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清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查看每个登记在Omega管理局里的Omega资料的权限,每个登记的Omega的基因资料的信息库,她也可以偷偷进入查看,但她比对了自己和系统里的每个Omega的信息,她居然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小舅,到这里,她已经非常绝望了,知道自己的小舅如果还活着,定然是隐匿人口,不会出现在数据库里,如果已经死了,那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任何数据库里了。
在她陷入绝望之时,有人给她发了加密邮件,说可以帮她找到她想找的人。
高玉清从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找人的事,所以收到这封邮件时,她很受惊吓,有种自己的一切似乎都在被监视之感,但随即,她又想到,如果对方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那对方有可能真的可以帮自己找到人。
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加入了这个叫“O”的组织,这个“O”,高玉清觉得可能是“Omega”的简称“O”,也可能是一切开始的“零”,或者是循环的圆圈,她不是很确定。
对方说到做到,很快就给了她回信,说通过在国家基因库中寻找,找到了和高玉清有血缘关系的一个人,只是这个人身份很不一般。这人叫“杨行€€”,是杨相杨密魁公开承认身份的第三子,也就是高玉清如今的上司杨行屹的三哥。
而高玉清既然就在杨行屹的身边,那她便有绝好的机会,自己找到杨行€€的生母了。
因为杨行屹太信任高玉清了,高玉清没有费太多功夫就从他那里知道了杨行€€生母的情况,而杨行€€本身却并不知道自己生母的情况。
高玉清找到了杨行€€的生母,也就是顾怜音。
后高玉清将自己和顾怜音两人的口腔拭子一起送去做了基因比对,顾怜音就真是她的小舅。
这时候,她的小舅已接近五十岁,经历了四十多年,两代人的寻找,她居然真的找到人了。在抱住顾怜音的那一刻,高玉清大哭起来。
顾怜音从被拐卖开始,便开始了苦难的人生,他因为长得漂亮,信息素又很甜美,所以被认为价值很高,在贩卖Omega的链条里几经转手,这个过程中,他只学了很少的文化知识,但是被培养学习歌舞、乐器、茶艺、花艺以及床上功夫等等,最后被一家曾经辉煌过如今较落魄的贵族斥巨资买了去,并把他送到了当时刚从政的杨密魁的床上,他很快就怀孕了,并生下了一个男性Alpha。
杨密魁很高兴,初时很爱这个孩子,对顾怜音也很好,他还给这个孩子取名“€€”,并将这个孩子带回了杨家,让他正式拥有杨家子孙的身份,也就是认可了他的继承权。
在大周帝国,捐精捐卵是很平常且被鼓励并认为崇高的事,所以,要是两个人在遗传学上具有亲子关系,并不认定两人具有继承上的亲子关系,反而,法律意义上的亲子关系,才具有继承上的亲子关系。
杨密魁把孩子带回杨家,让他的身份被认可,是非常看重这个孩子,并爱他的表现。
虽然孩子被带走了,对顾怜音打击很大,他很难过,但想到孩子会有很好的未来,以及也许他还可以继续为杨密魁生几个孩子,所以当时仅有十六岁的他,依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情况却很快急转直下,杨家内部的继承权斗争形势很严峻,有人去详细调查了顾怜音的情况,并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杨密魁,大概还故意戳了杨密魁的痛处,说顾怜音并不是顾家的亲生子,而是买的Omega,这就罢了,顾怜音还是一个出自贫民窟的贱民,是初代Omega,社会上对这种两个Beta父母生的初代Alpha和Omega都有隐性歧视,认为他们血脉不够好,而杨密魁的心里很在意这种血脉。
顾家和顾怜音的欺骗让杨密魁勃然大怒,顾怜音对自己幼时的事仅有很浅淡的记忆,只记得自己的亲生爸爸妈妈是住在大山里的,家里有一个姐姐,但其他则全不知道了,仅有十六岁的他,如何来承担欺骗杨密魁的重大责任?
