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木一听,马上来劲儿了,晃了晃腿,扭头对贝格森用两个人的音调调侃道:
“贝格森少爷的奢靡生活,小弟我是狠狠见识到了。”
贝格森闻言笑出声来:“因为你爱吃。”
€€€€因为你爱吃,所以一直备着。
温木晃了有两分钟的腿突然一顿:“…………”
家人们,突然哽住了是怎么回事。
他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心尖都在发痒,呼吸也开始难以稳住。
脸颊不由自主的升温,耳垂逐渐浮上一抹红晕,一阵兵荒马乱后,连眼皮都开始打着轻颤。
温木的心脏有些发酸,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了。
贝格森对他真的很好,抛去控制欲强到变态以外,一切都很好。
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情同手足,形影不离。
从第一次遇到贝格森开始,这个混血少年就用微光点亮了他的黄昏。
于是,世界就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天空就像喝醉了的精灵一般,口袋的色彩中是倒翻的调色盘,交织成一座斑斓美丽的花园。
温木很清楚,他比谁都清楚。
这世间再也找不出一个比贝格森更爱他的了。
但这种生活也确实不是他想得到的。
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他也爱着贝格森,贝格森也爱他,但他们之间的矛盾又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温木想找到解决的办法,有没有什么不用离开贝格森也可以解决他们之间问题的办法。
温木想啊想,想了很久很久。
想到夕阳落山,想到秋风划过了海面,想到翻滚的热浪席卷过了岸边的海鸥,想到城市的灯光在夜间骤然亮起。
他想不出来。
贝格森永远不可能放任温木的自由,他喜欢让温木按着他安排好的轨迹生存下去。
温木也同样受不了贝格森的强硬和无止休的控制。
就比如,温木前段时间想要养一只宠物。
小狗小猫都可以,因为在家里很无聊,而贝格森那段时间又经常出门,所以他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而不是天天当个废物。
但贝格森并不喜欢他的视线放在其他东西上。
于是他们就因为这件小事,无可避免的吵了起来,最后的结局也很容易被猜到。
他们的争吵以贝格森摔上的房门为句号。
当然,贝格森在离开后顺便锁上了房间。
所以直到他回来前,温木都只能呆在卧室里骂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贝格森总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让温木去服软,温柔的,强硬的,霸道的,威逼的,利诱的。
只要结果相同,那对贝格森来说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温木的崩溃值正在慢慢积攒。
直到有一天,他的情绪会如火山喷发一般全部爆发。
所有负面情绪掀起阵阵赤滚的岩浆,浇覆在表面庞大其实早已变成空壳的墙壁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石壁便会破碎成粉末。
或许只有到那个时候,贝格森才会注意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宝物已经快被他自己逼上末路。
但在那之前呢?
在那之前,他们之间还是会继续这么死死纠缠在一起。
其实问题也可以很简单的去解决。
只需要温木去服个软,听话一点,乖一些,偶尔还可以闹点小脾气,那他就会幸福一辈子。
但是不行的。
温木想。
他做不到了。
之前的他被养在阴暗的笼子里,如果他一直这么活下去,那他确实会觉得这没什么。
他明明可以永远做个笼中雀池中鱼,却偏偏某个时刻享受在光下,自然也就不愿意去回到笼子。
第83章 我好想她
西方的天气经常是灰色的,就像如今的初秋。
