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颂年感觉心里直发毛,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问道:“那我关灯了?”
埃德温直挺挺躺好,闭上眼睛,乖乖回了他一个好。
章颂年关了灯。
黑夜中,埃德温又睁开了眼睛,清透的湖蓝色双瞳在黑暗中像宝石般璀璨,这会儿因酝酿着坏故意显得有些狡黠,他熬夜思考明天该怎么色.诱,跟章颂年习惯性拖延不同,埃德温行动力非常强,熬夜在脑海里整理出了一份色.诱指南。
章颂年这天早上闹钟没响就醒了,他习惯性想翻身,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埃德温怀里,而他的手正罪恶地放在埃德温的腰间,入目是白皙光滑的腹肌,结实又有弹性。
章颂年一动不敢动,生怕吵醒他,脑海里反复回想他到底是怎么到埃德温被窝里的,心脏扑通直跳,慌乱不已。
这不可能啊?!
平时两个人都是各睡一个被窝,章颂年睡相非常好,不打呼不会踢被子,睡了这么多天,从来没发生过他越过埃德温被窝的事情。
这姿势太过暧昧,再近一点他嘴唇就碰到了,章颂年大气不敢出,害怕埃德温中途会醒过来把他当成流氓,但一直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思索再三,屏住呼吸,冒险先把手慢慢抽了回来。
埃德温呼吸未变。
章颂年并未放下心,因为接下来才是最容易吵醒埃德温的,从埃德温怀里退出来再回他被窝睡难度太高,他甚至想过装死把这个难题抛给埃德温,看看他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他怀里是什么反应,但章颂年到底是心虚,而且看姿势,好像就是他夜里跑人家被窝找抱抱。
章颂年不是那种推卸责任的人,最后还是打算承担起错误,一点点退回到自己被窝,过程无比煎熬又漫长,每一秒他都在担心埃德温醒了该怎么办,他应该怎么解释,担心过度,等他回到自己被窝,听到闹钟响起来,已经起了满头汗。
埃德温这时才悠悠转醒,撩起头发坐起来,语气不解:“团团,我昨天应该是穿了衣服睡的吧?”
章颂年打算装作刚醒的样子起床,他打了个哈欠,“是的啊。”
埃德温张开胳膊,晨光沐浴下,他的肌肤仿佛在发光,“那你看?”
章颂年紧张之下根本没把前后两句话联想起来,毫无防备按照他的指示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埃德温懵懵懂懂的表情和非常傲人的身材,他整个人瞬间被击中了。
章颂年为了防止他夜里突然发疯,睡衣选的也是带排扣的。
埃德温当着他的面慢悠悠从下往上一粒粒扣上圆圆的衣扣,章颂年的视线随着他动作移动,到最后埃德温故意留了两粒不扣,表情紧张,一阵后怕:“好可怕,这人还把我扣子解开了。”
啊啊啊啊啊!章团团你个狗东西。
抱就算了,你居然还解开人家扣子抱。
章颂年在心里暴打了自己无数遍,不抱希望问了句:“是不是你夜里觉得热脱的?”
“不是啊,夜里又不热。”
埃德温故意提起,“我睡觉的时候衣服扣子都扣得非常紧的,不然你不是不让我上床睡觉吗?”
章颂年有苦说不出,几乎认定是他自己钻埃德温被窝,然后脱了人家衣服,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落荒而逃,“要迟到了,我先去洗漱了。”
埃德温看他没了章法的穿衣动作,暗暗勾起了嘴角,真可爱啊。
直到上了地铁,章颂年还是没能从早上的冲击中缓过来,看到自己的手就会回想起早上把他放在埃德温身上的手感,然后心里隐秘地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让人浑身酸软。
从地铁口出来,章颂年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把早上的事情抛之脑后。
周一早上例会,进入会议室,他才发现组长裴海程身旁还坐了一个人,正是前段时间派下来历练的太子爷周嘉毓,翘起腿,拿着手机在把玩,神情倨傲坐在一旁,时不时抬眸看两眼进来坐下的人。
其实大老板周荣也不见得多尊重他们这些搞技术的,但起码表面功夫做得好,这位就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裴海程也不知道到底哪惹到这位太子爷了,偏生来他这旁听,他咳了声,正式开始会议。
今天的会不是需求会也不是探讨会,就是普通的日常会,汇报工作进度和工作计划,因为周嘉毓的到来,气氛非常紧张。
这边章颂年刚汇报完,周嘉毓就火了,扔了手机冷声道:“我算是知道你们组效率为什么这么慢了,开个会一个个懒成这样,能不能有点危机感,不要以为进了大公司就万事大吉了。”
“现在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就不行了,等到了三四十岁你们还能敲得动键盘吗?”
