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言父言母自然又会受到一些亲戚的诸如“在宗家跟前舔了几十年没想到最后还是继承不了爵位”“做好的美梦变成噩梦了”“想了一辈子的东西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一类的嘲讽,两人本就骄傲,自认为高别人一等,这种嘲讽,只会让两人更难受。
虽然难受,他们可没法在言礼跟前撒气,因为言礼在十几岁时就说了“我不会去做嗣子,不愿意继承爵位”,而且言礼性格倔强强势,不是父母在他身上发泄负面情绪不反抗的人,相反,他比他父母还要狠多了。
如此种种,既然已经不能继承爵位了,宗家公爵夫妇也承认了夏迟,所以言父言母嘴上没说,心里还是不得不接受了现实,这表现在两人安排了三个人给高管家,去听从安排、协助办好七月的婚礼。
第一百七五章
夏迟现在每天都很是忙碌充实。
一天的开始, 他一大早就得起床。
大概言礼起床上班的时候,他就得起来,即使言礼让他再睡会儿, 他也不愿意睡了。
他先和言礼一起吃过早饭, 再送言礼到家门口,言礼去上班了, 他再准备准备, 就要迎接上午来为他面授课程的老师,这些老师都是言礼让高管家去请来的做大学升学考试授课的老师,根据课表, 每天要学两到三门课,夏迟学得很困难, 但还是只能咬牙坚持。
上午学完,吃了午饭后, 他会去玩一会儿, 或者看一会儿纪录片一类的视频,或者和朋友们在网上聊聊天, 网购一点东西, 然后睡会儿午觉,下午高管家会和他商量家里的事情,请他签字做决定。
现在家里的事情也不少,虽然他很少出门和别人交往,但是纸面上和借由仆人进行的“贵族社交”并不少, 除此, 言礼也让家里的律师和财务团队等向他汇报每个月家里的情况, 佣人们现在每个月发的工资,都是夏迟签字走账了, 其他各处花销,也是由他这里做最后审核,就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数学都好了不少。
开始管家里的账后,因为他和言礼两人实在太能花了,他发现自己对金钱都有些麻木了。以前他自己花两万五万,就纠结心疼很久,现在看到居然只花了两万五万,简直要喜极而泣,心说居然只花了这么一点。
要运行一个稍微体面的家,或者说夏迟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体面,总之,就是让一个简单的家按照言礼所在阶层的要求勉强维持下去,每个月的花费,便是夏迟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数字。
他有心想要减少一点开支,随即又发现自己能省的那一点钱,根本就是毛毛雨,省不下什么,又会让自己挺不方便,最终只得作罢。
因为实在觉得开销太大,在一次和言礼过完夫妻生活后,两人心情都很不错的时候,他对言礼提了一下自己的意见,想知道言礼可不可以在某些方面节约一点。
言礼听完他的话后,有些疑惑,问:“你是说家里花销太大了吗?”
夏迟点头,说:“是啊。我们每个月的花费,比很多中产家庭一年的花费还多。而我俩现在还没有孩子,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你看到我俩的花销了吧?”
每个月的所有账目都在家庭共享的记账软件里,这个账号是他和言礼共用的,在这些事上,两人之间没有秘密,只要看就马上能看到。
言礼说:“我看到了。但是,其实还好吧,我俩没有乱花钱。”
言礼把夏迟搂在怀里,专门调出了两人近几个月的所有账单,除非很特殊的情况,现在大家都用数字货币、网上转账,所以记账软件里有所有账单流水,一目了然。
言礼大致看了一下,又让夏迟看了一下,说:“都是日常生活消费,根本没有非必要的支出。”
夏迟疑惑问:“什么是非必要支出?”
言礼说:“像是我爸,就喜欢买一些古董,或者毫无用处的稀奇玩意儿,我妈每个月都要定做大量衣服,大多一次都不会穿,买新首饰,很多只戴一回,还会花不少钱给僧尼布施等等。”
夏迟:“……”
言礼说:“这些就还好。只要没去赌博,不吸du,没在外面养多个情人,没被忽悠做稀奇古怪的投资,然后所有钱都打水漂,就还好。”
夏迟发现自己的认知和言礼在之前有很大差别,不过听了言礼所讲之后,居然也真的认为自己和言礼的消费都是日常生活消费,没有乱花钱了。
他疑惑问:“难道你家有人去赌/博、吸/毒、养情/人了吗?还有做稀奇古怪的钱都打水漂的投资?”
