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白了下去,如果背后的人真的是皇帝,他还能不能到北境都不好说了,暗玄跟随阎云舟多年,自然也想得明白其中的厉害,他立刻开口:
“宁公子,这背后恐怕势力极大,还是先飞书禀报王爷吧。”
宁咎现在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不过还是开口:
“传吧,只不过现在传信来得及吗?”
不会信还没到他就没了吧?
暗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分放松的心态:
“王爷走之前就怕有什么万一的情况出现,特意留下了一只白玉矛隼,有它在一个时辰内即到。”
说完他就转身冲着天空长长吹了一个哨子,天此刻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宁咎微微眯眼看向远方,就见天际边一个巨大的飞禽俯冲过来。
离得近了他这才看清竟然是一只通体白褐相见的鹰,这鹰的体型巨大,那一双翅膀展开能有两米那么长,堪称天空中的王者。
暗玄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写了一封信,直接绑在了那鹰的脚上,抬手拍了一下它的翅膀:
“小白,就靠你了。”
宁咎看着那巨无霸展翅飞走,白玉矛隼?这不是海东青吗?而且他看见了那海东青的爪是纯白色的,乃是海东青中最珍贵的品种,阎云舟竟然用这霸主送信?
阎云舟那边因为有步兵在,脚程自然是照原来全部骑兵要慢上了一些,自他出京,随州的军报便陆陆续续地送了过来,他靠在车架中,看着军报和北境的地图。
闫贺文随侍在车架边上,他看着后面那一队护城军,他们跟着倒也不算是完全不是好消息,毕竟行军速度下来一些,王爷也能少遭点儿罪。
海东青的叫声嘹亮,这一只海东青是阎云舟从小养的,算起来他还是看着它出生的,对它的叫声再熟悉不过,听到那声音之后他立刻抬起头,掀开了轿帘:
“是不是小白?”
闫贺文也看向了天际:
“是,是小白。”
阎云舟的脸色一沉,他走之前将小白交给了暗玄,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若是平安无事暗玄是绝不会让小白过来的,那巨大的天空霸主略过这一行将士的上方,引起了军营中一阵骚动,就连魏长青都看了过来。
闫贺文取下了小白脚上的信件,立刻递给了阎云舟,阎云舟看完信件之后目光一寒,他比宁咎更加了解朝堂上的形势,几乎是顷刻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如此迫不及待吗?他摘下了身上的一块儿玉佩,又写了一个条子交给了闫贺文:
“交给小白,让它立刻送到暗玄的手上。”
另一边的宁咎那一队并没有在原地停留:
“宁公子,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们刚刚被打退应该不至于现在再卷土重来,离这里再往北走五十里正是威北将军严华的练军场,严将军和王爷交好,到那里才算是安全。”
宁咎自然是听从暗玄的安排,他刚才帮着几个负伤的银甲卫包扎了一下,好在银甲卫虽然伤了一些人,但是没有亡的,他让人将伤势最重的两人抬到了他的车驾上,这才重新出发。
这一晚所有人几乎都没有休息不说还大战了一场,行进的速度微微降了下来,负伤的人在中间,好在五十里并不算远,遥遥已经能看见军营的方向了。
严华是个武痴,一年365天,他几乎有360天都是泡在练兵场的,好在今天他也在,暗玄打马到了军营前面,银甲卫实在太过好认,没一会儿严华就亲自出来了,在看见暗玄和身后一身血污很是狼狈的银甲卫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暗玄?张林?啥子个情况啊?咋弄成这样?”
宁咎此刻也下了车架,军营大门口总不会再遇到截杀了吧?
在这一众套马杆的汉子中间宁咎这偏文弱的身板,又是如此俊朗的相貌实在是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严将军,这位是宁公子,我们王府的,的王妃,路上遇到了截杀,昨晚厮杀了一宿,能不能借兵营给我们歇个脚?”
宁咎听到王妃这两个字嘴角有些抽搐,但是却没办法反驳,他和阎云舟确实是拜过堂的。
严华看见宁咎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位就是那大名鼎鼎要克死阎云舟的媳妇?这模样是真不错啊,不过,不大对啊,暗玄从不曾离阎云舟左右现在怎么跑到这个王妃身边了?
“王妃,有礼了,快请进,歇脚,歇脚没问题啊,快进来吧,我叫军医来。”
宁咎也拱手向他施了一礼,严华让开了大门的位置,和暗玄挤眉弄眼:
“什么情况啊?这赐婚的王妃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怎么还跟在他身边啊?”
暗玄看了看一脸好奇都顶到脑门上的人有些无语,严华武痴,从不曾关注朝堂上的那些动向,信息不知道多久没有更新过了:
“哎,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就把王妃当做是大佛供着就行了。”
这一句话严华更是没办法理解了,阎云舟没事儿吧?皇帝送过来一个要克死他的人,他还当大佛供着?王府这么缺大佛吗?
