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狙击 第18章

酒吧老板跟在后面,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看见满地的狼藉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他倒不是心疼这一下折腾的损失,紧忙几步把姜烯扶到身边:“你没事吧!”

“哥!”林文山也吓得瞳孔放大。

姜烯脑袋重重的,下意识摇了摇头:“没事……”

老板确认人只是受了伤但意识还算清醒后,才险险放了半颗心。

保安分成两拨围在众人周围,全程躬身戒备,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及时上前把人制服。

老板恢复到一张标准和气的待客脸,安抚着屋内弥留的火气:“呦,这是怎么回事啊?王老板来跟朋友解闷的怎么还打起架了?”

那中年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只会情绪用事欺软怕硬的主,死拧着的拳头慢慢松开,指着自己脑门正淌血的口子咒骂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是他妈这个畜牲打的我!你们这养的都是群什么东西?什么狗都往里收吗!”

“您消消气。”老板佯装惊讶,表情却没什么波澜,像是这会儿才注意到他头上破了个大洞,“你看要不这样,今天这事算我的,以后王老板带朋友来我一律免单怎么样?”

“老子不差几个喝酒钱。”

“那您是想怎样?”老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这打也打了,我看你们俩伤得都不轻,谁也没占谁的便宜。”

“打人总得有个交代吧!”他瞪了姜烯一眼,无赖一样坐在沙发上不动,“让他跪下磕个头给我道歉,不然这事咱们就报警处理,我看以后谁还敢来你这酒吧喝酒。”

老板声音冷下来,连敬称也不用了:“你这就有点没事找事了吧。”

“那就报警。”

中年男人梗着脖子掏出手机,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还没在屏幕上按下数字就被老板一声打断。

“可以,那我也明确告诉你,磕头是不可能给你磕的,你给他磕一个倒是不错。”

“另外我非常赞同你的决定,就报警。”老板手指拨号,又示意他抬头往墙角看,“包厢里除了厕所四周都有监控,谁先动的手谁心里清楚。”

他知道姜烯的为人,问都不用问就知道眼下这个局面绝对不可能是他先挑的事,顶多是个正当防卫。

忽略掉中年男人微变的神色,老板果断打通号码,报了地方就跟在房间等着警察上门。

董酥白洗完澡靠在床上刷微博,心脏不知怎回事突然跳动得厉害。他烦躁地用温水压了压,看着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姜烯还是没有回来。

手指无意识滑动屏幕,却突然看到什么停了下来,视线落在微博热搜前排的词条上来了兴趣。

那上面写着€€€€《绝意》剧组群演。

他心有所感地点开一看,果然拍的是姜烯。热门微博是一个博主发了四张照片,并配文€€€€遇到一个好好看的男生!

上午的戏份现在出路透,十有八九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或者群演拍的。

董酥白往下扫描似的翻了翻评论跟广场,倒是没什么负面言论,大部分都是女孩子们的夸赞。

「我去,这什么战损大美人,这是仙品,谁能告诉他是谁!」

「救命,好有破碎感,好想蹂躏哭!」

「这个导演是会选角的,可是为什么是配角啊!」

……

董酥白笑着继续往下看,在一条评论了“我宣布这是我新一任男朋友”的说辞下顿了顿,随即切了个小号打出一条回复。

「人家又不是圈内人,肯定有对象了。」

发完他也不看回复,心情尚好地退出词条,还不忘拜托居南想办法把热搜往下压一点,以免挂久了被人肉。

随手截了几张图发给姜烯,这是他第一次因为非正式的事主动给人发微信,可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等到回应。

电话倒是有一通,也的确是姜烯的号码,只是接通后对面传来的声音却不是他熟悉的音色,而是一道陌生的男声。

“喂您好,请问您是董酥白董先生吗?”

董酥白坐直身子警惕道:“是的,您是哪位?”

“是这样的,我是南环派出所的警察。”那边说道,“您是姜烯先生的朋友吧?我们通讯录里打了他几个家人的电话都没人接,不得已才打到您这里的。”

“他现在正在南园路派出所,您看您现在方便抽空过来一趟吗?

