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也是之前他遗憾到一半突然卡壳的原因。
要是当时寄放塔尔塔洛斯一缕意识的那个玩偶被他带在身上,他现在要面对的就不是一个看上去勉强能称作是和颜悦色的深渊之主了。
局面会变成之前那样。
不,肯定要比之前还要严重€€€€
首先,阿尔忒弥斯在性别暴露的情况下向他剖明了心意;其次,在他伪装身份,专注提升实力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过来邀请他海下约会;并且,阿尔忒弥斯还当着当着阿尔戈英雄€€€€可能还有诸神的面故意使用了很暧昧的说法。
塔尔塔洛斯可不会管阿尔忒弥斯提供消息,还有及时赶来救援,掩护他的功劳和苦劳。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回到岸上之后,他对阿尔忒弥斯表现得......过于亲近。
在他和阿尔忒弥斯的关系还没有像现在这么亲密,又不太能用词汇定义的时候,他的老师就已经很不满他去见阿尔忒弥斯,和阿尔忒弥斯在篝火旁交流情报,直接将其当做是“幽会”了。
更何况现在。
他不仅告诉了阿尔忒弥斯自己部分的来历,坦白了作为天使的身份,离开前,还给阿尔忒弥斯看了自己的翅膀,并允许他伸手去摸了它们。
塔纳托斯当时不觉得什么。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回想起这件事,他居然莫名有种心跳加快,接近于“紧张”的感觉。
特别是当深渊之主掀眸,那双肖似,偏偏又找不出半点相同之处的绿眼睛看着他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种早恋的心虚感(bushi
老父亲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被完全蒙在鼓里(喂)但是当老父亲出来有谁会很惨我不说
第128章 意外的拒绝
€€€€他应该先开说那些宁芙的事的。
被提问“为什么不趁机让船沉没, 干脆让船上那些半神在怒涛中全部丧命,把过错全部推给波塞冬”的时候,塔纳托斯忍不住懊恼。
他选择用消极的沉默反抗, 可惜它不能阻挡什么。
“反正他们死后也会到地下陪你。”
深渊之主格外理所当然,“‘死’注定是他们的归所。”
“.......我认为, 我应当更公正一点。”
抿了下唇, 塔纳托斯以显得仓促的语气干脆结束了话题,“比起地上的经历, 我还有更重要的发现要说。”
和冒险经历不同。
陈述自己在那些宁芙身上的发现, 告知师长相关推测的时候, 塔纳托斯表现得能有多详尽,就有多详尽。
“这个世界本身的意志、还有规则,也许没有那么......”
“强大, 强势?”
他不确定哪个词更准确,“否则,那些死去的宁芙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产生灵魂。”
“也因为她们并不重要, 只是微小的变动,不会涉及根本。”
塔尔塔洛斯淡淡, “接下来, 把目标放到神的身上。”
“比如那个人类男孩。”
他的反应证实了塔纳托斯的猜测。
€€€€果然,在他到来之前, 塔尔塔洛斯就已经用他自己方式知道了这件事。
“您现在已经可以......?”
塔纳托斯发自内心为师长感到喜悦。
“没有。”
深渊之主瞥了他一眼,神色又莫名起来, “不会有那么容易。”
“我还以为您已经可以自如放出一部分力量了。”少年眸光微微黯淡。
“你以为他是怎么跑进塔尔塔洛斯的?”
“宁芙和他一起......?”塔纳托斯迅速展开联想,并成功被带偏了思路。
这种情况的确有一定的可能发生, 也不是所有的宁芙都如同明塔那样自命不凡, 或者像生活在密西亚水中的那样不择手段, 她们大部分天性都很温柔。
在哈迪斯和珀瑟芬吵得不可开交,样貌可爱,美丽的幼童阿多尼斯遭受牵连的情况下,有宁芙于心不忍,偷偷把阿多尼斯带走也很正常。
只是塔纳托斯没办法想明白,宁芙是怎么带着阿多尼斯迷路到塔尔塔洛斯附近的。
正常情况下,宁芙要带着过于脆弱的人类幼童离开,也应该是往冥河的方向跑才对。
不要说至福乐土,这里距离水仙花平原都有很远很远的距离,除非宁芙畏惧卡戎,担心被卡戎又重新送回去,所以才往相反的方向逃,试图绕开河流。
€€€€考虑到冥河船夫身上那些诸如吝啬、凶暴、残忍之类的标签。
塔纳托斯觉得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而且他也想不到自己的老师有任何蒙骗自己的必要。
深渊之主只是脾气不太好,在教学,在所有他能想到的事情上,从来没有瞒过他什么。
或许正是因为误打误撞闯进塔尔塔洛斯的宁芙因为保护自己怀里的幼童死亡,灵魂也被这座牢狱吞噬,塔尔塔洛斯才会在他过来报讯之前规则已经改变的事。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因为保护阿多尼斯而死.....除非他现在就想和自己的老师因为分歧吵起来,否则,还是不要过多探究比较好。
有些事只能极为缓慢,以根本看不出改变的速度被改变。
塔尔塔洛斯干脆默认了这一说法。
“塔尔塔洛斯老师,关于你在阿多尼斯身上做的尝试。”
稍加踟躇,重新斟酌好用词,塔纳托斯才继续开口,“我们之前曾经讨论过,狄俄尼索斯只是一个特殊的巧合,很难被复现。”
深渊之主好整以暇地看向他,“所以才需要尝试。”
“刚好他是活人,刚好他闯进了塔尔塔洛斯。”
“万一他成功了,拥有和狄俄尼索斯类似的资质,不是更加方便?”