前面四个同事汇报完都没事,偏偏轮到他就出事了,章颂年敏感的心很难不怀疑是周嘉毓在故意针对他。
裴海程在心里骂了他几遍神经病,等他说完才站出来顺着他毛捋,“周总经理说得对啊,最近咱们组组员态度确实有点懒散不够认真,以后这方面要抓紧,要时刻有危机意识,增强自身本领。”
周嘉毓人没走,“听说最近耀明科技新开发了一款动作冒险手游,我要你们未来半年内把他们打下去。”
裴海程为难,“手头还压着项目还解决呢。”
周嘉毓睨了他一眼,拍桌而起:“所以我不是说让你们提高工作效率吗?”
裴海程吓得冷汗直流,这大少爷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游戏哪有那么好做。
“缺人?”
周嘉毓不屑道:“缺人让人事再招几个,别在这给我找借口。”
裴海程只得诺诺应是,周嘉毓一走,他扶着脑袋无奈道:“大家也都听到了,这个月加把劲把手头的项目解决掉,争取4月能开启新项目。”
回到座位,章颂年的员工私人群就炸了,清一色怒骂周嘉毓。
章颂年在网上搜索了耀明科技这家公司,进入了他们家的主页,这是一家专做手游的科技公司,初始资本三十万元,目前上线了四款游戏。
章颂年不常玩手游,但对这四款游戏都有所耳闻,算是业内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为什么周嘉毓要跟他们对打呢?章颂年隐隐感觉跟谈知繁有关,印象中学长毕业后就是去做了游戏,中午工作的闲暇之余,他发了消息给谈知繁,【学长,最近忙吗?】
谈知繁过了几分钟回了消息给他:【还好,你呢?最近怎么样?】
章颂年没说周嘉毓的事情,直接问道:【学长,耀明科技是您在的公司吗?】
谈知繁:【嗯。】
果然是这样。
章颂年不方便跟他说周嘉毓安排他们做同类型游戏对打,犹豫接下来要怎么接话,谈知繁似乎猜到他这个节骨眼问起这个的原因,反问道:【你现在还在蔚光工作?】
章颂年:【是的。】
谈知繁回了他一个苦笑的表情包,【没事,放心做吧,不用顾及我。】
章颂年没忍住好奇心还是问了出来:【学长,你跟周嘉毓有什么过节吗?】
谈知繁没避讳,直言道:【之前谈过一段,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他。】
他不愿多说,转移了话题,【你还在江榆市吧?下个月我估计要过去出差,到时候见一面吧,突然想起来好久没见过你了。】
章颂年立马回了个好。
高压之下,大家的工作情绪都不太好,闷头一直工作到下班,为了赶工,都加了会儿班。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章颂年在地铁上哈欠连天,回到家看到埃德温又瞬间清醒了,低头边换鞋边问道:“你吃饭没?”
“吃过了。”
埃德温神神秘秘从背后掏出一束花塞到他怀里,“喏。”
怀里是三支向日葵,章颂年愣了下,还以为今天他忘了什么节日,“是什么重要日子吗?”
他下意识回想两个人的纪念日,3月应该是没有的。
埃德温摸了摸他的头,“不是纪念日也可以送花啊。”
“其实之前就想给你买,一直没在附近找到花店。”
他并不习惯用外卖软件订购,现在住的小区也不像圣彼得堡一样随处可见买花的摊位。
章颂年想了想,最近的花店步行过去也要二十多分钟了,他有些意外,“你步行去花店买的?”
