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意识离开面前被凭依的禽类之前。
“要是波塞冬,赫拉还有雅典娜不决定即刻行动,就不用那么……”犹豫了一下,少年继续道,“急切。”
他在指自己。
“他们恐怕不会那么快就向宙斯动手。”
阿尔忒弥斯说。
“阿喀琉斯还只有五岁……宙斯还没有完全确认他身上到底有哪些非凡之处,是否真的远超佩琉斯。”
佩琉斯实力要比一般的半神强盛不少。
“有赫拉克勒斯的那些功绩在先,他对阿喀琉斯的考察会只会更严格。”
塔纳托斯沉默了一下。
赫拉克勒斯能完成那些功绩,不仅因为他实力强大,更因为他被命运垂青。他后来对赫拉克勒斯生出的好感,和那些功绩没有任何关联。
他完全不认同宙斯考核的标准。
“只是,在迈向战场的那个瞬息,他的死亡就会注定,他未必来得及建立功业。”阿尔忒弥斯感慨。
“不过,谁又能断言这不是命运的另一种垂青?”
他话锋一转,夹着微微的嘲弄,“无数的战士和民众为他的死遗憾、惋惜,他越是强大,越是坚不可摧,无法战胜,就越会如此。”
阿喀琉斯的弱点过于致命。
没有推测错的话。
“不过,也有按捺不住动手可能就是了……波塞冬不是多有耐性的神。”
阿尔忒弥斯对所以潜在的竞争者都有深刻的观察和了解,“提前做好准备总没错,我去给你找河神。”
想起自己和波塞冬为数不多的接触,塔纳托斯赞同点了点头。
“那我走啦,大地上见。”
鹰刚要飞出去。
塔纳托斯再度开口叫住他。
“放心,海伦他们,还有你曾经那些同伴的情况我也会一直留意的。”
阿尔忒弥斯娴熟地挥起苍鹰的单边翅膀,“€€€€还有其它的吗?”
“有。”
塔纳托斯很轻地眨了下眼。
睫毛还带着细微的颤动,少年抬眸看向窗棂扭着脑袋,姿态颇有几分滑稽的苍鹰。
透过鹰,看阿尔忒弥斯。
他想起来自己一直都没有问过阿尔忒弥斯某个问题。
那时他不关心阿尔忒弥斯。
“成功当上神王之后,要做什么?”
不等阿尔忒弥斯回答,又补充了一个“你”字。
“要说实话,还是……?”
阿尔忒弥斯不确定地回问。
“说实话,我没有想那么多。”
他坦然开口:“可能阿波罗,还有其他的神,会比我更适合去坐那个位置,进行一些安排。”
不管是作为规范也好,还是利用职权进行约束、整治也罢。
阿尔忒弥斯并不认为自己能起到多好表率的作用。
他想当神王,不是有多觊觎那个唯一的、至高的地位,而是因为宙斯是神王。
更强壮,年轻气盛存在总是会试图取代正值壮年的领袖,就是秩序井然的狼群,偶尔也会出现不服从头狼领导反叛者。
他是狩猎,是自然的神。
本能,原始的野心就流淌在他的血脉里。
更不要说子推翻父几乎是奥林匹斯山的传统,绝大部分的神都不会在意亲缘这种无用的约束。
无论宙斯后来对他表现得多宠爱,多优待,他都没有把宙斯真正地当成“父亲”的角色。
靠想象得来的,虚假的胜利也会令人麻痹。
阿尔忒弥斯没有那样的习惯€€€€他最多只在短暂走神的时候,短暂联想过。
而且那时他的重点也不是神王的位置或者胜利本身上,在塔纳托斯……他想过在手捧胜利的情况下表明心意。
“非要说的话,可能会把职权分给阿波罗一部分,让他去管理,安排?”
