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黏腻的身体紧密地摞在一起,闭着眼平复呼吸。
泄透每一丝力气的身体上,挂着彼此潮湿的证据。
季庭屿残废了似的瘫成饼,拍拍在他小腹上躺着的贺灼:“脏死了,去洗洗。”
贺灼拿出嘴里焦甜的事后烟给他吸最后一口,自己嘴里的烟雾不吐,偏等猫咪吸完后一起。
于是两人在缭绕的烟雾中带着钩子对视一眼,火花激情四溅。
“再来一次?”
不知餍足的狼王再次提出邀请。
“来个屁,小命都快没了。”
季庭屿翻身从他胳膊里钻出两只耳朵,嗓音雾囔囔地叫唤。
“你不要仗着我现在不舍得揍你,就变着花样地折腾我,我都说了不行不行,说了那么多遍,你还拼命冲刺,用那么大力气,你真是……真是……”
贺灼没让他真是完就主动承认错误:“抱歉领导,太久没做了,是我没分寸。”
猫咪被干狠了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只有时高时低的气音,又尖又利地像两只小爪子似的在他那根虐人的神经上挠。
再哭叫着求个饶撒个娇,贺灼的魂都要被勾走,哪还有半分理智可言,恨不得把他折腾得晕过去。
“真生气了?”
看他半天不说话,贺灼问道。
“那倒也没有,就是腰酸得很,好像要化了。”
小猫调转身体枕在他手臂上,懒洋洋地打个哈欠。
“太猛了哥,我体力再好也禁不住你这么搞啊,我也不是不给你,你想怎么我没答应啊,干嘛像吃了这顿没下顿似的,能不能讲究可持续发展啊……”
说着说着沉重的眼皮就合上了,贺灼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抱到浴室泡澡。
一直被摆弄着清理身体,季庭屿就没睡熟,吹完头发后更是直接清醒了。
“是不是没觉了?”
贺灼把他抱到镜子前亲亲发顶:“要不要给你倒点酒,喝了好睡一些。”
“那我要喝小猫。”
“好,出去等着。”顺手在他挺翘的后臀上拍了一下。
季庭屿捂着屁股差点跳起来:“都肿了你还打!”
回到卧室,贺灼给他倒了浅浅一个杯底的酒,嘱咐他不要多喝,这才脱下衣服进去浴室给自己洗澡。
季庭屿嘀咕他管得好宽,但乖乖地喝了一小杯底后就不再喝了。
过去把他的脏衣服捡起来想放进洗衣机,在裤子口袋里摸到一个小布包,打开是那只破损的玉铃铛。
肩膀一下子塌陷下去。
猫咪摩挲着铃铛的破口,心尖酸涩不已。
他明白这只铃铛对贺灼的意义,是将它当成定情信物来珍惜的,结果说砸就被自己给砸了,当时狼王的表情都是怔愣的,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前世的定情信物是那块二十五块钱的纪念品石头,被他们的血染红,洗都洗不净了。
这世的定情信物又被自己砸碎,强行拼在一起。
仿佛在暗示他们能够走到今天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
“小屿?干什么呢?”
贺灼洗得快,出来正看到他坐在床边发呆。
猫咪把那只铃铛举起来。
“我再给你磨一个吧,不要这个了。”
贺灼笑了笑,走过去把他抱进怀里:“没事挺好的,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想留着。”
“那个……”季庭屿低着个脑袋瓮声瓮气道:“我还有几个不太好看的你想不想,我是说它是一个半成品、可能半成品都算不上,就是废品,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贺灼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先满口肯定:“我当然不介意,你是又要送我礼物了吗?”
那恨不得把尾巴都摇起来的翘首以待的模样,让猫咪的心脏被击落进海底,一股脑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骨碌碌滚出一群小玩意儿。
准确来说,是一群小狼。
拿玉磨的,缺胳膊少腿口歪眼斜一只耳的,什么类型都有,也亏得季庭屿能把这些丑模样都集齐。
但贺灼却很喜欢。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几只小狼拿出来放在手心,挨个摸一摸,生怕不小心就给碰碎了似的。
“小咪,这些都是你磨的?送给我吗?”
季庭屿很不好意思地揉着脖子:“就、你给我做了那么多只小猫,那我也想给你磨一只小狼。本来想放进铃铛里的,但这个东西太难了怎么这么难啊,我怎么都弄不好,磨了十个八个还是奇形怪状的简直烦死了,我越做越生气,差点把这些也砸了。”
他那段时间天天背着贺灼磨玉,十根手指头都磨扁了也没磨出一个像样了,还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在干这种肉麻事儿,躲躲藏藏的偷着磨,简直身心俱疲。
贺灼哭笑不得:“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
“那你以后教教我么,你教我一下我就会了。”
“拜托宝贝,先不要说那两个字,我对扎耳朵和烧伤都没有阴影,但我每次想起你那天晚上哭着哀求我的那些话,就觉得喘不过气。”
季庭屿歉疚地抿抿嘴巴:“哥哥,我砸了你的铃铛,还你十只小丑狼可以吗?”
