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前者是认为他们或许遭遇了不测,而后者则怀疑同伴们遭遇了诱惑,沉沦在了名为利姆诺斯的温柔乡中,不愿离开。
有第一晚,就会有第二晚。
有第二晚,就会有第三晚......人的底线是会随着动摇而侵蚀的。
终于,就在忍不住想要下船查探情况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数支接近的火把。
领头的是伊阿宋。
他身后跟着利姆诺斯岛的妇女们,妇女们手上奉着精美的饭菜、列酒,还有一些水果。
伊阿宋神色惬意,还没接近阿尔戈号,便已经挥舞起双手,向留守船上的同伴们打起招呼,“接下来由我看守船就好,你们进城去休息吧€€€€!”
“她们会帮忙带路的!等明天佩琉斯再来接替我!”
塔纳托斯搭在弓上的箭松下来,有点遗憾。
他原本准备先射杀跟在伊阿宋后面的那些妇女,主动制造矛盾。
可惜,伊阿宋出声了。
"看来,我的预感似乎是错的。"奥托吕科斯放下心来€€€€伊阿宋看上去相当快乐,半分没有遭到胁迫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他们身后没有跟着埋伏,跟着伊阿宋的女性的胳膊和大腿上也找不到任何锻炼的痕迹。
看起来,她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妇女。
“也许真的只是因为她们封闭了太久。”卡拉伊斯同样松了口气,“......就像之前被困在船上的我们一样。”
“走吧,我们再进城去看看。”
对视一眼,奥托吕科斯和卡拉伊斯直接从阿尔戈号的船舷上跳了下去,“看谁比较快怎么样?”
这一决定做得太快,他们没有来得及听到赫拉克勒斯的话。
“相反,这恰恰是最糟糕的情况。”
说这话时,闻名遐迩,完成了十二项挑战,救出普罗米修斯的大英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
他甚至来不及提醒他们伊德蒙的那则预言。
织物代表的女性,对他们这次的航行来说,是潜藏的,无比巨大的危险。
“我去追他们。”许拉斯无条件信任赫拉克勒斯的话,想要跟上去。
“伊阿宋已经上来了。”
摇了摇头,赫拉克勒斯按住养子的肩膀,“他是船长。”
他们都是为了帮助伊阿宋取得金羊毛,继承本应该属于他的位置才出现在阿尔戈号上的。
哪怕平时伊阿宋表现得再怎么随和,一切听从船员们的意见,但他手上依旧握着最关键的决定权。
伊阿宋已经爬着舷梯上来了,还带着美酒。
他把酒递给了赫拉克勒斯,没忘记把腰间挂着的,特地问其它居民要的,风干的鹿肉抛给了站在了远处的猎人,“沙利叶,还有你的。”
那些妇女们带来的食物还有很大一部分在下面,为了方便上船,伊阿宋没有将它们也一起带上。
“你们去城里歇息吧,许普西皮勒€€€€也就是这里的女王,已经答应帮我们补充粮食,还有淡水了。”
金发青年眉梢带着藏不住的喜意,不仅是因为下午受到的热情款待,更因为他发现许普西皮勒对自己有相当明显的好感€€€€在招待他们的宴席上,她不止一次偷偷地看他,为他奉酒。
而阿尔戈号的其他成员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大家都决定在这里好好歇息几天,修整完全,然后再继续出发。”他这么说,“这段时间,我们每天派一个人看守阿尔戈号就够了。”
“.......”
塔纳托斯不知道应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从带给他们的东西来看,伊阿宋的观察能力毫无问题,也知道要如何投其所好。
可他居然不觉得一个岛上全是女性这件事有任何的问题,对此没有半点怀疑。
这么多的女性不可能凭空冒出来。
他难道就不好奇男人们去哪了吗?
“不用,我来守船就好。”赫拉克勒斯接过了酒,拒绝了他的提议,“这样更加保险。”
“你们准备在这里停留多久?”他问伊阿宋,并强调道,“我们的旅程还有很长。”
“五天,七天?”
