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镜头移开,庄泽野看向专注仰头望天的温辞述。
火光和灯光下,他的面部线条显得格外柔和,琥珀色的眼底倒映着漫天的孔明灯,仿佛黑夜之海里盛开出一朵朵璀璨的花。
庄泽野忍不住放柔了语气:“在你们那里,也会这样庆祝节日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似乎总想多了解温辞述一些。
不是通过冷冰冰的史册,也不是通过虚浮缥缈的电视剧,而是真正地了解温郗这个人。
他早已翻烂平时碰都不会碰的枯燥史书,阅读过他的所有文章和奏疏,可是越往深处了解,却更觉得眼前的人遥不可及。
一千年前,温郗是多么位高权重、万人之上的存在,如果不是这场穿越,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遇见。
庄泽野忽然很想留住他,就像把蝴蝶圈养在玻璃房里那样,自私地禁锢他的自由,让他不能再回到那个他无法掌握的时空。
温辞述脸上笑容不减,他今天似乎笑了很多次。
“嗯,我们经常这样庆祝,没想到这里也会放孔明灯。”他轻松地回答。
庄泽野的眼神出现一丝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酵。
他凑近那只白玉般的耳朵,带着几分诱导说道:“其实现代也有其他庆祝方式,你想不想知道?”
温辞述毫无防备地扭头看他,眼神清澈:“什么方式?”
庄泽野向他伸出手,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他将温辞述揽过来,按着后脑勺将他搂紧在怀里。
这一刻,仿佛时空消散,隔阂解除,这个人真真正正留在了他身边。
不再是史书上的一行字,而是他能触碰到的温郗。
“这样的方式。”
他侧头贴着通红的耳朵尖,轻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阿野是喜欢不自知的,他现在只是觉得不想让辞述回去,不过就要明白了,另外常勋快要下线了,莫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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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演唱会(二合一)
温辞述被细密地拢进双臂之间, 耳边传来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被水沾湿后又风干的布料有些发硬,却又被炙热的体温所融化。
他的脸颊贴着庄泽野的肩膀, 只露出一只发红的耳朵。
距离近到能听见他的心跳,感受到呼吸拂过脸颊,似乎一切感官都在无限放大。
被人拥抱是什么样的感觉,好像自他十岁以后就再没有体会过。
原来现代人的庆祝方式是这样的,奔放又热情。
他被松开后, 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庄泽野也不说话, 悄悄观察他的反应。
“怎么样, 是不是比你们的方式要更直接?”他问。
温辞述“嗯”了一声,只听他又问:“那你喜欢这里吗,还想回去吗?”
第一问题温辞述可以回答, 但第二个问题他一时间回答不了€€€€想回去吗?必然是想的。
没有人不想回到自己的家, 无论路有多遥远。
看见他沉默,庄泽野也安静了下来, 方才的温柔氛围仿佛逐渐消散。
入夜,外面的喧闹声偃旗息鼓。
温辞述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距离他几公分的另一边, 躺着庄泽野。
在两人的不懈申请下, 节目组还是同意他们解绑一个小时, 各自洗完澡换好衣服后才重新绑回去。
说来说去,还是得捆在一起。
房间里窗帘半敞开, 月光透过玻璃洒了一室。
温辞述睡不着, 他第一次和别人同床共枕, 简直觉得周身都不自在, 一点细微的小动作都不敢做。
庄泽野也睡不着,他在想晚上的事€€€€温辞述其实还是不想留在这里吧。
两人各怀心思,温辞述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忍不住僵硬地动了下胳膊。
这一下牵扯到庄泽野,身旁的呼吸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手麻了。”
庄泽野这才反应过来,配合他抬起右手调整姿势。
这么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着。
温辞述慢慢呼出一口气,问了句废话:“你怎么不说话?”
问完才想起来,他们是在睡觉又不是在闲聊。
正以为庄泽野要不耐烦时,他却转过来侧卧,面朝这边道:“温郗,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这话问的很突然。
“小时候?”温辞述感觉到他的靠近,动也不敢动地躺在原地。
庄泽野在黑暗中看着他,仗着没有灯光照明,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看得见,他的眼神比先前要肆无忌惮得多,带着若有若无的侵略感。
“嗯,从你出生开始,你的父母、亲人,你是如何长大的。”
温辞述笑:“干嘛,不好好学地质,转行考古了?”