“或者干脆毁掉那枚神格?单凭武力坐稳那个位置,让神王变成一个更彻底的,只在名义上存在的东西?这样我就不总待在奥林匹斯山,假如碰到什么重要的事,也能有充分的出手理由。”
当然,以上都只是他的假设。
但更大的概率,还是按部就班,好好接管那个位置,进行权衡、审评,处置。
“总之,总不可能做得比宙斯更糟就是了。”
他想了想,“在公正,还有一些其它的方面。”
宙斯是一位强大的神王,毋庸置疑,但他大部分时候都和“公正”远不相干。
宙斯行使权力,更多是为了享受由权力带来的,便利。
他管理森林,还有兽群的经验显然不能用在管理神上面。
不过,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有自信胜过宙斯的。
这不是塔纳托斯期盼的回答。
可无疑又非常地……阿尔忒弥斯。
是阿尔忒弥斯的作风。
少年还未开口,便看到苍鹰眼中的绿意闪烁了几下。
下一秒,那道声音就莫名多出了一丝忸怩,“……那个时候,你要不要到奥林匹斯山来做客?”
他还记得塔纳托斯不喜欢奥林匹斯山。
“也许。”
静静把原本打算说的话咽回去,塔纳托斯用不甚确切的词汇回答他,“要是没那么混乱。”
阿尔忒弥斯飞走了,带着某种突然多出的斗志。
塔纳托斯盯着窗外的火色花海发了一会呆,然后,决定出门转转。
哈迪斯很擅长管理。
不过他不确定哈迪斯的那些经验是否一样能用于奥林匹斯山。
他没有去打扰卡戎,沿着忘河的支流缓慢上溯,按记忆中的某条路线,去了一趟至福乐土。
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刻坐在河边。
之前就已经死去的伊德蒙,许拉斯也在。
提费斯正伸手去探那些湍急的水流,往里面丢了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木板。
“之前就说过了吧,这里没有办法造船。”
仄忒斯和卡拉伊斯搭着彼此的肩,试图劝他放弃,“卡戎也不会让你破坏他的生意的。”
除了他们,附近还有法厄同,以及之前的一些塔纳托斯不太能记起名字的战士或英雄。
被琴声,或者曼妙的歌声吸引。
除了不再是生者,无法感受到阳光的温度,继续生活在大地上外,地下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这不是塔纳托斯的观点,而是他听到的,来自伊德蒙的评价。
“……但死去的时候,还是会有痛苦吧。”许拉斯不置可否,“而且那个时候也无法想起来自己是谁。”
“这也是我认为现在没有那么糟糕的原因。”
伊德蒙的回答引起了不少附和。
以及一些反对€€€€反对者差不多刚从那些矿井回来,刚结束因为违反冥界法律而产生的劳役不久。
塔纳托斯就这么静静站在阴影里,直到欧律狄刻在俄耳甫斯的琴声里,将他生前未发表出去的长诗唱完。
依旧天真、活泼的宁芙站起来,朝四周张望了一圈。
“你们谁看见到了阿多尼斯?”
她的确是专程为了和俄耳甫斯约会,才从珀瑟芬的宫殿里出来的。
只不过在离开前,珀瑟芬叫住了她,让她要是遇到阿多尼斯,顺便把阿多尼斯也一起带回来。
珀瑟芬很快要出发去地上,这一次,准备带上阿多尼斯一起。
阿多尼斯早已将过去的某个意外忘得差不多,不再排斥外界。
不过,他还是很喜欢待在环境更接近大地的至福乐土,在爱丽舍里照料那些高大的,因为冥界环境发生变异的植物。
“我在南边看见他了,他在给那些植物松土。”
许拉斯回答她,“他应该还没有离开。”
“好。”
宁芙轻快地说,“那我这就去找他。”
她往南边离开了。
塔纳托斯犹豫片刻,还是跟上了已经远去的宁芙。
他的确有些在意阿多尼斯,因为他至今不清楚内容的,师长的实验。
“刚刚好像有风经过。”许拉斯下意识回过头。
“有吗?”伊德蒙疑惑,不过他看向的仄提斯,还有卡拉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