顾家因这件事被杨密魁打压,后来因为其他转圜,杨密魁才没有继续打压顾家,但他也再没去见过顾怜音,也没有让顾怜音见过他生的那个孩子。
顾怜音在长时间里患有抑郁症,因为他没有身份,自然就无法使用国家的所有公共资源,也没有办法有个人账户,没有金钱,在接下来的三十多年里,他都在乡下生活。
高玉清完成了“O”给她的任务后,便带走了顾怜音,打算暂时回老家生活。
因为顾怜音没有身份证明,无法乘坐公共交通,高玉清只好又请“O”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她早就知道“O”的力量,但这次她在“O”的安排下,带着没有身份证明的顾怜音,搭着白龙城-通天塔特区新的代理特首的辅助公务机回白龙城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之前接触的组织到底是多大的力量在后面推动运转。
基于此,她虽然达成自己所愿,但也坚决不想卷入帝国的权力斗争旋涡里去,于是从飞机上下来后,她只和顾怜音在白龙城待了一晚,她就租了一辆小皮卡,买了一些物资,决定带着顾怜音一起回龙颈山小岩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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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舅舅比自己的遭遇更加悲惨,但他依然坚强地生活,夏迟对高玉清和顾怜音不由生出了敬佩,也认为自己不应该因为言礼的事而心生自暴自弃的想法。
高玉清对夏迟说:“我一两年才会回老家一趟,老家里很多事情不方便,这次要回来长住,家里太多东西要收拾打理了,幸好遇到你,家里多一个人手,你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吧。”
高玉清这话让夏迟生出了很多责任感来,说:“有什么需要做的,高姐姐,你叫我就是。我很擅长做家务。”
小岩镇距离清溪镇很远,在龙颈山县最东北边的位置,从白龙城开车到小岩镇,需要七个多小时才能到。
而高玉清的家,距离小岩镇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一行人到目的地时,已是傍晚太阳落山时候了。
房屋是两栋石头砌成的房子,一栋是二层楼房,一栋是平房,算下来有近十间房,房屋的院子也由石头砌成,大约有两米高。虽然这里长时间没人住,但因为也没有人会来这里搞破坏,又放了驱逐野兽的设备在房子周围,所以房屋并没有破败之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夏迟忙得几乎忘了要去找易晨安报仇的事,只是多次想到言礼是否安全,依然感到痛苦。
三人花了近十天,才把房子里的一切事情安顿好。
高玉清又开车去了白龙城还车,再买了一辆属于自己的小皮卡车,购买了可供三人生活的大量物资以及种子等物回小岩镇,她出门来回花了五天时间,这五天时间,夏迟便担任起了照顾舅舅的职责,在家里忙上忙下。
这种充实对他来说,算是好事。
他像是回到了父母还在的日子,一家人过着繁忙、简单、充实又幸福的生活。
虽然家里既没有电,也没有网络,但听着山风,感受山雨,在星月之下,草木繁盛,鸟兽生生不息,他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
第一百五九章
高玉清的车在傍晚才到家。
家里的太阳能发电板因多年未正常使用坏了, 所以一家三人前几天使用的电是大型储电池里的电,每天都要省着用,只用于给电灯供电。
高玉清这次又买了新的发电板回来, 准备第二天安装。
晚饭是很简单的饭菜。
顾怜音煮了玉米饭, 夏迟用高家房子里的箭去山林里射杀了野鸡,还通过陷阱捕猎了野兔, 所以晚饭还有清水煮野鸡和野兔肉, 以及一种可以吃的野菜,只用白水煮了,不加油盐, 但吃进嘴里都是菜的清甜新鲜。
水果则是在山里捡回来的野核桃,壳很厚, 但核桃味特别浓。
晚饭之后,顾怜音去洗碗洗锅收拾厨房了, 夏迟和高玉清一起从皮卡车里搬出高玉清购买的各种物资。
在网络发达的如今, 很多人有严重网瘾,离了网络和人工智能辅助, 生活几乎无所适从, 不过夏迟没这问题,十几天没用过除电灯之外的电器,他并不觉得生活有什么不方便。只是,没有电视,没有网络, 没有电脑, 没有手机或者通讯器, 他便完全和言礼以及其他朋友断了联系,他不再知道这些人的情况。
夏迟和高玉清一起把一台小冰箱从皮卡车车斗里搬出来后, 夏迟在犹豫半晌后,总算对着高玉清问出了这些天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牵挂。
“高姐姐,你去城里,有听到有关杨特首的消息吗?”
