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忘重新看了遍照片,在怀烟的前襟看到了那枚羽毛宝石胸针。
正是前段时间送给他的礼物。
和斗篷很相配,想必它也会出现在演唱会上。
“……”
贺忘往后靠去,肩颈肌肉骤然变得紧绷。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心跳在加快,可是他分不清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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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天,贺忘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怀烟答应下来。他们俩都订婚了,还没有去过彼此的家里,也确实是有点罕见。
双方家长也没有催,默认让他和贺忘自由发展。
怀烟一时想不太通父母为什么给他找对象,所幸他们的眼光不差,给他找的未婚夫还算能看得过去,他也不抗拒。
贺忘派了人过来接他,车停下几秒,车门被人拉开,一只手搭在车门上方,手指修长而分明。
“你来了。”贺忘的声音响起。
怀烟下了车,声音轻快:“我有给你带礼物哦。”
贺忘微微低头,下意识问:“什么?”
“在后备箱里,你要自己拿。”
贺忘绕了几步,走到车后,拉开后备箱,看到了一只体积中等的礼盒,用彩纸和彩带包装得漂漂亮亮。
他拿下来,重得出乎预料。
这么重的礼物会是什么?而且,他是怎么拿到车上的?
这位娇气的Omega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能提动任何一个重量超过三斤的重物的样子。
贺忘看了眼怀烟的手,白皙修长,手心的色泽是正常而又有点娇的淡粉色。
没有任何痕迹。
第10章 筹码
◎我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贺忘的家很大,客厅落地窗外种着一片竹林,中午时分,热烈的阳光被丰盛的竹叶分割得细碎,投下斑驳的光影。
别墅里只有基础的家具,厨房空空如也,连锅具都没,看不出多少生活的迹象。
说是家,未免太冷清了,更像是酒店。
“贺忘,”怀烟目光落在一尘不染的厨房,提出重要疑问,“我们中午吃什么?”
“你喜欢吃什么,我会让人送过来。”
贺忘把那一盒沉甸甸的礼盒放到茶几上,专注地看着顶端的蝴蝶结:“我能拆开吗?”
“当然,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得到许可,贺忘解开丝带,拆掉包装纸,用美工刀划开纸盒贴着的胶带。
最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如何赞美一个人》。
“……”贺忘僵了僵,很快反应过来怀烟送他这本书的原因。
怀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隔着沙发靠背,俯下身来,长发轻轻落在了贺忘的肩上。
他支着下巴,偏头,笑盈盈地说:“唔,这是友情赠送的附赠品,正式的礼物还在下面。”
贺忘眼神闪了闪,低声说:“抱歉。”
“为什么要说抱歉?”
怀烟的信息素幽幽地飘过来,像是风吹过盛开的花园,花枝摇晃,将芬芳甜美的气息赏赐给有幸路过的人。
手臂青筋自削薄苍白的皮肤下浮起延伸,贺忘毫无所觉,有力的手指捏住纸盒的一角,眼皮垂着,仿佛有点难以启齿的困扰:“我不会夸人。”
以前也不会有人找他要夸奖。
他性格孤僻,上学时不和Alpha称兄道弟,不和Omega接触,工作之后,更不会有人找冷酷无情的老板要夸奖。
他也没有看过闲书,小红帽已经算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唯一一个勉强搭上边的东西。
“不用对我说抱歉,贺忘,你没有做错。”怀烟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只是想让你多夸我一点。”
贺忘一言不发。这位总裁情绪波动小,但怀烟还是能分辨得出来,他好像有点自闭。
打击有这么大吗。
怀烟对他伸出手,这是个要握手的姿势,贺忘愣了下,谨慎地抬起手,虚虚握住他的手指。
怀烟不慌不忙攥住他的手,两个人的手指扣在一起,即像是许愿,又像是在郑重其事地发誓。
“更何况,你的话虽然听起来和夸奖没关系,但是比夸奖还让我开心。”他是真的笑得很开心,“相信我,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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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陆续送了过来,一并送来的还有新鲜欲滴的水果和一份甜点。
甜点是柠檬慕斯,清爽的奶黄色,上面点缀着一片薄薄的白巧,看起来非常适合这个夏天。
自从上次丁佳怡删了他的奶茶,对他更是严防死守,再三勒令助理不准偷偷给他买奶茶甜品,他已经想不出来上次吃甜食是什么时候了。
明明是超级巨星,怎么会连点甜食都吃不到呢。
怀烟一本正经地瞄了一眼,遗憾地说:“我不能吃甜的,佳佳会骂我的。”
