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他是我的双生哥哥,睡神修普诺斯。】
塔纳托斯试图让它冷静下来,对它阐述事件的始末。
【他只是太担心了……我之前一直在意识和你聊天,所以他怎么也没办法喊醒我。】
系统沉默了,开始怀疑宿主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告诫放在心上。
这个神系的神,是没有任何节操可言的。
想捍卫贞/操,第一个应该提防的就是父母和兄弟姐妹。
【就是这样才有问题啊€€€€他离你实在是太€€€€近了,而且和还一直抱着你不放。】
【确实有点近,可他只是拥抱我,没有做其它的事情。我也能够感觉到他很愧疚……?】
和系统的对话发生在意识里。
在注意力被系统开机这件事之前,塔纳托斯已经下意识把那个疑惑说了出来。
以一种很平淡的、相当飘渺的语气。
他说完就没有再继续开口了,是而在难捱的、带着窒息感的沉默中,愈是内疚,就是愈是惶恐,愈是惶恐,就愈被内疚填满。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你好好休息,再多喜欢我一点,母亲也说过你应该尽可能地休息……”
他急切而匆忙,毫无逻辑地辩解,试图得到来自半身的原谅,“小塔,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忍不住对你使用力量,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这样,悄悄把你关在宫殿里了。”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是很期待的,期待他诞生,期待他和自己形影不离,不会被任何存在分开。
然而,看着对方的睡颜,他无论如何也止不住那样念头€€€€
就让塔纳托斯,他最亲密的半身,一直一直地、沉眠下去吧。
在他们的宫殿,在他装饰好的宫殿。
这才是规避所有意外和风险的,最妥善、最保险的方法。
睡眠是短暂的死,死亡则是岑寂悠长的睡。
他本来就喜爱、亲近,甚至于向往死亡,当然不可控制地想要做些什么,对塔纳托斯做些什么。
保护最珍爱的事物没有错,亲近最喜爱的事物也没有错。
作为世上联系最紧密的存在,试图独占另一半更没有错。
但在力量失效,无论如何也无法唤醒塔纳托斯、让对方重新睁眼的瞬间,懊悔又填满了他的心房。
这是他想要的,又不是他想要的。
他比想象中要贪婪得多,仅是拥有无法满足,还希望能得到全部。
万幸,塔纳托斯醒过来了。
他以后,一定会更加克制、更加地小心、温柔。
“小塔,不要生气好不好,要怎么你才能开心呢?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向你赔罪……”
短暂走神、和系统说了两句话的塔纳托斯茫然,不知所措。
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解释自己不是在生气,也没有不开心。
只是单纯没有理解,想知道原因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妈咪的子女,没有按照神谱,一部分采用了荷马的说法,一部分用了西塞罗的说法(比如Ponos),有男神女神化现象(问就是看资料不仔细只扫了名字然后速速做大纲),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不同来源混合,没办法接受大杂烩的建议现在快逃。
另*卡戎形象部分参考《埃涅阿斯记》
小塔对修普诺斯吸引力这么大是因为修普诺斯有塔纳托斯情节(即对死亡本能的向往,来自弗洛伊德),双生子加上神格的某种联系,受该情节的影响很深,然后这一情节又被被我加工了一下,就成了正文的样子。
第4章 争执
“我只是太喜欢太喜欢小塔了,那种想要小塔有且只有我,只属于我的喜欢。”
似乎想到什么,修普诺斯情绪有一瞬的低落,“但正因为我如此地喜欢小塔,才会做出自己控制不了的事,又反复更改心意。”
€€€€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喜欢。
喜欢是矛盾。
他能够理解,又完全无法理解的矛盾。
天使们生活在主的国,沐浴主的辉光,彼此亲爱,平等无瑕的亲爱。
一名天使对另外一名天使的亲爱不会比第三名或者其它任何一名天使多,他们都是主的作品,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还会有再一次吗?”