言礼说:“基本上没有发生这些事,但其他人家就不一定了。因为我们家里管得非常严,要是有谁引诱家里人去做这些事,就会按照族规处理这事。不仅处理自家人,也会处理引诱者,做局者。”
夏迟问:“怎么处理?”
言礼说:“不是好事。不说也罢。”
夏迟“哦”了一声,猜测有可能是很不好的事。
夏迟虽然的确认可了言礼的说辞,但他还是觉得言礼花销太大了,他说:“虽然我们的花费都是日常生活必须的,但我觉得还是可以稍稍省一点。”
既然是夏迟在管账了,言礼便认真听从他的意见,问:“你看看哪里可以省一些,我们就试着省省吧。”
夏迟说:“我觉得我俩的衣服可以少做一点,也不少做多少,每个季,之前是要做十来套甚至几十套衣服,我觉得省到做四到八套,你觉得呢?”
其实夏迟很少做自己的衣服,他觉得以前的都能穿,而且他几乎都在家里待着,他对外出的礼服没什么需求,而在家里,他觉得商场里买的成衣T恤长裤家居服等等,又便宜又好穿,对他来说,完全满足需求。
言礼的衣服就做很多,他几乎所有衣服都是稍微穿几次就不要了,由金妈妈拿出去处理了,夏迟觉得大多数衣服看着就完全是新的,处理掉太浪费了。而且他的衣服都是专门的店里定制,价格比起大牌奢侈品来说稍微便宜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言礼认真看着夏迟,夏迟很真诚地回看着他,说:“有的不要的衣服,我看着就和新的一样,并没有被洗旧。这样的衣服,我们以后就留着,怎么样?我会认真检查的,稍微有点旧的,不漂亮的,我就让金妈妈处理了,但还是新的,我们就留着?”
夏迟觉得言礼那些被处理的衣服,他自己不一定知道那些衣服的新旧程度,只是他从小在那种穿两次就不要那套衣服的家庭里长大,所以习惯了一套衣服最多只穿几次。
言礼贴着夏迟的耳朵亲了亲他,说:“好吧。”
夏迟说:“你会不会觉得我管得太多了,让你没有自由。”
言礼含笑吻他的面颊,说:“当然不会。我们有任何事都可以在一起商量,你为我的衣食住行操心,我感动还来不及。”
夏迟也笑了笑,其实他倒没操心言礼的衣食住行,这些都是家里有成例的,高管家和金妈妈会负责,他主要是限制言礼消费。
两人其他的花费,最多的部分就是买车、买电子设备和给家里雇佣的人发工资。买车是言礼的消费,夏迟要求非必要近几年都不能再买车了,因为家里已经有好几辆贵到夏迟看着价格都怀疑言礼是不是遭遇诈骗的车了,要保养这些车就花费不菲,而言礼买的车也不属于投资范畴,因为言礼会把里面的系统进行改装又改装,夏迟怀疑这些车还能再卖二手不;其他电子设备,也不能见一个买一个,最好是规划一下再买,言礼尴尬地点头答应了,虽是答应了,但夏迟不敢肯定他真能办到,言礼在别的方面自制力是极强的,这一方面嘛,好像就没什么自制力。
而给人发工资这个,家里的人算是养得少的了,现在直接由言礼发工资的人包括高管家、金妈妈和龚翔,支出不菲,除此,最近言家老宅安排了三名佣人来协助高管家安排两人七月的婚礼,这三名佣人由言礼父母发工资,但因三人来帮忙,所以他们要给这三人发额外补助,每人每月额外补贴几千,除此,因婚礼确定在一座叫“锦明岛”的岛上办,所以最近又要支出这些人的一大笔出差费用等等,在这之外,婚礼的花费因是由言礼父母出一部分,宗家伯父母出一部分,所以夏迟才没有因为这一笔大额支出而心力交瘁。
在这些之外,就是夏迟的大额花费了,他现在请了一名自由搏击教练,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是好几千块,他之前居然不知道这么贵,现在知道了,也不好意思把老师辞退,只是不舍得每天叫老师过来,和老师约定了一周来一两次就行;再就是他的文化课老师,稍微便宜一些,但也是上千块一节课,想到这么贵,夏迟最近上课都更努力了。
打理家庭的这些花费,夏迟做起来没有难度,家里各项投资收益,由专业团队每个月来向言礼和他汇报,夏迟就不太懂这些,暂时还处在学习阶段。
忙完家里的管理事宜,他每天还带着小顾练习自由搏击,偶尔和小顾出门去周边商场里逛逛买点东西或者吃个下午茶,再就是要看书,写作业等等。言礼回家了,要和言礼相处,两人也经常出门吃饭,言礼有空的休假日,两人也多会开车去周边哪里逛逛或者看电影,偶尔会见见其他朋友等等。
生活虽然繁忙,但也很有规律,日子就会过得很快。
夏迟的省钱计划实施后,的确省下了一点钱,但省的很有限,因为各项大项支出,是没有办法省的。
言礼也告诉他,钱本就要消费,让金钱进入流通,才有意义。
两人的钱,拿来给雇佣的人发了工资,那他们雇佣的人就用这个钱去养家,去消费,相当于他们就也养了高管家、金妈妈和龚翔他们;购买的东西花了钱,钱就会促进这个行业的发展,流向原料供应人和产业工人等等,这不好吗?
