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程诺文是雾霭阴云,隔着厚厚一层,让人看不清表情。丁昭没来由地打个哆嗦,试图叫他的名字。没用,程诺文掰开他两条腿,戴上套的阴茎抵住还没平息的洞口,招呼也不打就要进来。
丁昭一时迷茫,不确定这一下进去之后会引发怎样的结果。未知的危险逼得太近,甚至让他产生一种幻觉,似乎自己飘起来,升到半空,俯视着观察这张床上的两个人。
上面的人正在捕食,利刃割开目标的表层,尖端戳进去,翻出红色的肉。下面的猎物低低叫一声,僵直身体€€€€程诺文!
茎头刚进去一点,丁昭就受不了了,蹬着腿又想踢他。
放松,程诺文拍丁昭大腿根,进去那下是有点痛,还记不记刚才是怎么咬我?一样的,小昭,多咬一咬。
丁昭不确定他是让自己动脑子还是动下面,暂且同时动了。程诺文没想到丁昭学那么快,下面一张一缩,他脊背发麻。有段时间没做,原以为生病吃药会减低性欲,结果碰上丁昭这么紧的一张嘴,夹得他连半点留情的余地也失去了。
手指捏紧丁昭外侧的大腿肉,他不顾丁昭和自己说还是有些不舒服,挤进一半,随后挺起腰,深入浅出动起来,没几下就完全插了进去。
实在被顶得太厉害,丁昭叫,不行,程诺文,太深了。
程诺文视若无睹。不插到最里面怎么才算彻底拥有过,他沉默地加大力度,每次抽插都让耻骨紧贴住丁昭屁股。丁昭指甲抠着他后背,大约划出好几道印子,他没管,十多下之后,丁昭手垂下来,也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吸气哈气只会断断续续喊他名字,不连贯的程、程。
发泄的出口就在眼前,他却碰不到。程诺文动起来毫无章法,不温柔,凶狠得没有节制,那是他的动物本能在显露。野性的激素不断飙升,他只想着征服,没有怜惜,也不会同情。他任性地使用自己的天赋,用侵占的方式困住丁昭。
是我的。眼睛,注意力,嘴唇,关心的语言,胸口,情绪,全部是我的。
操得狠了,丁昭承受不住这场骤雨般的性交,闭起眼睛别过脸,张嘴咬紧枕头。中途程诺文关掉了床头那盏灯,窗帘拉紧的室内再也没有一丝光线。他的每个动作都无法预料,还是彻底掌控了这场进食的全局。
被吃到只剩骨头的丁昭小腹颤动,他在程诺文的操弄下早已射精多次,不能再射出任何东西,唯有痉挛性地抽搐。程诺文没有让他休息,抬起丁昭两条腿继续干。该死的药效又开始起作用了,让他脑子沉得只会重复一个动作。
高潮前,他似乎听见丁昭喊自己,说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
最后那个字没有听清,性快感先一步压倒他。程诺文射在安全套里,退出去的时候,丁昭吐出很长一个呼吸,趴在床上试图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怕他会突然消失。
结束进食的程诺文恢复清醒。黑暗中,他挣脱了对方的束缚。
第71章 旧玩具(1)
睡过整夜,丁昭醒时,不敢立即睁眼。昨天被程诺文做得头晕脑胀,到后面熬不住睡着了。此时躺在程诺文的床上,他还未做好在白天直面对方的准备。
胸膛中,咚咚的心跳声非常明显。丁昭舔着嘴唇,程诺文咬得好用力,到现在舔,还是会吃到伤口的一些血腥气。他抹掉,生出期待,现在睁眼,要能看见程诺文就好了。
另一侧被褥平整。程诺文不在。
房间窗帘全部拉开,外面是伦敦冬季难得的晴天,阳光极其纯净。Nate?丁昭在床上喊一声,没有回音,他在地毯上摸到自己的衣服,披着下床,光脚走一圈客房,没见到第二个身影。
手机落在门口,索性还有电量。丁昭解锁屏幕,刚过十点钟,程诺文会不会下去吃早饭了?他忍着腰疼回床边找裤子,手机忽然闪一闪。
老朴给他发信息,问江天禹的事情:昨晚天禹惹你和Nate生气了吗,早上我看他脸肿了,挨揍了?