第31章 “我不管你我就不会来了”

黑色奔驰汇入车流,快速行驶在行车道上。董酥白接到电话整个人都是懵的,衣服也来不及换,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到三十几分钟。

等赶到派出所的时候两人都已经被调停和解了,他摘下口罩,警察见状也愣了一瞬,似是没想到竟然不是同名同姓,来的还真是个公众人物。确认了他的身份后,便点头带人进去,顺路跟他说了当时的情况。

“您先别着急,您朋友就在里面,都没什么大事。”

警察带他先看了监控,随后才进到休息厅,姜烯跟几个陌生男女就待在那里。他状态比董酥白想的还要差,右脸明显肿了一圈,血跟伤口虽是被人清理干净了,但脸上那些淤青还是刺得他眼底生疼。

不远处长椅上坐着的男人上半身也沾了血迹,情况比姜烯更为惨烈。额头被利器划开一道长口子,两只眼睛肿胀肥大,只能睁开一条小缝。各种数不清的伤堆积在一起,狼狈的跟只丧家犬一样。

他身旁站着的孕妇应该是他老婆,穿的还是睡衣,明显也是临时被喊出来的,正一只手捧着肚子,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骂。

姜烯恹恹地靠在椅背上,对这些动静没有分去半点目光。他偏过头,这才从玻璃倒影上看见董酥白急急朝自己走来的身影,骤然一怔。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侧脸被一只冰凉的手掌覆上,姜烯贴了过去,摇了摇头:“……没有。”

董酥白把他上下检查了一遍,这才敛容看向其他人。

警务人员见两边家属都到齐了,沉下声音郑重严肃地批评了好几分钟后才允许他们各自把人领回家。

那中年男人一眼就认出董酥白是谁,心里笃定他不会愿意把这种家丑的事闹大,顿时翻脸不认人,脚掌跟粘在地上一样怎么也不肯挪动,嘴里直嚷嚷着要赔钱。

警务人员小半辈子见过的泼皮数不胜数,处理他这种货色有的是办法,刚想摆手让董酥白他们先走,就见全程冷着张脸的人沉默了一路总算肯抬眼看了那中年男人一次。

“监控我看过了,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你要是忘记了可以趁现在没走远再回去看看。”他像打量商品似的扫视一圈,把姜烯推出门外,“我得先带他去医院没空跟你浪费时间,当然,如果你还是决定死缠烂打的话我可以留我律师的电话给你,我并不排斥用法律解决冲突。”

中年男人张着嘴,刚刚€€鸣鼠暴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他旁边跟着的女人还算明事理,知道自己是理亏的一方讨不了好处,一巴掌打在男人头上跟二人赔笑。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他这人就是这样。平时跟谁打交道都老实得很,这沾一点酒就四处发疯。真不好意思,这个看病的钱我们出,我们出。”

她拿出手机就要给董酥白转钱,被人爱答不理地拒绝后也不尴尬,赶紧拽着男人逃一样地往反方向跑,生怕等会儿人反悔了找他们麻烦。

姜烯跟在董酥白身后走到车边,拉了拉门把手没拉开。

“哥哥。”

他莫名心虚地不敢看董酥白此刻的眼神,只能借着这块地方光线不好小心翼翼地抬头瞟他。

董酥白单手撑在车子的引擎盖上重重一锤,尽可能压制住火气质问道:“我问你,你去酒吧干什么?”

姜烯垂下眼帘:“……去见我朋友。”

“见你朋友?”董酥白气极反笑,“在酒吧见你朋友,见完顺便陪客人喝几瓶酒,喝完再跟他们打一架,打完再被警察抓到局子里打电话让我来捞你?”

“姜烯你厉害了啊!你现在都敢去酒吧干陪酒!”

董酥白平日里的温润儒雅彻底没了踪影,一句接一句根本不给姜烯插嘴的机会。他不是对酒吧有什么意见,只是知道这种娱乐场所很容易聚集一些心怀不轨的不法分子,这是不可避免的,安保环境差一点的一年能闹出多少事他都不敢去想。

“你缺钱你不会跟我说吗!房租、水电费、日常开销、你爷爷养老院的费用,这些钱你还差多少你跟我讲啊!谁让你来这种地方打工的?”

