“如果顺利的话,你可能过一阵子就会见到他。”
“他是€€院试的考官之一,暂任东省的按察使。”
宁颂琢磨了一下官制,不由得暗自咂舌。
这位凌状元,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朝廷的正三品大员。
第47章
东省新上任了按察使, 还是曾经的风云人物,宁颂第二日就听到了同窗们在讨论。
然而,同窗们€€讨论的内容大多是为他抱不平。
这位凌大人原本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少卿, 突如其来被贬出了京城, 来到了地方。
虽然品级未变, 但从中€€央到地方, 其中的含义可想而知。
更何况,旁人的贬谪是因为€€做错事, 可凌大人却是无辜受到了牵连。
“凌大人秉公执法, 不与贪污之人合流, 上面没€€有半点儿表示不说, 还反倒是遭了殃。”
关于€€凌大人谪迁的事情, 昨晚上宁颂已€€经听东家说了, 只是不了解具体的情况,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内情。
“是淮河决堤的事情。”
同窗知晓宁颂时间都花在读书上, 来了临州之后, 许久未曾读过邸报,对近日€€发生的事情不大了解。
经过同窗的解释,宁颂才知道其中€€的原委€€€€淮河决堤,朝廷抓出来许多蛀虫。
其中€€就€€包括皇上的女儿女婿, 端阳公主及其驸马。
凌大人以一己之力, 将驸马抓进了牢中€€, 还凭借着确凿的证据,判了刑。
“凌大人确实威猛。”
可这€€秉公执法,得罪了皇室的做法, 凌大人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河道之事牵扯人之多,非旁人能够想象。
之前虽有一批官员落网, 可尚未伤筋动骨,此€€时见了公主与驸马都未能幸免,顿时害怕了。
驸马落网,其他人为€€了保护自己,疯狂反扑,各种奏折不断。
三人成虎之下,凌大人被抓进了诏狱。
若不是当今首辅高大人是凌大人的座师,联合众人上折请愿,恐怕凌大人此€€时还在牢狱之中€€待着呢。
“听说皇上当时很生气,真打算办了凌大人。”同窗忿忿道。
话语间,无不是对于€€皇室隐约的指控与失望。
“人各有私。”宁颂评价道。
皇上也是人。
听完了八卦,宁颂回€€去之后久久不能平静。
传闻从京城传到了临州,其中€€当然有着无数的信息扭曲与加工,可纵然如此€€,隔着时间、地域,他仍然能够感觉到其中€€的艰险、肃杀。
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卷入旋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个道理宁颂清楚,身在局中€€的当事人当然更清楚。
可他仍然选择去干。
这€€让宁颂感到敬佩。
聊完了八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宁颂按道理应当进入状态,开始学习,可不知道为€€什么€€,仍然久久未能平静。
半晌,他叹了口气,找出自己之前搜集的邸报来,按照时间往前翻。
一条客观、平静的叙述夹杂在其中€€。
“大雍一百一十四年七月,大洪,淮河决堤,死伤数千人。”
正式去年七月。
七月的时候,细柳村也下了十几€€日€€的大雨。
有数千人的生命葬送在了这€€场大雨中€€。
然而,无论凌大人还是宁颂,甚至是许多人都清楚,宛如疗伤,只将贪污者绳之以法,是治标不治本。
在学习之余听了这€€么€€一个故事,无疑对于€€宁颂的心情有所影响。
好在他是一个乐观且擅于€€调整自己的心情的人。
问题在那里,总会有人去解决。
在其位谋其政,如今的他还只是一个考生,面临着即将到来的重要考试,应当做的是好好应考,而不是想七想八。
更何况,有凌大人这€€样的人在,大雍的官场看起来还不算是无药可救。
无论是说他自欺欺人也好,埋着脑袋装鸵鸟也罢,宁颂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备考上。
院试是最后一关。
或许是由于€€临州的官场有所变动,亦或者是学政大人业务繁忙,府试之后,大约过了十日€€,就€€开始了报名的流程。
“这€€一场就€€是最后一场了。”
考过了县试与府试,学子们€€已€€经获得了童生的资格。可童生与秀才功名到底不一样,没€€有人愿意再考一年。
“……可是,好累啊。”
不光是同窗,在接连几€€个月一场又一场的考试考下来时,宁颂本人也有着一种疲惫之感。
“保持住,这€€是最后一次了,考完随便你们€€怎么€€玩。”
临近院考,郑夫子本人也没€€有什么€€好教学子的了,因此€€就€€做起了心灵导师,专门€€叫人出去安慰。
都是科考的过来人,郑夫子哪里不晓得考生们€€的疲惫,可正如他所说,十八弯的山路都走完了,就€€剩下最后一步,无论如何都得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