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发出去,晏眠却已经回复道:【我知道了】
祝乐星:?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她颇觉莫名其妙,正要解释时,经纪人的电话却直接打来了。
刚接通,入耳便是一句:“祝乐星?你谈恋爱了吗?”
祝乐星:“……”
祝乐星想,就这开门见山的态度,她要是真的谈了也得说没有吧。
她老实回答,经纪人便松了口气:“是吗?我看网上有人扒你行程,说你最近几个月天天呆在家里,还以为你真的谈了……”
经纪人简单关心了几句她,便说起工作的事,祝乐星却因为那句“天天呆在家里”而有些走神。
……说起来,晏眠不是自称她女朋友吗?非要说的话€€€€
似乎也不是没在谈吧。
祝乐星感觉自己想法越来越危险了,及时终止。电话挂断后,车内仿若还回绕着经纪人的声音。她这才想起来回复晏眠,可只短短几分钟时间,少女却已经自若的换了个话题,问起她什么时候处理完工作。
祝乐星敲敲打打,神情晦暗不明。
助理偷偷看她一眼,还是没忍住问道:“祝姐,你干嘛呢?一直看着手机€€€€”
比起经纪人,助理自然更了解艺人。早在祝乐星被谈话的第一周起,她就隐约发现不对劲。
当一个每逢假期就作息颠倒的艺人突然养生;当一个宁愿在酒店睡完假期也不想回独自一个人家的艺人突然极其顾家,除了家哪都不去;当一个对学习深恶痛绝的艺人突然返璞归真研读高中历史,种种要素结合在一起,只能说明一点。
要么是艺人疯了,要么是她恋爱了。
助理心内其实偏向后者,但祝乐星的社交圈就那几位,凡是熟悉的都清楚,她没什么朋友,有也不熟悉,真要恋爱,要么是天上掉下个对象,要么就是网恋,无论哪种都很离奇。
祝乐星觉得困惑时倾诉是很有必要的。
反正她又没有系统管制,乱说话也不会被威胁挨电。
思考数秒,她将近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简述着说了。
肉眼可见的,助理从满脸担心到沉默,到了最后,甚至有些绷不住表情,唇角泄出一丝笑来。
祝乐星:“……笑什么?”
助理说:“不是,祝姐,你认真的吗?你家里有一个……小说女主?”
祝乐星点头,助理瞬间大笑出声,桀桀桀笑的比反派还反派:“祝姐,实在不行我们转行录脱口秀吧,你讲话这么幽默,再被骂舆论肯定不会这么惨。”
祝乐星说:“可以。我转行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开了。”
助理不说话了,车内恢复静谧,尽管对人弹琴反被嘲笑,祝乐星的心情却还是愉悦不少。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反正她又不是回不去了。
祝乐星不信,依照晏眠的性格,面对面时她还能那么自然的转移话题。
尽管内心做了足够建设,按响门铃时,祝乐星心里却还是不明不白翻滚起思绪,有些紧张。
到底在紧张什么,她也不清楚,可内心的异样无法被忽略。
祝乐星走着神,好一会才意识到,这不是她家吗?她按什么门铃。
正冷下脸来要按门铃,门内已经传来晏眠带笑的回应,祝乐星解锁的动作顿住了。
下一秒,门开,晏眠穿着暖黄色的长裙,挂着条小熊围裙,一只手还戴着烘焙手套。
她唇角有笑,但看清祝乐星的脸后下意识消退几分。
下一秒,晏眠视线下移,落到了祝乐星手中的花束上,那是一束蓝色的玫瑰,盛放着,点缀着点点铃兰白花做装饰。
祝乐星下意识露出个笑:“随、随便买的。”
她视线飘忽,把花递了过去,晏眠抱着那束花,莫名感觉到些许安定,静默数秒,她说:“谢谢?”
正是晚餐时间,祝乐星刚落座不久,晏眠已经端上了今夜的菜€€€€
只是出差一周,晏眠的厨艺居然飞速进步,餐桌上足有三菜一汤,虽然它们各有各的一言难尽之处……但有的吃就不错了!
祝乐星在心内擦了擦眼泪,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菜旁边还有个四寸的小蛋糕,点缀着草莓。
注意到她视线飘向蛋糕,晏眠才说:“这个……比较好控制时间,我之前做了个更小的,味道还好。”
她眨着眼,看祝乐星的视线满是期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祝乐星觉得蛋糕只要没下毒,她都要舍命陪女主……
好在,味道和卖相一样正常,祝乐星长松一口气之余,心内还有些莫名的失落。下一秒,她悚然一惊。
她是不是被自己pua了?怎么好吃还不乐意了!
