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家说:“好的。”
夏迟于是去和龚翔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让龚翔去龙颈山县打探现任局长王古德的情况,主要是问问别人对他的看法,做一个摸底调查。
既然王古德以前便视律法如无物,那他犯下的事,肯定不只一点半点。暂时不需要去深挖他父母当年的事,可以先从他现行的事入手调查他。当然,最主要是当年龙颈山县便是一个人口贩卖的站点,这个赚钱的生意,王古德应该不会让给别人才对,那么,现在应该还能查到这方面的事。人可是活生生的生物,要吃要喝,而且Omega都有信息素反应,是比较好查的。
龚翔说:“我去做这些事,被发现了怎么办?”
夏迟道:“你胆子太小了。王古德为非作歹多年,一直没有翻车,他胆子大得很,根本不会把你看在眼里,不会关注你。”
虽是这样说,但夏迟还是让龚翔把家里的通行证带上,到时候真被王古德的人逮住,那可以把通行证给他们看,让他们多少忌惮一点。
龚翔无奈地说:“我这是助理,还是侦探?”
夏迟说:“单独给钱,单独给钱,行吧。”
龚翔只好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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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言礼听说了金黄诚失踪的事。
“金黄诚?”言礼蹙眉思索。
向他汇报这个工作的下属说:“是滨海区警€€局的局长。”
何安娜在旁边补充道:“言处,前天晚上,您到大剧院的更衣室查看现场,他到您面前向您问好过。就是只比我高一点,比较黑,也有些胖,是个Beta男性。”
言礼颔首说:“我想起他来了。怎么失踪的?”
汇报工作的下属说:“昨天上午,他没有去上班,但他们局里的人以为他到咱们这边来开机密会了,所以关了通讯器,没人联系得上便也说得通,所以昨天上午就没有人重视。他的家人以为他在上班,也没在意他没回家的事。”
言礼问:“怎么发现是失踪了?”
下属回答:“到昨天下午,都没有人联系上他,但有不少工作需要他拍板,就联系我们这边来问他情况了,我们说他没有来过。这才怀疑他是不是失踪了。”
言礼皱眉:“也就是已经不见了一天半了?”
下属回答:“去查了他的通讯器的情况,是前天晚上,我们在大剧院那里调查杀手机器人时,他的通讯器失去了信号。”
言礼说:“这么久了。那现在有什么说法?”
下属道:“还是安娜来说吧。”
何安娜便上前来,向言礼汇报了前天晚上言礼从更衣室现场离开后的事,说当时她沿着大剧院后面的走廊去到海边,本来想从大剧院外面看看情况,没想到见到类似于杀手机器人形成的流光光线一直进了海里,她当时怀疑那是杀手机器人,但因为杀手机器人具有拟态隐身的功能,所以她又不敢百分百确认。
当时她和金黄诚在一起,于是就向金黄诚请示,想进海里去看看,她从小善于游泳,对自己下海去查看情况很有把握,金黄诚同意了她的做法。
然后她就脱了衣服下海去了,但她在海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因为海浪的关系,她飘到了大剧院另一边上了岸,再回下海的地方去穿衣服时,便没见到金黄诚了,她以为金黄诚回了剧院里处理工作,便没有在意。
这件事,她在前天晚上便向胡源科长汇报过。
下属上前说:“言处,事情就是这样。很可能是安娜下海之后,金黄诚金局长站在岸边,不小心落海失踪了。我们已经让安娜去做了证言录影。”
言礼说:“如果当时杀手机器人在那里,金黄诚失踪,会和杀手机器人有关吗?”
下属道:“现在并不敢肯定与杀手机器人有关。”
言礼说:“真是多事之秋啊。滨海区局里是什么意思?”
下属说:“他们请我们安排人调查,他们自己不方便调查。”
言礼说:“为什么?”
下属道:“第一是他们的领导失踪,希望由我们负责这事,这更妥当。第二是……”他神色些许尴尬,“要是不是落水,是被什么势力带走了,就……”
言礼说:“我现在负责杀手机器人的案子就头大了,金局长失踪这事,如果与杀手机器人一案无关,你就去汇报给洪局,看她怎么安排吧。我这里是忙不过来的。”
下属只好说:“嗯,明白。”
这位下属离开后,言礼叫住何安娜,问:“小何,这个金黄诚,你以前认识吗?”