埃德温点了点头,“有点麻烦。”
“但买花的路上很开心。”
章颂年这一刻说不感动是假的,一方面是送花这个举动,另一方面是埃德温说买花的路上很开心,如果让他跑那么远去买花,他会觉得太累没必要,根本无法从中体会到任何开心。
章颂年做一件事总是习惯把任务和责任放在最前面,但凡遇到一点挫折就开始怨天怨地,仿佛上天专门降灾给他。
埃德温去买花的时候,花店里没什么人,他想买洋甘菊店里也没有,问起才知道这个时候生意不好所以店主没进太多花,店主看他懂中文还跟他聊了两句,他语气遗憾:“中国人好像喜欢在纪念日买花。”
章颂年伸出手小心抚摸花瓣。
埃德温退而求其次选了向日葵,漂亮的眼睛眨啊眨,笑着问他:“你喜欢吗?向日葵?”
章颂年低头轻嗅,“喜欢。”
埃德温提前操心他的礼仪问题,“提前跟你说一声,俄罗斯送花要注意单双数,双数是送给去世的人。”
章颂年很珍惜这束向日葵,说了声知道啦,踩着拖鞋准备去厨房找找看有没有能装花的瓶子,一进屋,他很快就注意到客厅的沙发套换掉了,他冷哼一声,径直进了厨房。
埃德温还记得他昨天在中介和房东面前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颇为记仇道:“你真的记住了吗?”
“那我再考考你,我全名叫什么?”
章颂年流利回答了出来,说完继续埋头找瓶子。
埃德温这下放心了些,又问他:“我住哪?”
章颂年经过昨晚的教训,已经把他的基本信息重新复盘了一遍,不会被他再抓到把柄,当即把埃德温在圣彼得堡住哪也说了出来,埃德温听完很满意,叮嘱他:“别忘了啊。”
章颂年觉得有些好笑,看他这样子好像笃定他以后一定会用到这串地址一样,他调侃道:“你先记牢我们住哪吧。”
埃德温堂堂正正回答:“我知道啊,我们现在住在海安府6栋1803室,新房子在镜湖水色13栋1202室。”
“看吧?你就是对我不够认真。”
他堂堂正正控诉。
章颂年弯腰在厨房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花瓶,听到埃德温这句话直起了腰,“你这几天在中国学了不少啊。”
他发现了,埃德温虽然表面看着冷酷,但本人挺健谈,跟有魔力一样,认识他的人都会喜欢上他,昨天他就是跟门卫贺义看了会儿电视,今晚章颂年下班回家,贺义特别热情跟他打招呼,爱屋及乌一样,还送了一个洗好的莲雾给他。
埃德温工作强度没他大,白天又不想一直待在家里,就喜欢往外溜达,他学习能力又强,这些日子中文说得越来越好了,他乐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语言环境吗?”
“不然你跟我去圣彼得堡住几年,你俄语肯定也能说好。”
埃德温时刻不忘把他拐走。
扯远了。
章颂年一直找不到花瓶,索性抱着花直接回了房间,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又过了会儿,他点的外卖到了,买的麻辣香锅。
埃德温在外面吃过晚饭了,偷摸在屋里酝酿今晚下一步的色.诱计划。
章颂年吃饭的时候听到浴室的水声响了起来,他笑了笑,想着埃德温今天还挺自觉。
晚上八九点这个热门时间段在客厅难免碰到讨厌的人,伍家敏出来倒水,看到他坐在桌子上吃饭,逃一样跑开了。
章颂年嗤笑,个头不高,心眼也小。
似乎在他眼里同性恋就是滥.交.淫.乱的代表,这么着急换掉沙发套,难不成觉得他跟埃德温在沙发上做.爱了?
章颂年今天工作本来挺累了,想着过两天再整理行李,被伍家敏这么一刺激,吃完饭就回屋开始收拾东西,因为还要在这住几天,他先把近期不用的东西收拾了出来。
埃德温洗着洗着出了事,在浴室嗷嗷喊疼,“团团,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