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青年还昏迷着,看不到那双眼睛,如美术馆展出的画一般失真。
所以他还能忍住。
但是现在不同,他看清了野木芽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被鸦羽般浓密纤长睫毛簇拥着,看起来高不可攀。
即使冷汗布满了额头,黑发凌乱的粘在脸上,也丝毫不影响美感。
反而多了丝难以言喻的味道。
就像是……高山上被风雨摧残的没什么精神了的花。
鬼使神差之下,他将青年从箱子里扶了起来。
“要喝水吗?”
玻璃杯递到嘴边的瞬间,青年就急促的吞咽了起来。
慌忙之中,不少水渍从嘴角溢了出来,顺着耸动的喉结,流进了沾着褐色血迹的衣领里。
“不要着急,我可以再去给你倒一杯。”
“谢谢……”
野木芽声音沙哑无力,里面的感激却不像作假。
简单的一个词,顿时让船员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极力压抑住喘息声,看了眼那个透不进光也渗不出声音的箱子。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是青年这二十多个小时里唯一见到的人,并给予了他帮助。
几乎是……
堪比救世主的存在。
这么想着,他顿时觉得青年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了丝崇拜。
“你叫什么名字?”
“芽,”
青年精致的眉头微蹙,受着伤且能量极度缺失的身体让他思维变得迟缓:“野木芽。”
野木芽。
船员在心里默念一遍,然后承诺到:
“我去给你拿吃的!”
就这样,短短几句话间,船员的心已经不自觉朝向了野木芽。
【呵,以色待人。】
系统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野木芽:【我可没有。】
自己只是把一个受伤之人的样子表现了出来,可一句话都没多说。
至于船员的反应?
他只能说,脸在某种情况下也是很重要的工具。
就这样,他和船员熟络了起来。
刚开始的送饭送水,到后来的不关进箱子里。
现在,船员进到甲板时,青年正望着手腕发呆。
“芽,你在想什么?”
他十分自然地坐在了青年身边,清秀的脸上是不自觉地着迷。
“这个,好疼。”
野木芽抬头,把捆在一起的手递给他看。
确实很严重。
井田翔捆绑时可一点都没手下留情,野木芽稍微动一下就会被摩擦到,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陷入了肉里,皮肤绽开,四周高高的肿了起来。
船员一眼就心疼了起来。
但是,这是重要的商品。
要是解开他逃跑怎么办?
他陷入了纠结中。
他和井田翔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也算是个mafia成员。
只是更向往海上的生活,所以最后才当了船员。
实际上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然而,当他纠结时野木芽已经收回了手。
他视线下意识地跟去,青年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满,仿佛,刚才他真的只是想给自己看一眼而已。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阴暗,然后拉住了青年的手腕,动作利落的帮他割开了绳子。
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野木芽惊讶的看着自己解放的手腕,甚至轻轻甩了甩手。
确定束缚自己的东西真的不在了后,漆黑的瞳孔亮了亮,望着船员认真地说:
“好很多了!”
“谢谢你。”
这一瞬间,船员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野木芽好一会,然后心里一横:
“和我一起逃吧?”
“什么?”野木芽歪了歪头,没懂他的意思。
“那个预定你的老头变态的要命,我至少见他处理过不下五个少年,最后下场都很凄惨。”
说出了那句话,剩余的话语就简单了许多,船员连珠炮一般说着:
“他会把你们锁在古堡的地下室,永远见不了阳光。”
古堡+老头。
线索已经很明了了。
野木芽几乎一下就猜到他说的是谁。
英国贵族,本德尔伯爵。
表面上这个老头可好的人人夸赞。
不仅年年做公益,也很亲民,和孩童们打成一片。
怎么这种人,都爱披着这层伪善的皮。
只是想到,野木芽已经忍不住作呕了。
这时,那个船员已经覆上了他的手背,眼底是一片真心:
“所以,和我走吧。”
老实说,野木芽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要知道,在小世界他用的一直都是自己的长相,只是会根据人物设定稍微转化一下发色。
所以,他的样貌收获的爱慕从来不少。
像船员这种骨子里的垃圾,连号都排不上。
甚至迄今,野木芽都没记住他的名字。
跟你走?
你对我又了解多少?
青年默默的抽回了手,没有说话。
船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急忙保证到:
“放心,以井田翔的智商,肯定过不久就会被抓住,到时候就没人会追究这件事了。”
他心里满是笃定,认为青年绝不会拒绝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救了他的人啊!
船员沉浸在自我感动里,殊不知,如果不是野木芽有张出众的脸,即使知道被送去英国会经历什么,他也根本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情绪激动,还想再说些什么,青年清晰地声音传来:
“我不会和你走的。”
“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你啊。”
“什么……?”
船员愣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情报已经知道的差不多,马上就要‘死’,野木芽也懒得伪装,近乎有些刻薄地说: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
生物的劣根性让船员根本听不得这些话,明明只是拒绝,他们甚至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无端就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气的话都说不出。
额头暴起青筋,赤红着双目,伸出手就向青年的脖颈掐了过去。
盛怒之下脑子一片空白,下手更是不知轻重。
野木芽被掐的缺氧,脸色很快就憋得通红,眼前一阵阵泛白。
他在衬衫里摸了半天,终于拿到了那把备用刀,向着船员脖颈的动脉狠狠的划了过去。
鲜血喷射了出来,船员痛的什么都做不了,在原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