夏迟是想问言礼,言礼不知名,高玉清不专门去打探他的消息,只在大街上看电视新闻,应该不会知道他的情况,但杨特首是知名大人物,她出任何事,想来都会传得沸沸扬扬,高玉清很容易就能知道她的情况。
高玉清虽是Beta女性,但她长得很高,力气又大,她费力地把冰箱推向厨房所在的方向,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她已经死了好些天了,说是她乘坐的直升机出了故障,坠机而亡。”
“啊?”夏迟虽然有所猜测,但当真听到这类消息时,他依然无法控制表情地流露出震惊。
“那现在白龙城里的局势怎么样呢?”夏迟皱眉问。
虽然得知杨特首死了,但他依然担心言礼的情况。
高玉清像是不太想谈外界的政局,但看夏迟很是关心,她才斟酌着说道:“那些都是上层权力斗争,我们最好离远一点。本来也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哦。”夏迟知道的确是这样,要是他一直是个小平民,和爸爸妈妈住在人迹罕至的山林里,那外界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会很关心,但他如今是言礼的妻子,即使他已经决定离开言礼,他依然还是关心和言礼有关的政局变化。
“那你知道言礼的情况吗?”
高玉清想到了她在路上遇到夏迟时,夏迟的情形。
那天夏迟的状态很不对,他憔悴、伤心,很显然,他和他的丈夫言礼在一起时,所闹的矛盾不是一点半点,因为很小的矛盾,夏迟不会独自在山林里跋涉。
高玉清之后没有问夏迟和他丈夫之间的事,如果夏迟想讲,他会主动谈起。
高玉清说:“我进城后,先去还了租的车,又去买了这辆皮卡车,还去上牌,买其他东西,忙来忙去,根本没有去关注别的事。”
上层的政治权力斗争非常残酷,帝国权力中心的云城发生着很多大事,这些事也波及着帝国其他地方的权力结构,但是对普通人来说,置办生活用品,比去关心那些大事要重要得多。
夏迟望着她,流露出一丝失望:“哦。”
高玉清说:“如果你实在担心言礼,我可以打卫星电话去帮你问问。”
他们处在云螭山脉里,这里距离最近的镇子还需要一个小时车程,加上之前没有人居住,所以这里并没有接入电网,也没有通讯基站,无法使用普通电话,更加没有网络,但昂贵的卫星电话是可以使用的。
夏迟皱眉思索起来,高玉清说:“夏迟,现在科技很发达,信息交换速度很快,如果言礼在找你,我只要打出电话找人询问他的情况,他可能很快就会知道我问他的情况,有可能他能反推出你的情况。如果他没有关注你,那么,我想,你再去关注他,对你来说,并不算好事。”
高玉清之前是杨行屹身边的第一秘书,对贵族阶层的AO夫妻关系了解颇多,中产和普通阶层的AO夫妻关系往往更加稳固,贵族和富豪阶层的AO夫妻关系更多是基于利益,完全不养情人或者不出轨的Alpha并不是大多数。
夏迟仅仅是普通人,言礼出身于累世大贵族之家的言家,言家能够一直保有其政治和财富地位,便可见他们家族在政治权力和财富积累上的经营,那言礼和夏迟结婚,根本无法从夏迟身上得到任何利益好处,两人的夫妻关系可以长久吗?