贺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佳佳”是谁,沉声说:“没关系,她看不到。”
“你怎么撺掇别人学坏,”怀烟矜持地眨了眨眼睛,“那你要记得保密,绝对不可以告诉她。”
“我会的。”贺忘认真点头。
怀烟心情大好,用刀叉利落地把慕斯一分为二,一份推到了贺忘面前:“分你一半。”
贺忘没说什么,接过来慢慢吃掉。
他不吃甜的,会觉得粘腻,但这一刻,他好像又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
甜味是能够让人心情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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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忘邀请他过来,自然不只是为了背着经纪人偷吃禁品甜点。
吃完午饭,贺忘带着他进了书房。
“这是我所有的资产报告,和我的副卡,”贺忘拿起书桌上的文件,递给怀烟,“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你能收下。”
怀烟:“……”
贺总裁说话虽然认真,但还是有点公事公办的意味。
不过公事公办不会给他银行卡。
这份文件夹具有一定厚度,怀烟接过来,却没有立刻打开,安静了几秒,和缓地说:“我和你只是订婚,贺忘,我们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关系。”
贺忘眉头皱了皱:“没关系,你依然拥有使用权限。”
这位总裁是故意装作没听懂还是真的没听懂,怀烟打量他的神色,不疾不徐地说:“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早就把这个给我,如果我们没有结婚,对你来说会很亏哦。”
“我们为什么不会结婚?”贺忘不解地看着他。
“有很多可能,比如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
“我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贺忘眼皮微垂,声音意味不明,让人猜不出来他说的“这种可能”到底是哪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贺忘说,“那我希望这份资料,能够成为我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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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这回是贺忘送他回去。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怀烟靠着车窗,漫无思绪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住的地方和贺忘家不远不近,半小时后,车停了下来。
怀烟懒洋洋地解开安全带,手指贴住车门,在贺忘一瞬不瞬的目光里,忽然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贺忘,你知道每天晚上睡觉前应该说什么吗?”
贺忘晃了下神:“什么?”
“你要对我说晚安,”怀烟说,“未婚夫,今晚不要再忘了。”
回到家,家里的灯光亮起没多久,他收到了贺忘发来的信息,简短的两个字,是他刚刚才教过的:晚安。
公主殿下叹了声气,指尖点点贺忘的微信头像。
现在的年代,六十岁的爷爷奶奶都赶时髦用上美女头像钓凯子了,贺总还是质朴得格格不入,连头像都是系统默认。
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妈。”
电话里,怀若云的语气很轻柔:“怎么了?”
“你对贺忘这个人了解吗?”怀烟开了免提,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钢琴罩上的流苏,把细滑顺畅的流苏团成纠结的小球,“你怎么会想到让我和他订婚的?”
怀若云诚实地说:“不算太了解,他基本都在国外,我见过他的次数很少。”
“那你还放心我和他订婚?”怀烟哼了几声,像是咕噜咕噜和妈妈撒娇的小猫。
怀若云笑了:“我感觉他人不坏,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吗?”
“不是,没有。”怀烟顿了顿,没有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他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贺忘这种性格,连自己的情绪都弄不明白,却又能依靠直觉设下猎网。
和妈妈聊了半天,说了近况,怀烟等她挂断电话,自己也摁灭了手机。
“筹码么。”怀烟捏着贺忘给他的副卡,拨动一角,让它转了起来。
公主殿下不会对金钱心动,但是难免会对将金钱尽数奉到他手上的人生出一点偏心。
如果这是贺忘的筹码,那他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