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冰冷孤傲的蓝瞳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亮发散在耳边,低垂的耳钻随着主人的动作左右摇摆,发出幽蓝的光芒。
他鼻子英挺,如雕刻般的精致五官,带着混血的独特英气,有棱有角的轮廓俊美异常。
女人在看到来人的样貌后,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她讥讽的眯起眼:
“贝格森€€€€你杀的人可不比我少吧?你就不怕吗?贝格森你难道就不害怕吗?你不怕他们夜半风声的时候来找你追魂索命吗?”
贝格森闻言轻笑一声,海蓝色的眼眸中掺杂着恶劣与轻蔑,好心情的回答了玛格丽荒谬的问题:
“我自始至终就是个坏种,如果他们真敢来找我€€€€”
男人顿了顿,笑的更轻蔑了。
“那我就再杀一遍。”
玛格丽已经知道了自己必死无疑,所以现在有恐无恃的继续刺激着贝格森的神经,仿佛这样才能让女人的心情好受一点。
于是她重新优雅的坐回了监狱牢房内的椅子上,靠着椅背,也不看着牢房外的二人,只是添油加醋的说:
“温木能被你看上,可真是倒了大霉呢~”
“他早就想跑了吧?毕竟谁会喜欢一个病态的疯子?”
说到这里,女人的手指转了转毛燥的发尾,思考两秒后,突然翻出来一段尘封很久的记忆:
“我记得当初我好像跟温木说过,如果他想要离开你,那他可以来找我帮忙,我貌似还给了他名片……”
她话音未落,猛地愣神一瞬,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像是戳中了对方的某种心事,随即讽刺的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噗,哈哈哈哈€€€€贝、格、森。”
“你不会是担心温木会跑,要把他可能想到的路尽早断掉,所以计划干掉我的吧?”
玛格丽说完便死死盯着贝克森的表情,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结果贝格森就好像没有听到这些话一样,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但对贝格森有足够了解的休斯特此时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休斯特能明显感受到周围骤降的气压,凝固的空气快要掐上他的脖子一般,使他的双脚定在原地,僵硬的抬不起来。
他狠狠剐了一眼牢房内抿唇微笑的玛格丽,恨不得现在就把女人碎尸万段。
妈的,老大生气的话,他的假期不就泡汤了€€€€
这个女人能不能闭上那张烂嘴€€€€
贝格森对玛格丽的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一句话都没说,脸上也没有一丝波动。
只见他将法庭上那把当做证据的短刀扔给了一旁的休斯特,冷声吩咐道:“杀了她。”
接着转身离开,不再停留一秒。
休斯特握紧刀柄,颤巍巍的点点头。
如果把玛格丽留到了明日执行死刑,谁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有哪些混蛋来救她呢?
所以做事就要做绝一点,免得日后平白多出来许多麻烦。
等到老大离开,休斯特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已经不止一次被贝格森的气场震慑到了,其实想当初在赌场的时候,他并不是那么尊崇这个年轻的首领。
那时候谁都想当赌场的领头,休斯特也不例外,因为当老大就意味着有更多的假期。
但当他和贝格森打了一架之后,才发现两人之间有着天差地别的实力。
他坚信,如果那次比斗不是贝格森手下留情,他会当场饮恨西北。
休斯特的脑海中再次闪过贝格森和他比拼时那亢奋又疯狂的五官。
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寒颤,抖了抖身子。
至少玛格丽有一句话说对了€€€€贝格森确实是个疯子。
贝格森能做上赌场的老大,可不只是拥有强悍的实力,他还是一个理智到极致,聪明绝顶的疯子。
一个没人敢招惹的疯子。
休斯特拉回思绪,看向牢房内瑟瑟发抖的女人,晃了晃手里的短刀,轻快悦耳的声音在耳边清晰起来:
“对不起啦,小姐,你忍着一点,马上就可以下地狱了。”
第79章 别哭了
法院外的大理石台阶上。
温木和杰德坐在一起,艾露比去附近的便利店买零食了,贝格森出了法院后便嘱咐温木在原地待着,他又走了进去,说是有件事要办。
现在又剩下他们两个人闲来无事的看着喷泉旁的海鸥抢食面包。
温木的侧脸衬着夕阳,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意气风发,残阳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这个独一无二的少年。
“杰德,给我来根烟。”温木突然道。
杰德闻言一顿,接着笑了,从盒子里拿出一根烟来递给温木:“你行吗?”
“怎么不行?”
