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绥:“我还会回来的,在此之前你最好一直待在这里。”
这相当于一个安全屋,大家都忙着积攒分数点,不会无故到有队伍的地方扎堆。
茧绥还是不放心,“缘余会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叫他一声他会回应你。”
把江宜晚留下来,不止是因为对方现在是没有颈环的Omega,更重要的一点,江宜晚跟着他,茧绥无法实施行动。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搞到应对易感期的抑制剂。
而去找岑骁渊……是目前他能想到最迅速有效的方法。
同样也是最危险的。
茧绥花了好长时间才说服缘余。
比起考核分数,眼下更重要的是缘余的身份不要在众目睽睽下暴露。
不然两个人都会被校方调查,从而走向最糟糕的那一步。
缘余本来想和茧绥一同前去,被茧绥拒绝了。
“我不想再激化矛盾了,而且江宜晚肯定不愿意自己落单。师兄,就当是再帮我一次,你留下来,我去。”
“我和那种粗鲁的野蛮人没什么好说的。”江宜晚话刚说完,眼看茧绥扭头就要走,“等等,你现在就要去?!”
“不是你说的吗,要在岑骁渊找到我之前,先找到他,不然我就完了。”茧绥停下脚步,身体微微侧过来,叫人看不清他此刻表情。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江宜晚用力将这句话咽进肚里,险些咬住了舌头。
“也对,那你快点去吧。”
只要自己是安全的。
他才不要去管其他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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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是最好的伪装,根据定位器,茧绥到达一处小山丘附近。
夜晚的山谷寒冷非常,外加上体能的消耗,茧绥冒着虚汗,却怎么也找不到岑骁渊的具体位置。
怎么会找不到呢,定位明明就在这里了……
茧绥猛地抬起头,望向高高的山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一小时后,半山腰上,定位器上的两个红点重叠在一起。
一处绝对称不上栖息地的天然山洞出现在茧绥眼前。
到底为什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该说是多年来的试炼所留下的后遗症吗,哪怕只是学院的C级考核,也要保持绝对的警惕。
茧绥刚踏前一步,便听到里面Alpha的声音。
“滚出去。”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往前一步。
“我说了,滚出去,别逼我动手。”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乌木沉香,却染上腥辣的气息。
信息素像一只巨大而无形的手扼住茧绥的脖子与四肢,浑身的毛发耸立,身体的本能告诉他,快逃!
在浓郁的信息素下,茧绥几乎要窒息,忍不住呛咳出声。
山洞里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岑骁渊忽然改口道:“进来吧。”
茧绥试探性地迈前一步,里面没有声音,紧接着又一步,还是很安静。
缺少月光的照拂,茧绥的眼睛没有彻底适应黑暗,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意识还没能反应过来,岑骁渊已经将他扑倒在地。Alpha的速度极快,茧绥的身板却是受不住这般冲击,后脑勺连同脊背一块磕在石壁上,忍不住痛叫出声。
太疼了,实在太疼了。
可当他睁开眼,望向岑骁渊那双泛金的双眸,还有铁笼一般遮住半张面额的止咬器。
他忽然发现自己不会使用语言,发不出声。
语言是直白的沟通工具,而情感是最复杂难以描述的。
“你现在来找我,是来找死的吗?”
岑骁渊的声音里终于染上情绪,带着某种恨意。
茧绥忽然想起重逢的那一晚,他光顾着恐慌,忘记捕捉Alpha的情绪。
原来他恨自己。
恨不得生吞活剥,恨不得碾断手脚、撕碎囚困。
好像也能理解。
一直卑躬屈膝侍奉他的Beta一直向他散播谎言,还不停地想要从他身边逃开,换做是上城区的任何人,都会觉得受到了侮辱。
“那你要杀了我吗?”
