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姜烯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挑起眼角笑道,“这哥都叫上了,肯定是有事要问我吧,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他在剧组的时候就跟董酥白身边的人熟悉了不少,他不喜欢别人跟他用尊称,一直让曲清北喊他全名,只有偶尔有事相求的时候才能听到一句“哥”。
他们之前在酒店把居南叫过来的时候就让他记得跟曲清北讲一声,姜烯知道曲清北的八卦属性,在片场没等到他来找自己跟董酥白对簿公堂还觉得奇怪,现在一看,可能是居南最近才告诉他这件事。
曲清北被揭穿了也毫无畏惧,他跟姜烯认识这些日子,知道他虽然看着高不可攀,但实际上善于照顾他人,是个相当好相处的人。
“所以你就是董哥经常念叨的那个前男友啊?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打游击还没露出一点破绽!”
姜烯从他一大段话里只抓出了一个重点,不乐意地拧了他一把:“谁跟你说是前男友的?”
“那就是我记错了。”曲清北才不跟他争论,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我之前还想着我董哥又帅气又优秀,什么人能配的上他,但如果是姜哥你,那就完全可以了!”
董酥白先前问他的那些跟姜烯有关的问题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但他这人一贯对别人转述的贬义说辞持怀疑态度,只相信自己亲身相处下来的判断。既然两人都和好了,那些事情肯定是已经被解开的误会,他也会选择在记忆里自动过滤。
人群中炸开一阵猛烈的尖叫欢呼,姜烯回头一看,在台面正中间看到董酥白穿着一身贵气的黑色西装走出来。从气质到举止都没什么压迫感,伸出食指轻轻抵在嘴唇上,刚才还在尖叫的粉丝顿时安静下来,比保安拿着大喇叭喊都管用。
姜烯被归为粉丝队列,远远注视着自己的大明星。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间心灵感应,在场的人填街塞巷,但董酥白就是莫名往姜烯的所在地看了一眼。
仅此一眼,他眉头轻挑,嘴角勾起一抹轻快的笑意,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身旁做开场介绍的主持人身上。
这个活动由主办方一手操办,秩序有保安维持,曲清北作为助理倒是没事可干,等着收工就好。
挤在这里罚站也不是个事儿,他便想带着姜烯去员工休息室坐一坐。员工休息室只能工作人员进,但董酥白每场活动都会提前多留一张工作牌,他之前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现在知道了,应该就是给姜烯的。
即便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但总会给他留下一个来了就能进去的凭证。
他暗道了一句他董哥深情,无意间瞟见姜烯手上拿着的纸符,整个人突然僵了一下。
“怎么了?”姜烯注意到他的异样。
曲清北指向那个纸符,声音约莫有点凝固:“你这个,是哪里来的啊?”
“刚刚在咖啡店一个阿姨送的,怎么了吗?”
“没事……”
曲清北摇摇头,逃一般地想带着他走,背后却响起一道惊喜的呼声。
熟悉的声线让他脑子懵了一瞬。
“小北。”
曲清北停在原地不肯回头,周围有粉丝分出心看了一眼,觉得不是什么值得看热闹的大事,又把目光转回了董酥白身上。
一直等到那声“小北”又响了一次,曲清北才迷茫地回过头,隔着一段距离跟来人遥遥对望,勉强笑了笑。
女人加快几步追了上来,眼眶明显红了一圈:“小北……”
“妈,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曲清北问道。
姜烯也下意识地跟着回头,看见背后站的是刚刚才分开的文云,也摸不着头脑地“啊”了一声:“文阿姨?”
第45章 天空一声巨响,赌鬼闪亮登场。
“小姜?”
文云这才注意到姜烯,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了然地问道:“你跟小北认识吧。”
“认识,我跟清北是朋友。”姜烯怕她误会自己是故意的,还是多说了一句,“但我刚才确实不知道文阿姨您是清北的妈妈。”
文云不太在意地笑了笑:“我知道,小北很少主动跟朋友提到我跟他爸爸的。”
她说得轻松,语气间也没有太大的波澜,就像是下意识的回答一样,但姜烯还是从里面听到了几分失落。
是亲人间单方面疏远的失落。
眼看周围分过来的眼神越来越多,姜烯自觉走到两个相顾无言的人中间打了圆场:“清北,阿姨,这里人多,我们去休息室说吧。”
他领着两人绕开人群,门口的保安看了曲清北的工作牌后才放他们进去。
休息室里坐了三四个工作人员在闭目养神,曲清北一一招呼完,接了三杯水,递了两杯给姜烯,目的显而易见。
姜烯才不接这烫手的山芋,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塞了一杯回去,自顾自地坐在对面没人的沙发上,招了招手。
“坐这里吧,那边给他们睡一会儿。”
曲清北敢怒不敢言地望向他,磨蹭地把水递给了文云:“妈,你怎么过来了?”
