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银发青年对他们淡淡“嗯”了一声。
这是答应的意思。
伊阿宋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塔纳托斯确信伊阿宋和佩琉斯有古怪,答应参加,应该能弄清楚这他们€€€€或许还有正悄悄关注这里的其他人如此异常的原因。
“伊阿宋,你不要弄错了。”
佩琉斯几乎用气音提醒。
他们勾肩搭背,以去撒网捕鱼为借口脱身,现在还没有离靠在桅杆上的银发青年太远。
“放心,我做了标记。”
伊阿宋用口型回答他,“……而且不止一坛。”
佩琉斯无言竖起拇指,并决定今天不会碰任何的一坛伊阿宋接触过的酒。
他可不想和沙利叶那样,老老实实待在船舱里昏睡,直到阿尔戈号靠岸。
光是去想这件事,就已经能让佩琉斯无聊得发疯了。
说是下午,但太阳刚从最高处往西,偏移不久,塔纳托斯就被连拉带拽,簇拥……或者说是为了防止他反悔严加看管,一路到了前方的甲板上。
赫拉克勒斯和部分船员已经在喝酒了,看到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我之前提到你偶尔也会和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赫拉克勒斯还说他不相信。”
伊阿宋带着微微的感慨。
提费斯不着痕迹扫了他一眼,极为自然地伸手,把他手上的酒接过去,递给身侧的银发青年。
“可能只是因为这是你说的。”
€€€€他距离沙利叶更近,这一动作完全合理。
最主要的是,伊阿宋心跳得有点快,他在靠近的时候听到了。
由伊阿宋递酒,沙利叶肯定会感觉到异常。
塔纳托斯接过酒,发现那些液体蕴含着淡淡的魔力,很温和,有点像修普诺斯种在他们花园里的花。
只是,要谋算什么,光凭这些酒还不够。
银发青年悄然敛眸,没有继续动作。
除了带有魔力的酒液。
他还觉察到神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唉,明天又是周一,不想上班(躺)上班,下面的整段剧情就写不完,就要分开……但是这也不是今天的我的问题,毕竟今天fsf特番播出,我推太美,我没能抵抗,做了别的饭也是人之常情(…
第119章 此乃……
“酒……”
提费斯呼吸一滞, 心跳猛地快了一拍,“可能是从密细亚或者萨尔密得……”索斯那里交换过来的。
所以嗅起来才不太一样。
话没有说完,阿尔戈号剧烈颤动了一下, 提费斯用余光瞥见那朵瞬间暴涨至数十丈,偏偏仅有几尺宽度的巨浪。
冲他们来的巨浪。
他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伊阿宋和自己说过的、他们正在做的那件事。
提费斯下意识想要把银发青年推开。
“……沙利叶!”
他浑身紧绷, 突兀又大声地喊出银发青年的名字, 在对方微微偏头的瞬间,直接撞了过去。
即将伸手的时候, 提费斯意识到自己或许无法推动沙利叶。
但时间不会允许他们拉扯、推搡。
€€€€他所拥有的, 也就只是一次呼吸那么短暂的机会罢了。
分神之下, 塔纳托斯,被他撞退几步。
海浪在此时扑来,卷向他原本的位置, 而此刻,那里站着的是身形同样不稳的提费斯。
它霎时凝成寒冰,刺穿了阿尔戈号严肃、不苟言笑的掌舵手的胸膛。
变故发生得过于突然。
被那声突兀的“沙利叶”吸引注意的, 除了塔纳托斯,还有注意到浪涛, 正要提醒其他人。
哪怕赫拉克勒斯已经第一时间拿起不知道是谁的盾牌, 大力投掷出去。
沿着冰柱,鲜血缓慢溅落在甲板上。
而那面由闻名遐迩的大英雄掷出的盾牌, 正牢牢陷在坚冰之中。
他们谁也没来得及阻止。
大海在震怒,顷刻之间, 天穹就被厚重的墨色云翳压得倾塌下来,波涛狂涌, 阿尔戈号晃动得更加剧烈。
那些布置好的, 用来装酒的坛子几乎已经全部碰碎了。
酒液混着伊德蒙的鲜血流了一地, 掩盖了风中凛冽的冰雪气味。
“沙、沙利叶,快去船舱里!”