他太阳穴那根筋直往外跳,警务人员给他调出来的监控画面每一帧都拍得清清楚楚,他当时按着快进键的手都在发抖。

面前不远处扬起一阵掌风,姜烯没躲,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几厘米。意料之中的巴掌没落在脸上,董酥白手伸在半空中生生顿住,最终也只是拍在了车顶上。

姜烯后退两步把身体的重量搭在门边,低声跟他解释道:“……今天就是遇上疯狗了,清砂汀的老板跟我认识,这里比一般的酒吧安全很多。”

“今天能遇上以后就遇不上了吗?”董酥白反问他,“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喝几口酒就跟变了个性格一样,以后要是对面多几个人指不定谁打谁!”

他点开姜烯的微信界面转了二十万过去:“我不跟你说多,你赶紧找个时间去给我辞职!”

“你别管这些了。”姜烯看着手机,摇了摇头点了退还,“酥白,我也是个成年男人了,这些东西我自己能处理好。”

他很少在董酥白面前喊他名字,仔细算下来可能十次都不到。以至于这阵猝不及防听到这声称呼,董酥白脑子突然停转了一下。

“你怎么处理?你的处理方式就是去陪酒,然后天天不休息不睡觉连轴转?”

姜烯站着难受,扶着额头合了合眼:“你别管了……”

“我不管你今天我就不会来了!姜烯,你是觉得跟我开口借钱很丢人吗?还是觉得我€€€€”

“我说你别管这些了!”他没说完的话被一声低吼打断。

姜烯还是有些晕乎,等话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愣了愣,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

董酥白眼皮颤了颤,想询问又不敢置信地对上他的视线,可看见他逐渐变红的眼眶,那些难听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松手。”他拨开他的手,诡异地冷静下来,牵起嘴角自嘲地点了点头,“是,我不管你,我有什么资格管你啊?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就来管你?”

他鼻尖酸楚艰涩,轻喘了两口气,突然就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他一路心急火燎地赶过来,要不是还有那么一点良好市民的道德底线牵制住他,他恨不得连那几个红绿灯都不等了。

绷紧的神经一触即断,到现在都松不下来。他不知道姜烯这句脱口而出的低吼是什么用意,避开他想要再次握上来的手,径直转身甩上车门。

姜烯只听见他说了一句“我不管你了”,等再回过神来时,汽车就已经缓缓启动。

他跟着跑了两步发现追不上,身上的闷痛跟失血带来的晕眩感占据他的脑神经,他一时移动不了脚步,不得已找了个电线杆靠在上面暂时缓一缓。

周围早就有被两人刚才闹出的动静引来的侧目,姜烯尽数接纳了这些诧异的巡视。他现在只想回酒店好好睡一觉,掏出手机叫了辆车就顺着电线杆滑坐在地上等。

身后响起一阵刹车声,他以为是司机这么快就到了,撑着地板站起来,转头才看见停在他背后的是去而复返的董酥白。

“给我上车!”

董酥白摇下车窗开了门,看着人慢慢挪进后座。

实则他刚才从踩下油门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知道自己是怒气冲昏头脑意气用事了,他怎么可能真的把人扔在这里。这条道是单行道,附近没有能掉头的地方,他只好开到前面路口掉了头再赶忙往这边开。

姜烯把身上的脏东西拍干净才上了车,低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带你去医院。”董酥白不想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多说话,在通讯录翻出个号码,趁面前还是红灯打了过去。

“酥白?这么晚了什么事?”对面是居南的声音。

“你之前说你认识他们老板的那家私人医院现在还营业吗?你帮我打个电话问问,还营业就发个地址给我,我现在过去一趟。”

“啊?现在?我给你问问。”居南呆了几秒,困意都散了,顿时警觉道,“你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受伤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没事。”董酥白回头看了眼姜烯,见人闭着眼睛垫在靠枕上,便把正放到一半的音乐关了,翻了条毯子扔在他身上,“带别人去的,你问完跟我说一声。”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挂断没几分钟就发了条定位过来。

私人医院的设备没有正经医院齐全,但基本的检查项目还是有的。董酥白坐在软皮沙发上,无声回复着居南的连番消息轰炸。

助理给他泡了杯茶,一直等凉透了他也没喝过一口。

斜前方的门被人从里推开,医院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叫邹昱,是居南出国留学期间认识的好友。

“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回去注意后脑勺的伤口按时涂药,洗澡的时候尽量不要沾水。”

“脸上可以多拿冰袋敷一敷消肿。”他坐在电脑前,手指敲着键盘,许是当医生的人讲话声音都是这么温温和和的,但又不难听出里面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不容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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