但做菜难吃似乎也是晏眠的特长之一。难吃过那么多次,突然真的正常一回,感觉奇怪也是人之常情吧。
全程,晏眠的视线都如影随形,格外紧张。
她面色如常、内心翻滚的吃了一半,放下勺子才抬眼看晏眠。
“怕什么?”祝乐星觉得好笑。
过往,面对这种问题,晏眠要么是插科打诨,要么是开玩笑。但这回,迎上她目光的晏眠却在安静数秒后,回复道:“怕你把我赶出去。”
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祝乐星想,在晏眠心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她言简意赅道:“放心,我没死之前,你不会死。”
正想着如何煽情的晏眠:“……”
尽管知道祝乐星总爱语出惊人,但这惊的实在太过头了,晏眠只能说:“谢谢。”
祝乐星:“不客气。”
夜九点,祝乐星收到经纪人发来的剧本。
这才是对方前几天打来电话的真正目的,“冷藏”祝乐星几个月后,终于有剧组登门,指明希望祝乐星可以试戏女主。
客厅内打印机开始活动,咔咔吐出纸张。
祝乐星站在打印机前,盯着平板屏幕,神情变化莫测:“你知道我这次要演个什么角色吗?”
祝乐星爱自说自话,晏眠对此早已习惯,盯着屏幕,视线却同样游离着:“什么?”
祝乐星说:“钢琴爱好者。”
祝乐星根本没学过钢琴,哪怕是试戏,都要现学一段。
她一个头两个大:“你会吗?”
祝乐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抱任何期望,晏眠却说:“只会一点点。”
祝乐星一怔,视线与晏眠空中相撞。
“小时候学的。”晏眠摁熄屏幕,说,“现在已经忘了很多……我是不是应该回答,“不会”?”
祝乐星没回答这个问题。
但第三天,便有人搬了两架钢琴上楼,与之随行的,是专业的钢琴教师。
全程,晏眠都捧着水杯,在一旁安静喝水。
直到搬东西的工人走了,老师要授课时,祝乐星才抬眼看她:“还站在那干嘛?”
晏眠一顿:“嗯?”
祝乐星被她茫然盯着,突然也有了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一本正经道:“生命在于无止尽的学习!”
“所以……”祝乐星说,“女主再学个钢琴,也很正常吧?”
屋子内响起单调的音节,这个老师讲的细,说话也慢,简言之便是很容易犯困。
只一个小时的时间,晏眠余光里,祝乐星已经有些走神,目光时不时瞥向桌上的钟表,等待下课了。
晏眠垂下眼,黑白键映入眼帘,她指节覆上那纯白的音阶,暖阳似有若无的洒下,温暖的像是许多年前的艳阳天,也有人这样握着她的手,告诉她这是什么调、她该怎么掌握节拍,告诉她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晏眠留意祝乐星时,祝乐星同样也注意到,晏眠一整天都在走神。
发现晏眠异常后,祝乐星连夜研读原作,这才发现,晏眠早死的父亲极其喜欢钢琴,自然也曾亲身教导过晏眠一段时间。
晏眠所谓的“小时候学过”,真的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
按照小说原来的时间线,晏眠在那个世界过的并不好。她读书好的原因是因为只能读书,过早的成熟让她扼杀了所有的兴趣爱好,直到“死”,她都没有再触碰过钢琴一次。
这段故事在原作里只有短短几十个字,让人第一遍翻阅时想关注到都难。可逐字逐句翻找并发现后,祝乐星第一感觉便是,她希望晏眠可以重新触碰到钢琴。
无论多年过去,晏眠对此是什么感觉,祝乐星都希望晏眠可以去触碰到她曾经喜欢的东西。
一整天,晏眠都一副初学者的表现,和祝乐星老实认完了音阶,仿若真的将过往一切都忘得干净。
但在祝乐星送完老师回来时,落日云霞折射而入,一片死寂沉默中,客厅内却悄然流泻出欢快的《致爱丽丝》音调。
晏眠坐在钢琴前,脖颈纤细,光晕模糊她的脸,弹奏的音调却极其坚定。
祝乐星的脚步不自觉放轻,似乎要连呼吸一并屏住,才不会打破当下梦幻的场面。
一曲结束,晏眠抬起眼,看向祝乐星。
“站在那里干嘛?”晏眠说。
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祝乐星便心跳如擂鼓,仿若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不自觉别开视线,避免与晏眠对视,深吸一口气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会。”
晏眠确实很久没有碰钢琴了。她以为自己忘了,直到真正触碰才发现,这些珍贵的记忆一直被她保存着,只是等到她需要时才再次出现。
清晰的,仿若那些美好就在昨天。
“星星。”晏眠突然开口,祝乐星一怔,抬头看她:“什€€€€”
但只是刚开口,她便说不出话了。
晏眠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盒饼干,咬着长条饼干的一端,略略仰起头,看向她。
祝乐星没有说话,晏眠便点了点饼干,向她露出一个笑。
“Pocky Kiss。”晏眠说。
祝乐星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
她说不清自己当下的感觉,但大脑却牵动着她一步步向前走去,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经纪人“恋爱毁一生”的愤怒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