伊阿宋沉吟一声,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
具体休息多久他们还没有决定,反正时间相当充裕€€€€而且,他们确实是很累了。
在陌生、又处处充斥着熟悉的影子的城邦中,所有人都有一种对于之前漫长漂流的懈怠和疲劳。
“时间不等人。”赫拉克勒斯深深看了他一眼。
“大家也要休息嘛。”伊阿宋打了个哈哈,“我回到城里之后再去问问。”
赫拉克勒斯认定他回城之后未必会记得这件事€€€€金发青年没有真正对这件事上心,他能分辨出来里面的不以为然和敷衍。
“只有女人,你们不好奇?”
塔纳托斯开口提示他,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把箭射出去。
他完全能以“手快”为借口的。
“哦,那是因为这里的男人之前出海,想要前往大陆贸易,不幸遇到了海难。”伊阿宋对答如流,“在入城的时候,许普西皮勒就和我们解释了。”
“他们带走了仅剩的船,她们不知道如何建造船只,这几年一直没有和外界联络过,还以为这座岛永远都不会有人来了。”
“我们决定在走之前教会她们造船。”他说,同时向他们告别,“那我先回去了,饭菜在下面,明天她们送食物过来的。”
“......”连许拉斯都不会相信这种理由。
塔纳托斯忍住将箭尖对准他的冲动,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是赫拉选中的人,在带回金羊毛之前,他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
而且直接动手,有很大的概率暴露,也会连累到阿尔忒弥斯。
“可是,就算出海,也不可能一个男人都不剩吧。”
许拉斯的呢喃消散在风里,“.......而且就算没有大人,那小孩呢?”
€€€€他就说,连许拉斯都能发觉出不对。
岛上只有女性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蹊跷,够奇怪了。
“赫拉克勒斯,他们会不会......”许拉斯担心船上的同伴遇到危险,“被谋害?”
饭菜,还有酒里面,可能有毒。
“没有。”赫拉克勒斯摇头,“酒没有问题。”
非但没有问题,还是上好的美酒。
“好奇怪。”
许拉斯想不通。
他从舷梯上爬下去,带着一部分饭菜上了船,“这些也都没有吗?”
“没有。”赫拉克勒斯摇头,“要是有,伊阿宋不可能好端端站到我们的面前。”
伊阿宋说话有酒的味道,还有肉和香料的气味。
“也可能是慢性的毒药。”许拉斯还是怀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起效。”
“他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
在第四项试炼,设计带回埃里曼斯野猪的过程中,他和有名的半人马贤者喀戎学习了很多医药方面的知识,伊阿宋也没有中任何慢性毒药。
这些精美的饭菜只是精美的饭菜。
“那为什么还会......”
“她们这么做,应该是打算把伊阿宋他们留下来。”赫拉克勒斯重复,“这里只有女人,注定无法延续下去。”
所以,才会有无微不至的招待。
许拉斯意识到什么,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声音也小了一些,“她们想要和伊阿宋他们......让自己怀孕。”
但这样一来,他们又不可避免地回到了原本的问题。
€€€€为什么这里只有女人呢?
“我下船去看看。”赫拉克勒斯说,“很快回来。”
“......”
“把你的人也带走。”塔纳托斯强调。
他不想被许拉斯问东问西。
“可能会有人深夜过来破坏阿尔戈号,两个人或许......”
赫拉克勒斯试图说服青年。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对方嘹亮的哨声。
那只在他们抵达利姆诺斯岛前就已经消失不见的鹰重新飞了回来,落在青年的肩膀上。
他左鬓的长发泄出来一缕,在月色下流淌着淡淡的光泽,“还有它。”
€€€€意思这只鹰比许拉斯有用。
“......好吧。”赫拉克勒斯没有再劝,“我们会尽快回来。”
船上只剩下塔纳托斯。
塔纳托斯对这种情况很满意。
如果利姆诺斯岛的居民在赫拉克勒斯回来之前就过来,试图把阿尔戈号破坏掉,他会更加满意的。
这样就完全有理由开战了。
或者,也可以想办法说服赫拉克勒斯和自己一起行动,直接杀死岛上的女王,激化船员们和岛民之间的矛盾€€€€他看得出来,赫拉克勒斯不想阿尔戈号在这里逗留太久。
然而,他没有等来岛上的妇女。
在猎隼拍打翅膀,突然亢奋起来的嘹亮叫声中。
出现在船上的是阿尔忒弥斯。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