不要总想着把钱省下来,花出去也是必要的,每花一分钱,就是帮助了别人。
言礼这话让夏迟觉得有点怪,但仔细一想,似乎又很有道理,之后也就不再过分计较了,因为计较也没用,计较也省不下来什么。只要家庭的总收入一直大于支出,还能存下一大笔,他就可以免于焦虑。
**
这天,言礼正好休假。他提前告诉了夏迟,约了他的同事介绍的人,陪夏迟打比赛。
夏迟每周上五天文化课,剩下的两天,是言礼的休假时间,这两天夏迟便也休息,和言礼相处,以及处理其他事。
早上,两人吃过早饭,收拾妥当,便出了门。
比赛的对手约了一家自由搏击场馆,夏迟去这里和对方打比赛。
夏迟昨晚就把自己需要带的东西收拾得很整齐,一遍遍检查,拳击头盔、拳击手套、护手绷带、护膝、专用鞋袜、专用衣服、毛巾等等,以免到地方后差东西,就比较麻烦。
这段时间,夏迟也拿到了自己的驾照,所以由他亲自开车,言礼坐副驾。
夏迟的车技很好,而且他也喜欢自己开车的感觉,所以反而很少使用车辆的自动驾驶功能。
云城是一座高科技智能化的大都市,甚至有专用的自动驾驶车道,只是自动驾驶开车会比较慢,自己开车会快不少。
夏迟一路专注开车,并不讲话,言礼回了一阵信息后,和他说起近期有空去锦明岛度假,顺便看看婚礼场地。
这时已经到了六月中旬,距离婚礼只有一个月时间了。
夏迟和言礼都事务繁忙,所以至今还没有去过办婚礼的场地实地查看过情况。
夏迟应了一声,又吐槽前面不打灯就变道加塞的车,好在是他开车技术好,才没有蹭上去。
言礼最初挺担心夏迟开车,怕出车祸,现在则已经习惯了,随便夏迟怎么开,只要人没事就行。
为了这个人没事,给夏迟买的是Omega专用车,主打就是安全。
两人在十点总算到了比赛场地,这里是在东边六环外的一个地方,夏迟和言礼需要穿城,在上班高峰期,两人花了一个半小时。
夏迟第一次开这么长时间车,他问言礼:“你每天上班,开车累吗?”