“我儿子不肯回家,我这个当妈的还不能亲自过来找吗。”她见曲清北脸色有些怀疑,立马知道他在想什么,垂下视线解释道,“别乱想,你都长大了,妈不可能再给你装什么定位了,我是去问了你好几个朋友才周转来周转去知道你今天要过来的。”
曲清北面色松缓了些,他没有任何准备,好比临时通知考试却连看一眼科目的时间都没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赌着一口气已经一年多没跟他爸妈见过面了,斟酌间也想不出来能说点什么。
周围小憩的工作人员出门各司其职,休息室里只剩他按捏塑料杯发出的脆响声。
他跟文云都习惯这种要尴尬不尴尬的氛围,就是苦了姜烯。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高山夹盆地,弄得他讲话也不是,不讲也不是。
他自认为是个嘴皮子功夫很好的人,老人小孩动植物,就没有他哄不了的东西。张张嘴刚想活跃一下气氛,文云却先一步抢走他的话。
“小北。”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如既往的端庄,“我们家向来的沟通也不是那种煽情墨迹的,妈今天大老远找过来就是想跟你说,心理咨询室你不想要就算了,让你表姐接手也行,至于其他的……”
她偷偷打量着曲清北的神情,又看了看姜烯,明白自己那句“其他的”就算不说明他也能懂是指什么,终是退了一步。
“妈不强迫你了,你以后的人生妈也看不着,你开心就好了。只是你爸跟你一样脾气犟,我会想办法慢慢磨着,你的话……有空多回家看看吧。”
她像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但或是开不了口,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准备走:“你爸晚上让我陪他出去看灯,我先回去了。”
费那么大劲,辗转了好几个相熟的朋友才知道曲清北今天会出现的地点,她是有很多话想说。可老一辈的家长会坦坦荡荡低头道歉的没几个,掰着手指数都数得过来,能给出个台阶就已经算是变相求和了。
姜烯朝他挤了挤眼睛,小声说道:“不去送送?”
曲清北手里端着的水一口没喝,没附和,在文云半个身子消失在门框边的时候才出声叫住她:“妈。”
“还有什么事?”文云有些惊喜,但转过身的同时脸色又恢复平静。
曲清北卡壳了半天,说道:“外面人多,有条便捷通道,我送你出去吧。”
他说着放下杯子出了门,文云看着他在不远处等待的背影,朝姜烯轻声说了句“谢谢”。
不是对单独的什么,而是为从咖啡厅相遇到现在的所有事,都道声谢。
姜烯不会推脱这声好意,笑着回了礼。
关上门的瞬间,脑子里突然又闪过另一件事。
前几天《绝意》组局请客庆功宴的时候,董酥白明明跟他说曲清北的妈妈过六十岁生日,给他放了一天假回去陪她。可看刚刚那个情况,曲清北跟他妈估计是很久没见过面了。
曲助理这人实在,跟董酥白更是有话就说……
姜烯捏着下巴思忖半晌,绝对有问题。
还想着一会儿等他回来套套话,却不料曲清北没等到,等来的是刚结束完工作回来的董酥白。
安保人员把他送进来后就去外面守着门,董酥白右手背在身后,走到姜烯面前时才伸出来,掌心里放着一杯纸盒蛋糕。
“活动方给的,留了一个给你。”
姜烯给他腾了个位置,想起他看自己的那一眼,把一路上带来的花给他,好奇心泛滥:“哥哥刚才为什么会往那么偏的角落看?”