暴雨冲刷过的丛边草茎沾染着灰尘,冷风吹过,浸湿了树的叶,同样穿透了人们的温热的骨头,牵扯着沦陷痛苦的双手,将人们一次又一次的推入深渊。
车内的空调吹着温风,但温木总觉得那些刺骨的冷风,依旧钻过玻璃,吹进了他尚且完好的身躯。
“贝格森,我有点困了。”他小声开口。
温木想的有些困了,还有些累,但更多的像是鲜血沸腾的心脏被泼了一杯硫酸,抽疼的让他喘不过气。
他靠在车窗上,城市夜色阑珊处,天色渐暗的沉闷。
再抬眸看去,是一个少年看似光明璀璨,却又遥遥无期的未来,也是落寞过的无数滴落在心田的白雪。
少年眼里的明亮分不清是微光还是泪水闪烁,路灯的金色光束洒落,只看到眼底的亮光更显得扎眼了。
“那就睡会儿吧。”
贝格森将毛毯给温木仔仔细细的盖好,确认他不会着凉。
贝格森让温木枕着他的大腿睡去,他则是靠在车厢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单侧的耳坠忽明忽暗,另一边是一个挂耳式的耳机。
在映射倒影的玻璃上,男人的五官轮廓变得模糊起来,朦胧的夜色下,耳机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
“老大,玛格丽已经死了,法院那边也交代好了。”
耳机内有些机械的杂音响起。
贝格森的手指划过平板上刚刚爆料出来的消息,视线在扫了两页后最终停留在一篇报道上。
《连环杀人案的真凶,玛格丽小姐,已于今晚的监狱内自杀!!》
大概过了三秒的时间,贝格森淡淡的“嗯”了一声,接着轻声道:“我给你个地址,明天过来一趟。”
他的声音很小,怕吵到温木一般,草草两句便挂断了耳机。
男人看着熟睡在身边的,独属于自己的宝物。
他心底的温情如一甘甜泉涌入了心田,又像是独一无二的镇定剂,每每看上一眼便能平复所有的心情。
温木活成了贝格森的药,唯一的药,可以是毒药,也可以是解药,同时也是救命药。
温木的神情看起来并不放松,紧绷着下颚,眉眼间也带着一点酸苦,微卷的睫毛附在眼帘。
他的五官并不显得阴柔,而是属于很活力的自由气息。
让人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热烈的生命力,一瞬间便可以联想到在下课后的夕阳下,那个流着汗打球的少年。
贝格森就这样一寸一寸的注视着他的少年,如拍摄动图的照片一般,一帧又一帧的在心中刻画起来。
他的烟瘾又犯了。
摸了摸兜,却又突然像是闻到了之前温木身上的烟味,右手一顿,他将烟盒和打火机拿出来,扔到了前座。
贝格森到最后也没抽上。
€€€€该戒烟了。
他想道。
另一边,杰德二人和温木他们分开之后,便一直在法院门前的广场里晃悠。
艾露比挽着杰德的手臂,面露忧愁:“你说,吉米知道咱们在这里吗?”
杰德拍拍她的肩,很是有男子气概:
“肯定知道,这件事都上各大新闻了,玛格丽审判的法院就是这里,很多人都过来看热闹,而且媒体对外宣传的也是这个法院,你看那些记者都还没走,吉米一定知道的。”
只要吉米还活着,那她肯定会知道在这里找到他们。
艾露比的鼻尖泛着红,眼眶也有点酸。
她和吉米已经多久没有见面了呢?
两年了。
整整两年,是死是生都不知道。
好累啊€€€€
这样毫无头绪的去等待一个根本不知道对方状况的人,真的好累啊€€€€
所有的希望都被集中在了法院的门口,媒体依旧把这里堵的水泄不通,其实这样倒是很好,曝光率越大,找到吉米的机会就越多。
他们求完了上帝,跪完了耶稣,最后只剩下无尽痛苦的思念。
杰德和艾露比走累了,他们朝广场中央喷泉边的长椅走去。
艾露比的心思没有在这里,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沉闷着脑袋,秋风卷起她耳边的碎发,长发随风拂起,又稳稳落下。
“小艾小艾!!你看!!那是不是吉米?!”杰德激动的狂拍着她的肩膀。
艾露比闻声猛地抬眼,朝着杰德所指的方向看去。
广场长椅上,有一个与他们身形相似的女孩背影,穿着粉色的素面裙子,头发被扎成了一个低垂的麻花辫,尾端则系了一条黄蓝相间的流苏绳。
远远的看去,艾露比一眼便认出了那条流苏绳,很像是曾经她送给吉米的那条。
“……吉米!”
艾露比迈着仓促的步伐朝长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