丁昭挨着床边坐下,他担心江天禹会向客户投诉,赶紧和老朴道歉,说是误会,不是存心的。
老朴门清,说我没怪你呀,肯定是他的问题,也不是一两次了,就是不要伤到脸……唉,算了,幸好后面没安排其他拍摄。
见那边不追究,丁昭稍微放心。他重新站起来,两条腿发软,撑不住,膝盖微微打颤,腿间黏糊糊的也没清理干净。他本想冲个澡,可想到下午的航班回上海,时间有些紧张,还是换好衣服,出门摸着墙慢慢走路。
坐电梯下去,身上似乎还残存程诺文的味道。丁昭埋进衣领吸气,冒出傻笑。郝思加说的真有道理,有些事情,果然做一次就知道对不对。
某些疑惑一扫而光,自认解开题目的兴奋压过所有疼痛。他到餐厅,人齐了,围在桌边吃早饭,就缺丁昭一个。
远远看到他,艾瑞克伸手,“小昭,这边!快啊,早饭还有半小时结束!”
程诺文坐在艾瑞克和赖茜中间,看手机的神情严肃,估计又在烦工作。丁昭心里填得满满,走路也快两步,隐秘处摩擦几下,着实体会到小美人鱼是如何踩着刀尖奔向陆地。
他拉开程诺文对面的座位。艾瑞克从一堆烟熏培根中抬起头,嘻嘻笑着问丁昭:“你昨天怎么回事,一整晚都没回房间?”
丁昭下意识偷看程诺文,喉咙发紧,“昨晚有个朋友找我€€€€”
行啦!艾瑞克一副过来人模样,朝他挤眉弄眼,“工作完压力大,是要纾解一下。难怪你昨天跑那么快,有约会,对吧?衣服都没换呢。”
丁昭含糊应了,旁边投来一束目光。赖茜正用黄油刀刮吐司,她握紧刀,盯了片刻,忽而对丁昭流露一丝讽刺的笑意。
我吃完了。她起身要走,艾瑞克急匆匆咽下培根,擦擦嘴说我也好了,先上去整理行李,转头叮嘱丁昭,你也抓紧吃啊,这里退房十一点。
旁人散去后,丁昭终于能够大胆地观察程诺文。对方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仍旧板着一张脸看手机,不知道什么工作让他如此心烦。
做的时候,好几次他们贴得很近,程诺文双臂的牢笼非常紧实,偶尔会让他喘不过气,但被占有的感觉同样炙热。丁昭暗暗想,今天要也能被紧紧拥抱一次就好了。
他目不转睛,等程诺文注意到自己,可实在等得太久,按捺不住,倾身向前主动问:“你今天身体还好吗?”
程诺文视线不动,点一下头。
浑身都快散架,丁昭并紧腿,悄声问,“我走路感觉还有点痛,这是正常的吗?”
程诺文没立刻回答。他端起茶杯,喝完放下,抬眼时没什么情绪,“出门左转有药房,有需要可以去买支消炎药膏。”
哦……丁昭点头。程诺文单手回邮件,空着的那只手搁在桌上。昨晚它们很活跃,在自己身体的各个角落创作留名。丁昭心里痒,飞快看看四周,确认没有熟人后,伸手去碰程诺文,想拉他的手。
碰到的瞬间,程诺文触电般甩开他。
丁昭有些尴尬,回过神琢磨,到底是外面,这行为显得太冒失,程诺文不喜欢也有道理。可是之后交往了,上班怎么办?他当然相信程诺文能够理性处理所有局面,上司最擅长掩饰,只是他不确定自己做不做得到。
谈起恋爱,他很容易头脑发热,总想粘着对方。不过CO2有严格规定,还有一群眼睛雪亮的同事,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打定主意,丁昭带点歉意道:“我会好好练习的。”
“什么练习?”
“不被发现啊,等到回办公室,要是藏得不够好,被人看出来我们的关系怎么办。”
程诺文看向他,“我们什么关系?”