高玉清这次去白龙城,其实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看了不少政治新闻,最近有很多大事发生。
最主要的便是杨密魁的死亡让杨家倒台,云城甚至不少偏远地区都发生了不小的权力更迭,大人物们都很忙。
其次是废除Omega权益法案,并对Omega管理局进行改革,在这种情况下,不再对Omega的权益进行单独立法,让Omega同Alpha和Beta一样,拥有继承权、参政权等等,不过,具体会如何执行,恐怕还需要摸索,而且这是一个较漫长的过程。
再就是如今白龙城又回到了西南王晋氏一族的手里,很多人担心这是否会影响通天塔的修建进度。
最近白龙城也很不安宁,之后具体会如何,高玉清作为一个小人物,她可不清楚。
西灵帝国的皇室,之前的姓氏是灵巫之语,意指“带领神的子民追随太阳前进”,后合并入大周帝国后,这个姓氏就改成了“晋”。
老百姓们至今依然认可西南王一族的统治,但是,高玉清并不敢肯定西南王家族重新掌控白龙城及周边区域后,这个地方就一定能变得更好。
高玉清是个有点悲观的人,她在Omega管理局工作了好些年,深知大多数Omega的悲剧是与人性有关,与全人类的意识形态有关,与Omega怀璧其罪有关,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把Omega的权益保障工作做好的。
她能做的,仅仅是在规则范围内保护好自己要保护的人而已。
夏迟说:“打电话问了,言礼一定会由此反推出我在这里吗?”
高玉清说:“如果他在关注你,很大可能就会知道。我去白龙城,查了一些有关Omega政策改革的内容,你知道,我之后要带舅舅去补办身份证,需要查这些信息……”
夏迟在出事前也曾在那些Omega太太群里听大家提过一两嘴,说也许可以争取到Omega继承权,夏迟当时没有仔细问,此时听高玉清这样讲,他才又想到这事,问:“Omega政策改革?”
高玉清说:“是的。已经提了议案了,等议会通过后,就由内阁提交给皇帝,皇帝同意并宣布就会执行。”
夏迟问:“是什么改革?”
高玉清一直没有具体说明改革内容,便是以为夏迟知道这些情况,因为夏迟之前可是言礼的伴侣,应该早就知道这些事了才对,没想到夏迟还处在很懵的状态。
高玉清便具体讲了有关Omega政策的改革方向,最主要就是让Omega从此变得同Alpha以及Beta一样,拥有继承权和参政权等。
夏迟听后顿时露出又震惊又狂喜的表情:“这些是真的?”
高玉清说:“当然。我没必要骗你。不过,暂时还没有上议会,但很多人说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夏迟说:“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父母当年的财产,我还可以去追回来吗?让政府还给我?”
高玉清说:“这种细节,暂时并不清楚。有关这种具体执行的政策文件,一般要等大政策出来后几个月才会陆续被发布出来。”
“但总是有希望啊。”夏迟在夜色中的微光里,眼睛都在发光。
高玉清叹了一声,说:“你没抓住重点,夏迟。”
夏迟说:“什么重点?”
高玉清道:“你是言礼的合法伴侣。等这个政策执行后,你就拥有他财产的一半,过去的,将来的,而且Omega也可以提起离婚了,离婚也可以分走丈夫一半的财产。现在很多人担心在政策执行前后,有些Omega会被死亡。”
夏迟呆愣了一瞬,说:“你担心言礼会对我不利吗?”
高玉清说:“他们那些从小就在权力圈子里打滚长大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了达到目的,能够做出什么事,是我们这些人无法想象的。他们并不在意人命,其他人在他们的眼里,和可以随手抛弃的物品并无区别。”
这是高玉清这几年来所见所闻的最真切感受,这也是她回深山里“归园田居”的最主要的原因。
高玉清长相十分美丽,即使她是Beta,她的追求者也非常多,其中不乏身份贵重、有钱有权之人,不过高玉清已经看清了进入他们的圈子的下场,所以坚决拒绝了他们的追求,只想远离那个权力斗争激烈的名利场,在那里,她觉得有人性的人都是少数,大多数人看世界的方式都是扭曲的。
夏迟很吃惊,他张嘴就想说“言礼不是那种人”,但嘴唇翕动了一下,又没讲出口。
他认为言礼的确不是那样的人,但他又的确并不是很了解言礼。
言礼的世界像一个复杂的生态系统,而夏迟所知的只是很表面的一点东西而已。
夏迟想了想后,说:“高姐姐,你真的完全不知道言礼的情况吗?我只要知道他是活着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