怎么可能不可以,贺灼简直喜欢死了,捏着季庭屿的脸蛋一连亲了七八下。
“我要把它们当传家宝传下去,还要开个玉石展专门展出我的铃铛和小狼,告诉全世界这是你为我做的定情信物。”
“可别。”季庭屿认真道:“这会是我一生的污点。”
贺灼轻笑起来,微微低头,在猫咪发顶上亲了一下。
“小咪,我们去还愿好不好?”
三更半夜的往雪山顶上跑,他们估计是头一份,好在是秘密行动,没给那帮兔崽子发现。
还是在季庭屿前世的埋骨地,贺灼为他打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箱子,就连装石头的玻璃瓶都别无二致。
只不过这次里面依旧没有整瓶的石头,只有那块染了血的纪念品石头。
贺灼拿出一只狼毛小猫,灰白色,巴掌大,依旧是凶巴巴又神气兮兮的模样,挨着瓶子放进箱子里,旁边是一只鲜嫩的白牡丹。
正要盖上盖子季庭屿就拉住他:“等等。”
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暖橘色的猫毛小狼,焦溜丸子那么大,依旧看起来丑丑的,羞耻地放进小猫怀里。
“这样我们都是完整的了。”季庭屿说,“手牵着手到了下面,被欺负了就合伙欺负回去!”
贺灼眼底渐渐湿润,握着他的手一起,封盖、填土、上香叩拜,亲手埋葬了前世伤痕累累的自己,前尘尽去。
“小咪,我为你准备了惊喜。就在山下。”
季庭屿眼珠转了转,有点犯懒,往他胸口一撞,“嗖”一下变成猫咪。
“你把我叼下去吧。”
贺灼连忙接住,也脱掉外套变回巨狼。
小猫站起来围着狼腿转圈,跃跃欲试地想咬他一口,结果两只爪子合抱都抱不住他一条腿,十分凶狠地张着嘴巴咬了半天,只咬到了一丝丝冷空气。
轮到贺灼咬他时呢?
一口下去直接把整只猫都包住了,小猫脑袋吃嘴里,四只爪和胖肚子在外面耷拉着,还耀武扬威地轻轻甩了两下,那意思是问他:老实了吗?
猫咪气得要死,两爪推着他的嘴把自己的脑袋拔出来,“啪嗒”摔在地上,站起来就朝他扑过去。
本来想踹贺灼一脚然后扭头就走,这样显得很酷。
结果狼腿实在太硬,他一脚过去把自己踹得弹了回来躺地上,爬起来眼冒金星直转圈,拍拍屁股又扭头就走。
一点都不他妈酷!
季庭屿再也不想跟他搞了!
但是狼王又把它叼起来塞进小睡袋,挂在脖子上,乘着呼啸的寒风往山下狂奔。
从没感受过的速度与力量让小猫兴奋地喵喵叫起来,脑袋钻出睡袋,耳朵消失不见,被风吹成海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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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猫咪美滋滋地扭了扭屁股。
还是接着搞吧。
贺灼准备的惊喜在一座小山包之后,季庭屿本以为是要赏月或者唱歌,毕竟他没有半拉浪漫细胞的脑袋绞尽脑汁也就能想出这么多。
却没想到走出小山包,一大片随风摇曳的蓝紫色花田出现在眼前,是没能看到的滇康火山城的蓝色琼花。
被清冷的月光圈禁在雪面上,竟隐隐折射出幽蓝色的光。
季庭屿确定以前这里是没有的。
“你让人移栽过来的?”
“嗯,但这边太冷了,不好种活,观赏期太短。”
猫咪从小睡袋里跳出来,还晕晕乎乎地摔了一跤,沉醉地望着眼前肩并肩挤在一起的琼花海洋,连迈过去的步子都在打晃,飘飘然。
“好美,它们好像在发光?”
“花海底下铺满了蓝色的宝石。”
“铺、铺满?这么多?”
这套操作颠覆了一个普通富家少爷对金钱的认知,他酸得牙痒痒,但一想到贺灼连人带钱都是自己的了,牙痒之余又忍不住半夜笑出声。
“我要把它们都装起来!带回去!”
猫咪叼着自己的小睡袋,冲进花海里打滚,偶尔挖几块漂亮的宝石装进袋里。
其实这片花田不算壮观,巨狼几步就走完了,但对丸子小猫来说却像海洋一样广袤。
他躺进去一蹦一跳地翻滚,小爪子采满一大捧花扔到头顶,让它们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掉进自己暖橘色的毛毛里。
两只小耳窝里则各自夹着一朵,像是又在暗地里向小猫神许愿发功。
巨狼并不作声,就那样安静地卧在花海中央看着他玩,帮他围出一片绝对安全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