“就是……”丁昭不好意思了,“我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虽然前后顺序不太对,但交往起来应该还是一样的吧。”
他以为程诺文会说他笨,接着分享自己的经验,诸如怎样应对他人的八卦云云。
“如果和每个人睡过一次就要交往,我会累死。”
丁昭没听懂,傻傻张嘴,啊一声。
“我讲过很多次,我对任何长期关系都没兴趣,昨天,”程诺文停顿一下,“我没控制好,你也同意了,严格来说,是双方造成的意外。但和同事发生关系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所以我建议我们不要再就这件事情讨论下去,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忘掉,明白吗?”
丁昭眨两下眼,手上用力,狠狠拧一把大腿:痛的,也没醒来。
不是做梦,他就在现实中。真实的程诺文在用极其冷酷的工作态度对他说,即使上过床,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忘记,我忘记,装作无事发生,对大家都好。
那些发自内心的欣喜,此刻都显得相当滑稽。他还想过怎么和程诺文在办公室演戏呢,哈哈。
哈。哈。
丁昭起身时,差点弄倒椅子,不远处的侍应生体贴地过来询问,他低头避过,几乎落荒而逃。
回房路上,丁昭脚步飘忽,接连迎面撞到好几个行人,他的道歉不值钱,脱口送出,换回被撞者的连连摇头。
到楼层,赖茜提着行李正准备下去。她见到失魂落魄的丁昭,不再像以往那样关心,眼神冷冷,“你昨天没回房间?”
不等丁昭回答,她接着扔出问题:“你睡哪里?Nate那边,还是江天禹套房?又或者两个都去了?”
“我……”
他不想再对赖茜说谎,也没有脑子可以编造什么得体的借口。赖茜将这份犹豫理解为被戳穿之后的哑口无言,她仰头,发出冷笑。
“原来直男也可以为工作献身啊。什么人都能碰,真厉害,你怎么做到的?我还傻乎乎以为你是真纯呢,想着提醒你不要被那些自私的人精耍着玩,结果你倒是玩得最开心的那个,搞来搞去,只有我,是真的蠢。”
一字一句,巴掌般甩在丁昭脸上,赖茜拎着行李箱走过他。
“不是的,Ceci€€€€”
他想拦住她,赖茜缩紧身体,做出排斥他触碰的样子,“别和我说话,丁昭。”
她说:“我恶心。”
*
进房时,艾瑞克拼命往二十四寸的箱子里塞东西。他埋怨丁昭回来太晚,还剩一刻钟,再不整理行李,怕是要赶不上退房。
丁昭置若罔闻,径直走进浴室。他打开花洒,蹲到角落,温热的水流压在他头顶,淌下来,流进眼中,再打湿大理石地板,分不出是水还是眼泪。
艾瑞克在外面焦急拍门:小昭!快点啊!真没时间了!
拍了五分钟,里面水声停了。再半分钟,丁昭出来,整个人湿漉漉的,闷声不响地开始理行李,动作机械,西装外套全部团着塞进去,比艾瑞克还不讲究。
艾瑞克帮他递这递那,好不容易掐点下楼。在大堂办完退房,程诺文没与他们一起去机场,单独召车走了。赖茜叫了送机服务,车到后,她一声不吭,坐到副驾驶。艾瑞克和司机放好行李,看到丁昭木然站在那里,推一推他,发什么呆呢,上车啊。
洗完澡,丁昭头发没吹干,衣服领子被弄湿一大片。他进到后排,坐姿很别扭,艾瑞克见他扭得和条蛆一样,说你怎么回事,屁股烫吗?坐都坐不安稳。
前排的赖茜传来冷哼。丁昭静下来,他没有辩驳,只是蜷起身体,靠着窗,变成不说话的木头人,也不再动了。
到机场值机,过安检,再至登机。程诺文始终没出现,艾瑞克羡慕,说Nate肯定又花钱升舱了。他与丁昭回程坐的还是经济舱,无聊翻开机上的免税购物杂志,到某页,乐了,挤挤丁昭,指给他看。
