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在他的心里,想要做的事都不必说。
更应该直接去做。
而顾铎一抬头,就正好对上他小爸爸的视线。
小爸爸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有些低,可顾铎却可以看清楚他的眼睛。
对方亮晶晶的眼睛永远浮现着慵懒、但充满关心的笑意,他听见小爸爸说:“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是因为在乎我们才会想要去做点什么。”
说到这里的沈卿,隐隐还是有点“吾家有崽初长成”的小骄傲。
而小心思被戳穿的顾铎则有些赧然,还有一些,“小爸爸竟然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感动。
顾铎微微垂眸不说话。
沈卿知道这崽是不好意思了,语气不由更贴心和放松:“我们哆哆真是个好宝宝,又孝顺又有爱心。”
顾铎:“……”
忽然被这么夸,顾铎原本应该尴尬得脚趾抓地,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才好。
但小爸爸语气浮夸,很明显是在跟他打趣开玩笑,感觉就真的很有趣,让顾铎有一瞬间,真的想笑。
……
顾铎只好略微别开了视线。
而就在他准备重新低下头,回避小爸爸的目光时,他的头顶就又被人给rua了。
沈卿手指颀长,他最近都比较喜欢rua崽崽们头,手法跟撸家里的狗子的手法一模一样。
一边rua着崽头,他一边语气认真地说:“但是只有哆哆和嗷仔开心了,我和你大爸爸才会开心。如果哆哆是为了我们而勉强自己,不管是因为要保护我们,还是不想麻烦我们,我和你大爸爸都会心疼的,所以我们也不会开心。就像……就像前段时间你觉得我吊威亚辛苦时的心情一样。”
顾铎听后瞳孔略微一震,很显然还记得那时候看见小爸爸被吊在空中,一遍遍练习时自己的想法和心情,不由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万事都不要过分逼迫自己,过犹不及。懂?”
顾铎眨了下眼,他这段时间的确有过分努力、所以眼睛有些酸痛,一眨之下眼睛周边就湿润了,略微泛起了泪花。
顾铎怔怔地重新睁大眼睛,再度点头:“嗯。”
“还有累了就要跟爸爸们说。”
沈卿紧盯着崽崽的双眸,看着崽崽脸上一瞬间闪过的疲惫,语气忽然变得极度认真。
顾铎听出来了,难得感受到小爸爸的严厉,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低低地继续应着:“嗯。”
沈卿都被这崽乖巧又自持的样子搞得无语了,当然更多的是心疼。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嗦,但还是忍不住€€嗦,又不知道还能怎么€€嗦。
看着哆哆依旧很瘦的小身材,沈卿都被这崽对自己的狠厉给气笑了:“你是一个才七岁的宝宝唉!你现在多操心一个问题都是对你这个年纪的亵渎!”
“……”
顾铎继续低头,颇为乖顺地说:“我知道了。”
沈卿又恢复了笑眯眯:“那哆哆就说说,我们的口号是?”
顾铎:“……”
嘴唇蠕动着,迟疑了两秒,他还是张口说出了几个月前开始、小爸爸就一直教他的口号:“……搞不定,就躺平。”
“对啦!”
顾铎的声音很低,与之相比,沈卿的声音听起来反而更清脆,一时之间,都分不清到底谁是大人谁是孩子。
但沈卿也不在意,他最后一次€€了€€崽的头顶,将哆哆规整的发型彻底弄乱。
顾铎:“……”
“顾铎?”
大概是他们在这里耽搁得太久,民宿的大门再度开启,进来了三个个头都比顾铎高的男孩儿。
男孩们身后都跟着个或瘦高、或矮胖的男人,手里拿着男孩们的书包,看样子是管家一类的职业。
这是顾铎训练营里的同学们,也正是训练期间住在这间民宿的三位同学。
钱€€今年已经九岁了,是第二次来参加这个训练营。
有了经验,早在报名伊始他的管家就给他预约了这家民宿,从开训开始的那天起,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其他两位同学的情况跟钱€€差不多,都是第二次来打卡训练的,当初民宿也是三个人一起预约,这样彼此间有个照应,家长也放心。
所以看见顾铎竟然出现在了这所民宿内,钱€€和其他两名同学自然是满脑子的问号:“你怎么在这儿?你以后也搬进这里住了吗?”
顾铎说:“不是,我只在这里住一天。”
按理说,以现在的情况顾铎以后的确可以一直在这里住直到培训结束。
但这里毕竟是郊区,顾铎知道爸爸们要工作,在这里不方便,不适合长久地留在这里陪自己,还是回家居住比较好。
而顾铎也不打算一个人住在这里。
来回跑通勤没什么的,他宁愿回家住。
于是才这么回答说。
但顾铎性子冷惯了,心里想法再多也不会解释太多,于是就是他酷酷地回答了这么一句话,没头没尾的。
他随口的回答也并没有满足钱€€等人的好奇心。
毕竟都是已经是九、十岁的大孩子了,钱€€很快分析道:“虽然你只住一天……但是这里只有三间客房唉,你住哪儿啊?”