虽然何安娜掩藏很好,但言礼在前天就发现何安娜在面对金黄诚时神色有些不对,他之后拿到何安娜的档案,发现何安娜曾经在龙颈山县警€€局里做警€€,再对照金黄诚的履历,那段时间,金黄诚是当地的局长,何安娜面对当时的领导,神色有异,也属正常,不过看样子金黄诚居然不记得何安娜了。
除此,何安娜也是在金黄诚担任龙颈山县警€€局长期间被下放到鸿安镇上的,何安娜的档案里显示她是以西灵警官大学各科均A的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到龙颈山县警€€局的,这样的优秀人才居然被下放到一个人口数只有两百来人的镇上,很显然是犯了什么事,或者是得罪了领导,被故意安排了。
言礼并非警官系统学校的毕业生,相反是帝国理工大学的学生,本来对警官系统的这些院校了解不多,特别是偏远的西南地区的学校,他更是了解甚少,不过他有个同事是西南地区的地头蛇,所以他才对这个区域有了更多了解。
因为生活习俗的原因,西灵地区的人颇有排外与敝帚自珍的思想,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想去别的地方生活,言礼在到这里来时,对他们的这种思想很觉奇怪,不太理解,不过到如今,他差不多对这里的人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也知道要怎么去思考他们的行为模式,用以更好地处理事情。
照何安娜的情况,她毕业于最好的警官学校,定然可以有一大帮子警€€系统里的学长学姐及同学,这个地方又是个人情社会,她要是是因为犯错被下放,那么,要是她的档案里被操作到没有记录,那她就可以很快从镇上回到县里,但她却没有回,这说明她是因为得罪了领导,而她当时的大领导金黄诚却不记得她,且金黄诚调任后,她依然没有回县上,说明她直接得罪的不是金黄诚,也不是金黄诚直接对她做的下放安排。那么,何安娜应该和金黄诚没有直接的仇怨才对。这事言礼可以看出,其他查何安娜的人,应该也可以看出。
何安娜毕竟是专业人士,不会在这些事上翻车,她杀了人,却无事人一样地过了审问,可见一斑。她说:“我以前在龙颈山县的警€€局里干过一阵子,当时金局长是我们的局长。不过,我那时候只是小办事警€€,又过好几年了,他不记得我了,我就没好意思对他提这事。”
言礼说:“你不是西灵警官大学的毕业生?金局长会让你这样的人才去镇上,就是对国家投入和人才的浪费。”警官大学到如今依然是国家投入大部分,个人只负担很少部分学费的学校,所以言礼作为上官讲这话可没有一点问题。
何安娜认为言礼这话里有深意,但是又觉得没有,因为言礼是上官,完全不怕得罪金黄诚,自然想说什么说什么。
何安娜窘迫道:“镇上也有很多事可以做,在哪里都是工作。”
言礼含笑说:“你倒是会帮他遮掩。刚才顾队长跑来我这里说金黄诚失踪的事,你怎么看?”
何安娜轻叹了一声,说:“如果金局长真是落海失踪了,这事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我想,刑侦队顾队长来向您请示这件事,大概是与我有关。”
“哦?”言礼浓密的眼睫下剔透的灰蓝色眼眸专注地看着人,让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何安娜感受到了压力,说:“我看出大家的意思了,他们都认为我是您看重的人,所以不敢难为我。现在金局长失踪,最后和他接触的人就是我,虽然我已经解释过了,大家也理解我,但金局长作为领导,有一帮心腹,他们肯定还是会怪罪我的。毕竟我是您的人,大家要查这事,牵涉到我,所以才第一时间来请示您了。这事,我想,是洪局安排顾队长来请示您的也说不定。”
“哦。”言礼一时没有特别的表示。何安娜是个聪明人,一眼看出其中关窍了。
这个小地方,做大事的本事没多少,搞这些事则个个都挺明白的。
言礼沉默了一会儿,说:“金黄诚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看?”
第一百一章
何安娜尴尬道:“言处, 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因为我是最后见到金局长的人,他们很显然认为我有某种嫌疑,所以虽然看在您的面子上没把我列为嫌疑人, 但也不会让我知道更多信息。”
言礼说:“既然这样, 那你就放好心态,该做什么事做什么事, 不要再去想金黄诚这事了。想来洪局会亲自负责他失踪这个案子, 我也避嫌。”
何安娜点头说:“是。”
何安娜准备离开时,言礼又突然叫住她,问:“夏迟说你和他父母有些渊源?”
何安娜刚才还很镇定, 此时却流露出了控制不住的紧张来,磕磕巴巴回答:“呃……是这样的。我们是老乡嘛。”
言礼说:“夏迟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人呢?”
何安娜尴尬说:“这……言处, 您自己没有和夏迟聊吗?”