庄泽野闷闷地说:“不是考古,只是我怕哪天你突然消失了,至少还有我知道你这么个人。”
空气短暂地静了一会儿。
温辞述笑容渐收,确实如同庄泽野所说,他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突然穿回去,也不能保证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他会不会心动。
他语气软下来:“我父皇的名讳叫温平江,乃是大靖第三任皇帝,母妃出身卑微,原先是皇后娘娘的侍女,我有个亲弟弟叫温辞镜,也是后来的靖文帝。”
“我幼年深受父亲喜爱,在其他同等地位皇子都需要离开母亲身边时,父亲允许我和母亲待在一起,并指派了老师教我学习。后来我初入学堂,因文思敏捷,父亲让我拜太子太傅为师,也是这次拜师,使我遭到太子的忌惮。”
“但我当时年少轻狂,并未察觉到这一点,直到后来太子用了些手段……让跟我亲近的文臣入狱承受酷刑,我才明白自己的轻狂,给其他人带去多少麻烦。而最无奈的是,父皇要我辅佐太子,我没办法让他失望。”
庄泽野下意识想握他的手,只犹豫片刻,便顺从心意握了上去,温辞述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低声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太子没能接受你是他没有福气,牵连他人也是他的错,那些无辜的人不会怪你的,你不要自责。”
温辞述的呼吸平缓了一些:“我当年以为只要我无二心,他就会渐渐接纳我,然而身在局中无法抽离,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后来我母妃仙逝,我花了两年时间云游四海,体验民间疾苦,并在回去后上表进谏,接下来玩乐度日,不问朝政,妄图能置身渡外。”
他叹了口气:“师父说过,一个贤臣应该做到功不盖主,可我偏偏信了亲情血缘,忽视了这一点。”
“就连我的亲弟弟,都能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将太子和其他手足一网打尽,我又怎么能相信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呢。”
庄泽野握住他的手逐渐收紧:“照你的意思,温辞镜此人残害手足,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杀你?”
不待温辞述回答,他又道:“如果靖文帝真的想杀你,没必要派封效满那种杀手从洛城赶过去,直接买通狱卒给你下毒就行了,所以温郗,你相信的没有错,亲情的确是存在的。”
温辞述微微震动,每回他想给自己找这个理由的时候,总是不敢再次去相信,他宁愿封效满是温辞镜派来的,似乎那样才能让他的心够硬。
庄泽野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很遗憾自己没有出生在大靖,要是有我在的话,他们休想动你。”
温辞述转过头,黑夜里他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与往日不同的注视。
庄泽野苦笑:“不过那时候你应该不缺保护你的人吧,不是还有另一个‘我’吗。”
温辞述忍不住向他靠近,像是想否认什么似的,小声说:“你就是你,没有‘另一个你’。”
这两人除了相貌,其他方面完全不一样,他渐渐不想在庄泽野面前,再提及另一个人。
庄泽野微微笑了起来,顺势揽住他:“既然这样,那只有我了。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温辞述讲了半天也困了,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在他即将入睡的那一刻,听见庄泽野低声说。
“不管是不是我,我都希望有人能陪在你身边。”
第二天温辞述醒来的时候,手上的绳结已经解开,另一边空无一人。
洗漱完去化妆,才看见庄泽野已经在化妆间坐着弄头发了。
温辞述问:“你怎么把绳子解了,万一他们不相信我们绑了一整晚怎么办。”
庄泽野冲他眨眼,机智道:“我发微博了。”
他把打包的早餐推过来,温辞述一边吃饭一边刷微博。
这一晚节目组上了好几个热搜,他们的微博也开始涨粉,庄泽野那条是早上六点发的,拍了一张他们双手的合照。
[@Flora-庄泽野:被惩罚一天一夜,@安晓Ann这导演下次不能合作了。]
安晓堪称10g冲浪,仅仅五分钟便回复。
[@安晓Ann:什么惩罚,明明是奖励(/坏笑)]
评论区跟疯了一样。
[@我是野述的狗:啊啊啊啊啊啊,大清早被塞一嘴狗粮!野哥不要太勇!话说你是一夜没睡吗?]
[@星耀今天倒闭吗:我草,安导!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送你一个巴掌:起猛了,看见野述出柜,我再躺会儿。]
[@在老瞿头上唱歌:呜呜呜,所以你俩昨晚是锁着睡的,还是在同一张床上!我何德何能磕到这样的cp!]
[@野格蝴蝶锁死:传下去,野述do了。]
[@许愿池里的男朋友:传下去,野述do了一夜。]
[@掏出kua下之物:传下去,野述三年抱俩。]
与此同时,评论区的唯粉彻底破防,大粉开始骂公司,瞿怀民一个电话打给钟可欣,钟可欣又一个电话打给庄泽野。
庄泽野在座椅上懒洋洋地接电话:“微博是节目组让发的,愿赌服输,不要玩不起嘛。你早点过来,这里需要人手,就这样,挂了。”
温辞述看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只是翻着他的评论区说:“他们吵得很厉害,要不要删了?”
化妆师笑道:“辞述,你们出道都半年了,得学着不去理会外界的评价。”
庄泽野点头:“不管发什么都会吵架,没必要太在意这些,大部分粉丝还是喜欢看舞台,好好提升自身实力,不用被闲言碎语困扰。”
温辞述若有所思,化妆师说:“这是正解,我工作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成名后懈怠的,年轻人啊,要趁着有精力有冲劲的时候多多努力。听说安导这次打算办演唱会,你们可要好好准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