说话的时候,他还看了看顾铎身边身形高挑细瘦的男人,以及站在不远处,个子更高的男人和年龄更小的孩子,也有点儿好奇他们是谁。
本来顾铎作为训练营里年龄最小的学员,却是他们之中最努力认真的一个……似乎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来训练的人,这已经让他显得格格不入了。
但钱€€的爸爸曾经叮嘱过他,让他千万不要招惹这个叫顾铎的,钱€€不知其中缘故,却也没与之产生过什么交集和互动。
只是越不产生交集就会越好奇。
尤其是这都几天过去了,顾铎还像第一天时那么努力……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他都无所谓的样子,这就让钱€€等人感到更好奇了!
有人说顾铎是因为家里条件一般,好不容易报上了这个训练班,才这么努力学习和训练的。
这种猜测乍听起来很有道理,毕竟是顾铎是班上少有的,跑通勤的同学。
其他同学最次也是住在山脚下,有家长陪同什么的,只有顾铎每天都是车接车送。
但这种猜测很快就被推翻了……毕竟他们都见到了,来接顾铎的车都是豪车。
在训练营要穿统一的校服,但顾铎每天穿的鞋子都不一样,而且每一双似乎都价格不菲……
任何一双鞋都可以让他在山上租个民宿住上一两天了,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来回跑。
于是顾铎在同学们眼中,就变得更神秘了。
现在顾铎又忽然出现在这里……
钱€€实在太好奇了,不由追问:“你住哪儿?”
他身边一个嘴比较欠的伙伴已经说:“该不会是来这里打地铺吧哈哈!”
“我们住在那边哦。”
顾铎还没有说话,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们面前的,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孩忽然说。
此刻,小孩就仰着大脑袋看着他们,大眼睛一眨一眨,吐字清晰地说:“我们住在那边哒,你们是窝哥哥的同学咩?”
“你是谁?”钱€€等人问。
而答案已经不言自明,一向冷漠不跟任何人来往的顾铎,忽然也走了过来,牵住了他们面前的小孩。
两个小孩子站在一个,一个矮胖一个高瘦,一个表情呆萌一个一脸冷酷,反差很大,但画面却很和谐。
那个胖乎乎极可爱的小孩还不忘回答问题说:“窝是嗷仔!”
“这是我弟弟。”顾铎嗓音低沉,也难得的开口。
他乍然开口跟人解释,钱€€他们还被搞得一愣。
就有种被他们好奇着的、距离遥远好像画中人一样的人,忽然来到了他们生活中的感觉。
几个人声线不一地说:“哦哦哦原来你还有弟弟。”
“啊这竟然是弟弟?”
“你弟弟还挺可爱!”
但钱€€也很快反应过来€€€€顾铎哪里是跟他们解释,他是在介绍他弟弟吧!
换句话说,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跟自己这群人说些“多余的废话”……
“对了,你弟说你住那边是哪儿,那边还有空余房间吗?”钱€€再度追问。
顾铎回答:“嗯,那边应该还有间房间。”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跟钱€€一起的,那个嘴很欠的小男孩何琪忍不住嘟嘟囔囔。
这家民宿不是就三间房吗?在此之前,他们三个人住在这里,可一直是被其他同学艳羡的对象!
就因为这,何琪也一直觉得自己比其他同学高了一等,尽管他们家做的小买卖在其他同学的家业面前都有点儿小得不值一提,但至少因为“第二次来参加训练、且很有经验地提前订了最近的民宿”这个事,让他可以一直都在其他同学面前抬头挺胸的,以“前辈”的姿态在训练营里横行。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把他当前辈。
这个顾铎就相当不给他面子。
在第一次来参加训练的时候,何琪就知道了,来这种训练营就是为了给家长的增加面子和谈资的,没有人会真的在这里学到什么东西。
这是上一次参训时,那里的“前辈”们教育他的。
何琪也很好地传递了前辈的思想,他一学外语就头疼,于是告诉其他同学没必要学。
其他同学也不喜欢学习外语,且他们家里都有自己的私教老师,平时被看得很严躲不过去,来了这种全封闭的且老师不会轻易叫家长的地方,那还不尽情放飞自我!
大家一拍即合,每个人在课上都放肆划水,搞到后来,全班就只有顾铎一个还在很认真地学习和练习听力口语。
到了下午的时候呢,何琪觉得无论是赛车基础、高尔夫球课、骑马课,还是钢琴课绘画课等陶冶情操的也没必要学€€€€他家也不是什么真的贵族,尽管有些钱,但他爸妈就是土豪暴发户,与上流社会仍旧格格不入,出了这里他跟人说骑马说高尔夫,他家人也听不懂。
于是何琪也跟其他同学也说这些不用学。
其他同学同样认可,他们家里有的有高尔夫球场,有的有马场,有些小朋友早就会了,平时被逼着陶冶情操的课也上了许多。于是依旧继续放飞自我。
唯一另类的也依旧是顾铎。
顾铎不管学什么都很认真,也从不理会何琪说了什么,这让带头不学的何琪感觉自己有点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