“习惯了。”董酥白脱了西装外套散散气,从兜里掏出勺子跟一包炼乳给他,“因为粉丝上下层都站着有,过来是耗费了时间跟金钱的,我尽可能走出去一点,四处转转头,才能让她们都能拍到我的正脸,也不算白来一趟。”
粉丝对艺人而言是很重要的群体之一,董酥白对他们的态度,他自己一直用尊敬跟感激来形容。
只要还有人愿意以粉丝的身份喊他的名字,他就会尽最大努力去回馈她们。
姜烯应了声,挑起一点蛋糕尖喂进嘴里,看了眼董酥白身上的西装:“这么贵的高定西装,哥哥竟然用它的口袋装吃的。”
董酥白一阵好笑,懒得帮腔他的调侃,转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又去威逼谁了?”
“千古奇冤啊。”姜烯抹掉粘在手指上的奶油,振振有词道,“居南跟清北都是业务能力优秀的人,保密工作怎么可能做不好。”
他点开微博的几个群聊,献宝似的给董酥白看:“我潜伏在你粉丝群里知道的,再混一段时间都能当你大粉了。”
董酥白瞟了一眼ID,顿时哑口无言。
€€€€躺在哥哥腹肌上醉生梦死。
他两眼一别只当没看见,姜烯见状也不戳穿他,收回手机正经道:“我实习期转正了,公司让我之后去带刚签约的新人,唐兴言那边会有其他人接手。”
“你以实习生的身份去带兴言本来就不太好,背后肯定会有人议论你,刚转正从新人开始对你积攒全套经验也有帮助。”董酥白点点头,“什么时候换?”
“一个月后吧。”姜烯说道,“唐兴言最近也没什么行程,三个广告要拍,26号去外省录个记录类的生活综艺,等回来就能换人了。”
董酥白跟他把空闲时间对了一下,两人能聚在一起的机会加在一起都没有几天。
来池€€工作这么几年,由于太忙,平常都没好好在这个城市看看。唯独有一天的休息,他原本想带姜烯到处逛逛,但姜烯却拒绝了。
“你还有事?”董酥白疑惑道。
姜烯也不瞒着他,实话实说:“我认识一个大叔,他一直挺照顾我的,最近他家里出了点事,我想抽个时间过去看看。”
“那我陪你去。”董酥白道,“在哪里?”
“就在附近的一个乡村,开车过去两三个小时吧。”
董酥白搜了下:“不算远,总归我们在逛城市的时间还多,人家平时关照你,你过去看看是应该的。”
姜烯把杯子里最后一口蛋糕喂给他,活动的中场休息只有十几分钟,董酥白压了几口水润润嗓子,顺手揉了一把他的脸,叮嘱他别乱跑后就跟着保安出了门。
两人的休息日基本都是错开的,董酥白接下来半个月待在池€€跑活动,姜烯则跟唐兴言全国各省飞,机场的路走得比自己家还熟悉。
天天靠视频见面,以至于董酥白这会儿在小区楼下真实看到靠在车边等他的姜烯时,猛然间还有点恍惚。
他知道姜烯不想自己插手他打工赚钱的事,所以他干脆就不掺和,只是一日三餐都强制要求他拍照发过来给自己检查,确认他不是包子就水敷衍了事。
“上车吧,现在还早。”姜烯替他开了车门,“我给李叔打过电话了,刚刚去买了点海鲜跟肉,还能顺便蹭个午饭。”
董酥白没摘口罩跟帽子,上车前条件反射地在周围视察一圈,没见到有偷拍跟车的狗仔,这才放心让姜烯踩下油门,路上还特意错开导航改了好几条道。
他自己被跟倒是没什么,但今天去的是别人家,万一连累到人家也要受狗仔的打扰,那就是他的错了。
这个时间点路段上意料之中地堵车,他们比导航预定的时间多了四十几分钟才开到村庄。
李全所在村庄叫“爱国村”,地段很老,入眼都是破破烂烂布满岁月划痕的房屋,说一个村养六七代人也不为过。
年轻人大部分不愿意守着村子碌碌无为,因此村里现在都是些老人跟还在上学的孩子。
董酥白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把车开进去比较好,免得到时候李全家落人闲话。
他跟姜烯沿着马路边缘往里走,大门进去就是一家幼儿园,占地面积可能也就跟普通人家那般大小。
十一二点的时候家长都围在门口等着接小孩,李全跟姜烯形容的住处是四方形的两层楼,姜烯当时没在意,现在一看,遍地都是四方形的两层楼,他根本找不到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