说着,他夹起烟放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后猛吸了一口,烟头开始迅速灼烧起来,烟气在口腔中迅速蔓延开来,直接将他呛出了眼泪。
“咳、咳咳咳、”
疼,呛得他喉咙生疼,像是被一万度的沸油浇上了嗓子。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曾经温柔和蔼的玛格丽小姐原来是一个疯狂偏执的病态恶魔。
她曾经还说过要带温木回家€€€€
如今事情败露,温木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幸运还是不幸。
虽然从一开始温木就没有想过求助于玛格丽,但一想到这个曾经在孤儿院后花园和他一起坐下来安静聊天的姐姐,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的心就打颤。
然而,最不能让他去接受的,是另一件震裂三观的事。
上次在玛格丽的老宅和杰德分开时,杰德在临走前偷偷往温木手里塞了张字条。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温木,你身上有贝格森装的定位器,还可能有窃听器,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但你一定要留个心眼。】
温木想到了字条的内容,无力的蹲坐在台阶上,看起来有些颓废。
艾露比回来了,女孩大老远的时候就叫了两人的名字,杰德连忙应了一声。
只有温木一动不动,头也没抬,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他只是抽着烟,就这么一直抽。
尽管他不会抽烟,但还是一口一口的费力吞着烟气。
抽一口,吐一口,咳一咳,红了的眼眶已经攒满了泪水,眼泪终于在某个时刻挂不住了,两行泪水顺势而下,流满了脸颊。
他执拗的一边抽烟,一边擦泪,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越擦越脏,最后蹭成了花脸。
但他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烟,眼里挂着泪花,深情的不能再深情的看着烟头一点一点燃烧着烟火,烟灰散落,直至消散在空气中。
就这么看着,活像个傻子。
嗓子还是火辣辣的疼,鼻腔疼,嗓子疼,眼眶疼,一直到最后心脏也开始抽疼了。
整颗心像是被泼了重度的硫酸,腐蚀到最后只剩下了麻木的酸涩,将所有的沸腾情愫从骨血里生生剥出来,随之蔓延至每一条神经的是血肉模糊的窒息感。
疼,疼得温木没有办法去想其他的事,脑袋里嗡嗡的一阵低鸣,每呼吸一次都感觉废了半条命。
鼻尖也红了,眼眶也红了,耳朵也红了,温木似乎在出了孤儿院之后,哭的次数多了很多。
但他不敢在贝格森面前哭,一是怕,二是好面子。
所以他一直忍着,从那张纸条砸到手里开始,他就一直忍着。
忍着忍着,贝格森只是短暂的离开了一小会儿,他便立马兜不住了,憋了两天的泪,这一刻一涌而出,如一层层浪花打在了石壁上,波涛汹涌却暗藏玄机,止也止不住。
温木是个自尊心有点强的人,最瞧不起自己哭了,但他就是憋不住眼泪,烟气刺激着他的眼睛,扎得他剧疼。
在这么多人面前红了眼眶,是真的很丢脸。
温木伸出手捂了一把脸,滑溜溜的,他的肩膀颤的很厉害,身体也跟着轻抖起来,手里依旧夹着半支烟,扔也不是,抽也不是。
他哭的无声,但泪水倒是涌出来的很多,已经有一些路人注意到了法院门口这个抽泣的东方少年。
妈的,更丢人了。
温木只能使劲蹭着脸,但就是擦不干净,擦完了还会有泪水涌出来,擦了哭,哭了擦,这么一直循环着。
突然,一张纸巾递了过来。
是杰德。
艾露比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面露担忧,却也没说什么。
杰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他把一盒纸巾塞到温木怀里,移开视线不再看着温木,僵硬的打趣:
“这是小艾刚刚又跑了一趟便利店给你买的,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赶紧擦擦!多大的人了€€€€”
“怎么哭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温木耳边响起,贝格森那低沉清冷的音调中还隐约能听出来一丝的焦虑。
正站在台阶上沉浸在悲痛的三人闻声,猛地回头看去。
只见贝格森已经大步朝这里走来,温木在看到他的瞬间,被喘不上来的气呛到,咳嗽了两声,急急忙忙擦干眼泪。
贝格森还没有靠的太近,温木周围稠韵的烟味就已经钻进了他的鼻腔。
“抽烟了?!”
这句话自然是质问温木的。
贝格森从出了法院开始眉眼间就已经染上了恼意,如今看到温木手里的香烟,更别提有多生气了,直接怒上心头。
温木被他这么一吼,眼眶又开始红了,刚刚好不容易压下的委屈也一下子涌了出来,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哗哗的流着泪。
贝格森见状,瞬间没了脾气,他走上前去,杰德二人也识相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