问罢,塔纳托斯半敛起眼,补充道:“永远重复上次的再一次。”
将他紧紧搂住的身躯微不可查地僵了僵,随即又迅速恢复正常,将脑袋埋得更深。
“我喜欢小塔呀,小塔不要这样说。”
很明显的、避而不谈的态度,又清楚昭示着什么。
系统已经彻底听不下去了,几欲关闭感知模块。
【宿主,你一定要想办法和他保持距离,离他越远越好!】
它对修普诺斯半分好感都没有,揣度也是往最坏最不堪的方向揣度。
【说不定他会你睡着的时候趁机亵/渎你,对你做什么,他是操控睡眠的神,我一个统根本拦不住QAQ】
系统猜得过于离谱。
【不是你想的这样。】
他尽可能地使用系统能够理解的语言解释,以免系统继续它的诋毁。
【是因为我们的起源非常接近,力量是完全可以混同的,就像一团光掉进另一团光,它们不会彼此分开,只会变成更大的一团。】
【修普诺斯会这样对我,就是因为他有类似的冲动和本能,想让我属于他,甚至和我变成同一个,并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很肮脏的欲/望。】
他甚至觉得,神格的本质就是概念。
睡的概念,死的概念。
宿主暂时没有遇到贞操危机。
明明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系统却怎么也无法开心起来。
相反,理解完这个比喻之后,它更忧愁了,还有点惊悚感。
【他不会直接吃掉你吧,就像他对你那样,宿主,你会不会对他也……】
【不会。】
塔纳托斯没有等它说完,相当干脆地回答:
【我也记得自己是沙利叶。】
沙利叶是天使,是神的造物,起源和本质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是以不论死亡和睡眠又多亲密,他大部分的自己都是绝对理智可控。(直到看见月亮)
他不会像修普诺斯无时无刻不想令他沉睡那样,想杀死修普诺斯,更没有那样的力量。
“我会很努力控制自己,听小塔的话。”
修普诺斯撒娇般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带着极有分寸的轻。
他柔软的、浅色的发丝蹭过塔纳托斯的脸颊,弄得少年那一侧的皮肤隐约发痒,不强烈,又格外难以忽视。
“就算没有控制好自己,我也会很轻很温柔,尽量……”
“€€€€修普诺斯。”
塔纳托斯直接喊出双生哥哥的名字,打断。
没有让他发觉不能等同于未曾做过。
修普诺斯不可能不清楚。
他只是想凭借可怜无辜的姿态,蒙混过关,一定程度上得到他应允。
“为什么不祝福我?”
银发银眼的死神反问。
他锐利、一针见血地指出事实,“长久、反复地忍耐,不断变更决定,打消那些不应该出现的想法……对你的消耗不会比祝福我要少,甚至多得多。”
因为前者是不会有尽头的。
“祝福我,祝福我永远不会意外遭受睡眠的困扰,祝福催眠的能力不会对我起效€€€€你就不会那样辛苦,担心我生气了。”
短暂的停顿过后,他朝相反的方向微微侧过脸。
下一秒,寂静空阔、只有烛火无声闪耀的宫殿中,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来。
€€€€“还是说,你根本没有想过克制。”
€€€€“不可以,只有这件事不可以……!”
在此之前,塔纳托斯不曾感知过他如此明显的惊慌和失措。
修普诺斯松开了他。
脸颊带着红的、热的潮意,睡眠执拗又悲戚地望着自己兄弟的眼睛。
“小塔,你是不是想离开我?”
“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塔纳托斯陈述事实。
他极轻地回搂住修普诺斯,伸出手,在对方背脊处抚摸了数下,试图平复他的情绪。
在世界和世界的壁障之外,时空的罅隙里穿梭需要的能量太大,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收集完成。
返航的只能是系统。
他已经被世界绑定了,携带他这样的“生命”,系统离开的难度和应该和地狱成功攻打上天堂差不多,能量的消耗更会到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
他还不想前功尽弃,对总部更没有多少想念€€€€他了员工手册上应该做的事,只要安静地等待或许会存在的联络和遣返就好了。
“这也是一种离开。”
修普诺斯坚持自己的观点,“……祝福了你,我的力量不再对你起效,我们就不再紧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