丹斐经典1971免税后的价格仍旧惊人。艾瑞克发出叹息,我见Nate戴着好看,本来也想买一块的,可惜算来算去,还是太贵,不如存着给我小孩报补习班。
艾瑞克做广告多年,进CO2的追求是干到养老。他往后翻页,浏览各式标着高价的消费品,用带点玩笑的语气说:“我们这行给人造梦,概念卖得一套一套,总和消费者说什么你距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买我的东西就能消灭最后的距离,其实有些东西,你差的哪只一步。最成功的消费品就是吊在你头顶的那块肉,你吃不到,只能追着跑,永远想拥有,却永远拥有不了。”
翻完整本杂志,艾瑞克失去兴趣,戴上眼罩准备睡觉。丁昭怔怔,想起有天拍摄,在哈罗德的表行。中间休息时,他和艾瑞克去楼上专柜买化妆品,艾瑞克替他老婆买,拖着一张长清单到处跑。他是帮庄晓朵代购。商场深谙消费心理,丁昭在柜台前,对着庄晓朵给他发的图片翻找。有个长相漂亮的男ba凑到他旁边,将他从瓶瓶罐罐中解救出来,结账时用一双蓝得几乎能溢出水来的眼睛对他眨,说你太幸运了!随后以宠爱他的名义偷偷塞给丁昭一张30磅的优惠券,鼓励他下次消费使用。
丁昭以为自己中奖了。他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好运包裹,不知不觉脚就移到另一个柜台,等反应过来,卡已经刷出去,买了一堆根本不适合自己的东西。
容易一头热的人,用他们渴望的东西去钓,咬钩是一定的。或许在认识程诺文那天开始,他就不自觉将对方当成唯一的目标向往。那些追逐过程中产生的庞大而复杂的情绪,通过昨夜相拥,他自认已经探明。
只看我,我想你只看得到我。这么自私,偷偷想时,连自己都讨厌,可是即便这么讨厌,他还是忍不住想拥有程诺文。
他是准备在今天与程诺文真正坦诚。然而程诺文只是玩玩他罢了。丁昭是他下个饵就能钓上来的鱼,即便咬上了,咬得死死的,程诺文也不屑提起鱼竿子。
随手可得的东西,人不会珍惜。他的想法,他的感情,程诺文并不关心,也没兴趣。
想通这件事的丁昭忽觉机上好冷。赌徒输掉一切前,总有一次回光返照,自大到以为可以夺回失地,收复失去的真心,再获取另一颗。
赢的却总是稳坐堡垒的庄家。回程十四个小时,万米高空之上,丁昭睁着眼睛,一刻也没睡着。
第72章 旧玩具(2)
出差队伍回CO2,杰西卡为表欢迎,特地做了个手幅。周一,她见丁昭进办公室,兴冲冲拉开。
丁昭看过后,透过口罩说谢谢你。
听他声音倦怠,杰西卡问感冒了?再看他眼睛,不得了,红得要命,立即喊,不会是发烧了吧!
丁昭让她小声点,说自己没大碍,睡得不好而已。杰西卡安静些,以为他是时差没倒好,悄悄对丁昭说你要不先去眯一会?Nate在老总办公室,我帮你盯着,他来了我通知你。
不用了。丁昭谢谢她好意,坐到工位,头压得很低,尽量不与任何人打照面。
今早醒来,他一摸枕头,湿的,根本不知道半夜什么时候哭过,眼睛也肿了,只好放下刘海,再戴个口罩遮掩。
伦敦回来,他不敢回程诺文家。司机从浦东机场开到恒光,大半夜,丁昭提个行李箱,公司楼下坐了好久,最后无奈只好先在附近找了个旅馆。
市区的小旅馆大都用来做钟点房,夹在高楼大厦之间,环境堪忧。房内灯光都是暧昧的桃红色,墙壁比纸还薄,隔壁要有野鸳鸯征用,旖旎叫声如临现场。
在这样的背景音乐里倒时差,从不习惯到习惯,花去周末两天。滨江那套公寓,玻璃房一般,丁昭住得太久,以为那就是自己该待的地方,却忘记世界本来的样子。他所在世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