风浪太大,伊阿宋几乎站不稳,重心有一半以上都在主动牵住他的美狄亚那边。
“伊阿宋……你可没有告诉我,你的同伴是因为神的愤怒才葬身大海。”
美狄亚噙着笑,低低的呢喃几乎消失在风里,“……不过,吸引我,让我喜欢、恋慕的,或许就是这样的你吧。”
她念出一小段带有魔力的咒文。
暗紫色的弧光飞散出去,而后撑开,挡在了阿尔戈号和风浪之间。
船身稳定了片刻,而后,随着无形帷幕偏偏碎裂,晃得更猛!
美狄亚踉跄数步,险些撞倒在伊阿宋怀里。
狂卷的怒涛之中,大海之主手持长戟,现出身形,冷冷俯瞰着他们。
他就在立在阿尔戈号前方。
伊阿宋愣愣接住美狄亚,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这和他想象、或者说预先假设,提前安排好的完全不一样。
在他的设想之中,类似的场面应该发生在他们设计保护了沙利叶的安全之后。
沙利叶不会在甲板上出现,波塞冬,德墨忒尔……还有赫拉自然也无法因为库最科斯的罪愆而迁怒他。
阿尔戈号或许会被风浪拦下€€€€就像现在这样,愤怒的神挡在他们面前,细数沙利叶的罪过,并轻蔑地让他们交出同伴。
然后他会上前,摇唇鼓舌,颠倒是非,用尽一切办法蒙混过关,其他人则会上前和他配合。
神反感来自凡人的搬弄和诓骗,有时不是因为它们本身,而是凡人呈现出的态度。
即便是波塞冬,也不可能不听从恭维和奉承的。
万一他们依旧对阿尔戈号不依不饶,非要惩罚沙利叶,那他便会和其他的船员顺势而退,替同伴做出担保的同时,表明他们所有人都有过错,希望神能给他们赎罪的机会。
伊阿宋甚至做好了再折返,从来时的路回去,然后……去杀库最科斯的准备。
他没有想到大海,或者说波塞冬会如此轻蔑、严酷,或许还有德墨忒尔,以及现在没有现身的天后赫拉。
这几位神给他的感觉过于迫不及待。
分明他们才离开科尔喀斯,还不能说是完全脱离危险。
难道沙利叶的作用,就是给他们带回金羊毛保驾护航吗?
所以,在他们拿到金羊毛,顺利脱逃之后,沙利叶存在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好在美狄亚的法术给他们争取的反应的时间。
塔纳托斯被佩琉斯大力向前推去,手持盾牌的青年冲他挥舞着剑,笑容爽朗,像之前很多次那样。
“放心,这此交给我们,也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出风头。”
他这么说。
“……先进船舱。”
赫拉克勒斯按住他的肩膀。
兴许是因为时间紧迫,他的语速要比平时快上许多,“我们不会有事。”
也不是所有的神都在同一立场。
他们只要坚持到最后就好了。
“……”
塔纳托斯抿着嘴唇,没有动作。
他的视线还停留那块在被霎时间由海水凝结的寒冰上。
事情同样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感知到神的气息的瞬间,他并没有把这一行为和波塞冬,还有更远处手持金剑冷笑的德墨忒尔,站在云层上方的赫拉联系到一起,认为阿尔戈号的船员在遵从所谓的神的旨意,打算谋害他。
这显然是多此一举,完全没有必要的行为。
塔纳托斯更倾向于这是个巧合,有谁打算捉弄他€€€€船上不少人都有类似的前科,尤其是之前对弄掉他的斗篷格外积极的佩琉斯和阿斯卡拉福斯。
伊阿宋也参与了。
虽然他当时没有在那群人里看到专心掌舵的提费斯的影子,但也不排除提费斯被他们说服、然后加入的可能。
只不过波塞冬刚好决定在这个时候出手了而已。
他并没有把那坛疑似有催眠作用的酒和“保护”这个词关联在一起。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被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