明明应该害怕的,身体在颤抖,是此前的冲击在身体上留下的疼痛。
实际上是不怕的,不是不害怕死亡,而是不害怕岑骁渊。
人生被分成几个等份,光是和Alpha相处的时光就占据了四分之一。
茧绥害怕Alpha没轻没重在他身上制造出的伤口,害怕被他人指指点点,成为话题人物,害怕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
但他似乎并不怕岑骁渊本身。
“你会让我死吗?”在那副危险的神情下,茧绥大着胆子问出第二句,“你现在咬不到我了,我……”
话音未落,Alpha直接扯断面额上的那道束缚,止咬器飞甩出去。
“我现在可以了。”
这是第三次。
信息素嵌进Beta的后颈,“标记”带来的只有疼痛和苦楚,鲜血流下来,哪里都是痛的。
尽管全身都像被碾碎,茧绥却略感心安。
这是他要遭受的。
为了他的目的,他总要付出代价。
如果什么都不给岑骁远,他就只是得到,那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这下他们又两清了。
处在易感期的Alpha有着野兽般的洞察力,察觉到茧绥忽然松懈下的神经,他死死按住他的双肩,“你在笑什么?”
黑暗里,茧绥眨了眨眼,想说自己有笑吗?应该没有吧。
他只是……
茧绥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岑骁渊的头顶,就算满身尖刺,头发也还是柔软的。
Alpha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地示威声,对茧绥忽如其来的触碰极为不满意,却没有阻止。
“医生应该给了你抑制剂,它在哪里?”茧绥问。
“不知道,不需要。”尽管胸膛炽热地能把人燃烧起来,岑骁渊态度依旧冷硬,“你不是来了吗,我还要抑制剂干什么?”
“可我不是Omega,没办法……”茧绥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再次被按在地板上,对于疼痛已经近乎麻木,但还是蜷缩身子,尽可能不摩擦到伤口。
代价。
他总要付出代价。
没关系,他可以忍受……
空气仿佛凝固在一块,细微的链条拉开的声音,茧绥终于蜷曲起手指。
“不行的,在这里不行。”茧绥声音里染上惶恐,企图攀爬,却被Alpha拽住脚踝。
“你可以的,我会教你,只要你好好学。”岑骁渊俯身下来,贴近他的耳畔,拇指碾在他的唇上,“你的学习能力不是很强吗?”
茧绥这才后怕起来,曲腿想要后退,却被对方牢牢固在原地。
信息素再度缠绕在他身上,这一回宛若实体,无比巨大而炙热,在他脸上乱戳一气,最终侵染上他的唇瓣,迫使他张开口,喉咙里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呻口今。
吞咽不下的口水和无法逆流的眼泪,舌尖尝到信息素的苦味,从而充斥整个口腔。
“很好,就是这样,一点点地吞进去,不要用牙齿。”岑骁渊的教导响在耳边,“看吧,很简单,只要堵住了,你就不能再用这张嘴说谎了。”
茧绥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他害怕的。
害怕空白的三年里他们各自的成长。
岑骁渊还记得他,还不肯放过他。
茧绥于他,已经成为类似执念的东西。
Alpha确实不会杀死他,却能轻而易举地让他生不如死。
信息素是苦的,茧绥觉得自己整个人也都是苦的,直至那气息填满他的口腔,冲荡在他的咽喉。
他从没有此刻这样放肆地哭过,在进行下一步之前,眼泪已经变成最寻常的东西。
“不要、不要,我疼,我疼的。”
茧绥紧抓住岑骁渊的衣摆,Alpha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俯瞰他,眼神毫无怜悯之意,冰冷至极,“是你先‘违约’辜负了我的信任,我不会再信你了。”
他将茧绥的示弱也视为一种谎言。
岑骁渊的手指滑过茧绥被撑裂的嘴角,感到手底下人的瑟缩,眼底的金色更甚。
“茧绥,我给过你机会,不止一次。”
岑骁渊从没表现的这般凌虐过,让茧绥不顾一切地开始求饶、向后退,腰侧又撞到石壁的一角,闷哼一声。
Alpha终于停住了。
“你受伤了?”
茧绥狠狠抽泣着,面对岑骁渊的提问直接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