这倒反而将了言礼一军,言礼神色自若, 说:“他父母已经过世了, 我和他聊起来,徒惹他伤心, 不方便细问。”
阳光穿过大气层, 昨天下了雨,今天的天空万里无云,在蔚蓝的大海映衬之下,天空更是蓝如宝石,言礼办公室的窗外毫无遮拦, 可见一望无垠的天空大海。
何安娜感受得出言礼在说到夏迟的任何事时那种关注和关心, 她也在这时候明白了, 夏迟应该没有把自己父母被人害死的事告诉他的丈夫。
何安娜说:“我和他们虽然认识,但是, 他家在清溪镇,距离县上有两个小时车程,所以并没有特别的了解。据我所知,他们是很善良又直率的山里人,对人真诚,善解人意,没有坏心思。就和夏迟差不多那样子。”
言礼没有从何安娜的话里找出什么疑点,本来想问夏迟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多金条,但又没有问。他想知道夏迟的所有事,有关夏迟的任何超出他掌握的事,都会让他介意,但是他又知道,夏迟有权利保证自己的隐私,自己应该给与他想要的私人空间。如果放任自己的控制欲去掌控夏迟的任何事,这于自己和夏迟都没好处。
言礼说:“嗯,好的。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我家找夏迟玩。”
何安娜有些窘迫,但既然上官这样讲了,她也只好应下,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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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娜离开后,言礼叫来胡源,专门了解了金黄诚失踪一事。
胡源的科室负责金黄诚通讯器失去信号前的定位与分析工作,所知不少。
胡源知道这个案子现在是由洪樱接手了,要亲自调查,但既然言礼问起来,他便也没有隐瞒,原原本本把自己所知的事告诉了言礼。
言礼一听,心说这事里牵涉挺不少。
金黄诚五十多岁近六十,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
他是从最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在本地有很深的关系网。
言礼来这里这么些天,自然知道所谓“在本地有很深的关系网”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黑白两道都有关系,受贿行贿,警匪一窝,手里既掌握着不少人的机密,也被人捏着不少把柄。
这种人,要是言礼这种外来者去调查,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警惕,所以言礼也不想去沾惹这种事,吃力不讨好,再说他也没时间去搭理这种小人物,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调查金黄诚失踪的事由洪樱接手,再好不过。
胡源说,金黄诚的通讯器信号断掉的时间点,正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杀手机器人身上的时候,那时候,在大剧院处的警€€队伍以及特警队伍里的人,都有证人证明自己在那个时间段没有接触金黄诚,从何安娜的证词也证实,她当时跳进海里了,金黄诚是独自一人在岸边。
言礼问:“监控没有拍到什么吗?”
胡源说:“监控已经分析结束了,拍到的内容证明了何安娜没有撒谎。何安娜先出了大剧院去外面查看情况,金黄诚跟在她后面出去了,之后何安娜跑到了海边栏杆处,金黄诚跟过去和她说了些什么后,何安娜就下海去了,金黄诚也跟着去了何安娜下海的台阶边,之后金黄诚就没有再出现过。这样一看,最大的可能是金黄诚在台阶边掉下了海里。”
言礼说:“这样说来,小何的确是最后和金黄诚接触的人。”
胡源说:“是啊。”
言礼说:“金黄诚难道不会游泳吗?”
胡源说:“问了金黄诚的家人,说会游泳。”
言礼皱眉说:“既然这样,他不至于落海爬不起来才对。”
胡源说:“派去出事现场的同事说,金黄诚最后去的那处台阶常年被海水冲刷非常光滑,说不得没站稳就摔了一跤,要是撞到了脑袋,是没有办法爬起来的,当时晚潮涨起来了,水深,一个浪就把他带走了。这种可能性最大。”
言礼又问:“也就是,其实已经明确,他是落海了?”
胡源说:“我们的分析就是这样,监控显示的确是落水了。”
言礼问:“小何当时没有听到他落水的声音?”
胡源说:“小何说她在海里,海浪打在堤坝上,声音大得震耳欲聋,她根本没听到其他声音。她说她很会游泳,都被海浪带得飘了很远,当时奋力游泳,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言礼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问:“一直没有找到尸体吗?”
胡源说:“没有。这样直接落进海里,运气好找得到,运气不好是找不到的。”
言礼“哦”了一声,又问:“既然是这样简单的案子,洪局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案吧。她那里有什么顾虑吗?”
胡源说:“金黄诚之前和杨特首那个叫易晨安的下属走得很近,洪局可能会顾忌这一点吧。”
言礼“哦”了一声,说:“这样啊。”
胡源以为言礼还有什么指示,不过言礼好像对这事没有兴趣了,让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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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午,言礼找洪樱谈另外的工作时,再次问起了金黄诚失踪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