言礼说:“只要一二十分钟就到局里了,还好。”
言礼回局里后就升职了,不过因为是小事,所以没和夏迟多讲这些事,只是简单提了一下。
夏迟说:“幸好只要一二十分钟,要是要这样开一两个小时,等下车,什么上班的心情都没有了。”
言礼失笑。
六月中旬,云城天气已经热起来了,白天的气温在25摄氏度上下,夏迟不方便穿特别多,只穿了长袖薄款卫衣,将信息素屏蔽器放在卫衣口袋里,外面再穿一件薄款风衣,身上喷上和自己信息素相似的香水,只要不是很近距离的接触,别人很难发现他是一名Omega。
自从回到云城,他每天都在家里忙忙碌碌,很少有时间出门,所以,即使没有专门防晒,他也白了一些,又大又明亮的黑眼睛,配上一张瓜子脸,很是漂亮可爱。
言礼为他背了包,他穿着衬衫和风衣,比夏迟大了一号,两人走在一起,颇为吸引人。
两人进了场馆,言礼的同事介绍的这位“朋友”已经在等他,虽是一大早,这间场馆里居然已经有不少人了,很多人在做准备,也有人在练习。
夏迟虽然经常被言礼带着出门逛逛,已经不怕人多了,但是在这种较密闭的空间里,遇到不少人,很多还是Alpha,他便又有些不适,只好往言礼的身边靠了靠,言礼搂住他的肩膀,对夏迟的对手曲冰河说:“我的弟弟,他叫夏迟,一会儿麻烦你了。”
夏迟结婚后可能是饮食营养丰富,所以又长了一些身高,现在长到176cm左右了,而且看他现在的状态,说不得还会再长高一些。
每天运动量足够,饮食又很规范,他身上都是匀称的肌肉,看着瘦,其实肌肉很明显,体重则在60kg上下,所以言礼为他找的比赛“朋友”是和他量级差不多的人,曲冰河是一名Beta男性,三十多岁,174cm高,报的体重是59kg。两人都是精瘦精瘦类型的人。
这只是让夏迟过一过打比赛的瘾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打一场比赛,这场私底下的比赛并没有在场馆报备,所以没有人知道夏迟是来打比赛的,便没有人上前来询问。
但因夏迟长得特别可爱,或者根本就是信息素的作用,目光定在他身上没有挪开的人比关注言礼的人还多。
三人很快就去了楼下的一处拳台场馆,这处场馆已经被清场,随着房间门被关上,房间里便只剩下言礼、夏迟、曲冰河,以及场馆里的一名裁判。
夏迟有些紧张,在更衣室里换上了比赛的装备,言礼亲了亲他的额头,为他戴上头盔,然后对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夏迟笑了笑,走去了拳台上。
曲冰河在刚才是很温和的人,像是没有任何脾气,不过穿上全套装备后,气势便很不一样了。
言礼站在台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像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而实则他的心里挺不好受,之前约这次比赛时,他想,即使夏迟一直输一直挨打,但这是夏迟的选择,总要去经历,才会有这一场感悟,这些对夏迟来说是必要的,但是真到夏迟和对手面对面站在拳台上了,他的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他不愿意夏迟去经历这些,因为人本来就不必什么都去经历去尝试去感悟,他不敢肯定一会儿夏迟被打了,他会怎么办。
两名选手已经做好准备,裁判做出了开始的动作,夏迟是进攻型,而曲冰河是见机行事型,夏迟试探性地进攻了两次,都被曲冰河躲过去了,夏迟也转向了谨慎行事。
两人再次试探进攻,曲冰河的对战经验比夏迟要多很多,夏迟先被击打到了脸部,不过他反应极快,躲开了一些,受伤较轻,很快,他就在这场比赛里找到了曲冰河的缺点和攻击节奏,比赛进入了焦作状态,言礼看得心都提起来了,站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比赛一共进行了十几分钟便结束了,以夏迟勉强获胜结束。
虽然是夏迟胜了,但言礼依然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他拿了水去给夏迟喝,在夏迟要和曲冰河讲话时,他一把将夏迟从拳台上给搂着抱了下去,经过刚才的比赛,夏迟脑子有些懵,身体也很痛,直到回到更衣室,言礼为他处理脸上和身上的伤时,他才回过神。
夏迟没有特别兴奋,他问言礼:“曲大哥厉害吗?”
言礼说:“一般般吧。”曲冰河是职业选手,进入过全国比赛的决赛,并不是一般般。
夏迟叹道:“只是一般吗?但他真的挺厉害的。”
言礼说:“你不是赢了吗?”
夏迟说:“但是我是抱着不顾一切的心态去打的,想着要是进ICU也无所谓,我在比赛的时候,没有看过你。”
言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用冰袋为他敷了伤处后,又为他擦了汗,让他去洗澡,然后换衣服。
收拾妥当要离开时,曲冰河过来和夏迟讲话,夏迟力气大,反应快,动作稳,判断准,适合打比赛。
曲冰河问:“你还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