一个生活在冥界,悄然诞生的,不被诸神所知,又几乎没有任何力量的,弱小的神。
“......”
塔纳托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老师很有道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我其实已经选好了对象。”
他只好说出自己本来的打算。
塔纳托斯在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俄耳甫斯的特殊。
“阿波罗和缪斯的孩子,他没有神格......可能因为缪斯们本身就不够强大,无法将自己司掌的多余有关诗歌或音乐的力量分给他,让他成为自己的从神,而阿波罗的力量又和他完全不相符。”
从外貌和气质来看,阿波罗和俄耳甫斯就算站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人联想到他们的关系€€€€阿尔戈号上的诗人和乐手是个苍白、阴郁,存在感半点都不强烈的青年。
总之,俄耳甫斯理论上是神,但没有神格,也不像宁芙们那样永远葆有青春和美貌,反而更像船上的其它同伴,会经历成长,衰老,死亡,因为各种意外丧命。
只不过生命要更加更加地漫长罢了。
“我刚才就说过,让船沉没才是当时最合适,也是最应该的做法。”塔尔塔洛斯不赞许地看向他,“那样,即便那名人类身上的实验失败,你也不需要再挑选其他目标,再重新等待下手的机会。”
意识到刚才的解释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后,塔纳托斯有点复杂地选择了沉默。
反正阿尔号的风波已经过去了。
说不定此时他们已经新回到了陆地,并帮助伊阿宋完成了他的复仇,彼此告别,荣归故里。
就算师长再怎么用不赞同的语气教诲他,英雄们在狂潮怒浪中幸存下来也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而且,他也不会改的。
作为“沙利叶”,杀死有必须死亡的理由的敌人。
作为“塔纳托斯”,则冷眼等待一切发生,留下的烙印发挥效果。
不设计,也不阻拦。
塔尔塔洛斯是塔尔塔洛斯,他是他,没有规定说弟子就要和老师的思想,老师的做法完全一样。
€€€€“塔纳托斯,你没有多少时间,我也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
深渊之主面无表情地强调,“你要清楚,什么现在才是你最应该要去做的。”
塔纳托斯本能抬起眼,长睫细微颤动了一下,有些愕然。
他不是没有被这样告诫过,塔尔塔洛斯一直没有多少等待的耐心。
但这不妨碍他觉得师长方才的语气听上去过于突兀。
按照他对深渊之主的了解,塔尔塔洛斯接下来应该批评他顾虑太多,或者指责他不够坚定......总之,不会一下就跳到催促,对他“翻脸”的环节。
直觉告诉他隐约有哪里不对。
“......算了,给我看看你这次的收获。”
还没有等他问出口,探究这番变化的缘由,塔尔塔洛斯便已干脆伸出了手,“不要浪费时间。”
这是让他把神格展现给他看的意思。
塔纳托斯一边让指尖那道虚影变得凝视,复现它此刻的面貌,一边隐晦地观察起自己的师长,试图从他脸上的细微表情找出可能存在的端倪。
€€€€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少年目光继续向下,悄悄挪向那道斜斜藏进石座角落里的影子。
深渊之主的影子安静待在他的脚下面,没有任何变形。
只是,他刚刚,好像又......
“还不错,勉强算是合格。”
师长的评价巧之又巧地响起来,那一丝隐约的熟悉感迅速消失在他的脑海里,连同某道灵光一起。
塔纳托斯什么也没有抓住。
“塔尔塔洛斯老师,我接下来想留在这里修行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光凭力量就影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