到了军营当中一夜没有休息的银甲卫总算是能够放松一下精神了,伤员被安排到了营房,军医已经过来了,宁咎也没有闲着直接跟了进去,身边一溜跟着的都是王府中惯常在他身边的小厮。
这个营房在宁咎的眼里就和急诊大厅差不多,还都是外伤,他帮几个胳膊和腿上扎了箭簇的银甲卫取出了箭簇,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取箭之后,用配置好的生理盐水直接清创:
“忍着点儿,我帮你把伤口缝合,这样好的快一些。”
其实这个时代所谓的旧伤复发,多半是在受伤之后的处理上就有欠缺,导致伤口在第一次愈合的时候就有问题,所以伤口时时感染,尤其是人抵抗力差的时候,再遇到季节变化,久而久之,可能刚刚受伤的时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伤,到最后也将命都送了进去。
这些人昨夜都是为了他而拼杀,宁咎必须从源头上就杜绝感染的可能,这个时代之前没有缝合技术,所以伤口在长好之前都是开放性状态,军中的卫生条件自然不能算是好的,伤口能愈合的好都是怪事儿了。
他此刻将伤口清创之后再缝合就能最大程度上避免伤口的二次感染,只不过这不用麻药生生缝合确实是痛了一些,但是银甲卫都是铁骨铮铮的军人,宁咎缝合的过程中愣是一声都不吭,还真都是硬骨头。
宁咎在缝合的刀口上涂了一层大蒜素,这样感染的几率会再次降低。
他的这一手操作就连多年在军中的军医都给震惊了,这,这在人的身上直接用针缝?
银甲卫唯阎云舟的命令行事,他们奉命保护宁咎,自然不会对宁咎有任何的怀疑,这样的好处就是患者十分的听话,宁咎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治就怎么治,丝毫没有紧张的医患关系。
宁咎这一上午没干别的,就处理伤口了,最后缝合的手腕都酸了,直到中午的时候海东青回来了。
暗玄拆下了小白爪子上的皮囊,里面正是阎云舟随身的一块儿玉佩,上面还附了一个条子,写着严华启:
“严将军,王爷给你的信。”
严华过去展开了条子,上面只有一句话:
“严兄借三百私兵护送贱内一程。”
严华的目光自动略过了严兄,三百私兵等种种字样,一双牛眼只盯住了‘贱内’两个字上,他蹭的一下跑到了桌案上,暗玄抬头:
“严将军?你干嘛去?”
“我比对比对啊,这信不会是有人冒充的吧?”
说完他哗啦啦地打开了抽屉,翻出了一个之前阎云舟的亲笔信,一个字一个字地比对起来,暗玄有些无语,过去拉住了他:
“严将军,就是王爷的信件能冒充,小白也冒充不了吧?小白正在院子里吃兔子呢,你去看看。”
严华看着一模一样的字迹陷入了沉思,阎云舟有老婆了,阎云舟都有老婆了…
下午严华就点了三百亲兵,宁咎从营帐出来之后才从暗玄那知道阎云舟来信问严华借兵护送他了,就算是他不懂这个时代的兵制,但是也知道守城兵将的兵马是不能随意出营的,他看向了严华:
“严将军,这三百兵将出了大营没有问题吗?”
严华大气地摆了摆手:
“王爷借的是私兵,我府上看家护院的就有三百人,并不是在册兵将,无妨的,不过王妃可不要小看我这私兵啊,虽然比银甲卫是差了些,但是比那些个杂牌军可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必能将你安安全全地送到你夫君身边。”
宁咎…他的啥?暗玄有些好笑地转过了头去。
此刻时间已经不早了,越是往北天黑的越是早,在考虑到那些受伤刚刚处理完伤口的兵将之后,最后宁咎一行还是在这大营中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才出发。
这一次出发就多了严华的三百兵将,八百人,又都是精锐,且有了警惕之心,就是碰上大规模的围剿都有一拼的实力,银甲卫的马都是好马,严华的马更是膘肥体壮,第二天一天他们几乎都没有歇脚,脚程很快。
因为有前一天的事故在,他们今晚并没有歇在城中,而是拿着阎云舟的手令再一次敲开了虎威将军驻地大营的门,颇有,路过宝刹借宿一宿的意味。
宁咎都没有想到,仅仅凭借阎云舟的一块儿玉佩,他们进军营驻地竟然像是进自家院子这样随便,也难怪他敢真的和朝堂上那位叫板这么多年。
而宁咎也再一次收获了虎威将军沈兴那双和威北将军一样的好奇又震惊的牛眼,因为威北将军严华特地着亲卫将阎云舟的那封信转交沈兴。
沈兴看着暗玄一脸空白:
“这上面的字是啥?贱,啥?贱内?是我理解的那个贱内吗?”
暗玄摸了摸鼻子然后点了点头:
“贱内应该只有一个意思吧?”
沈兴脚前脚后地看着宁咎,好奇的目光写在了脑门上,这就是王爷的贱内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路上谁都知道王爷的贱内来了北境了
下一章夫夫二人见面
第41章 睡在一起?
剩下的行程在暗玄的安排下走的都很急,毕竟他也猜的到是什么人想要宁咎的命,离北境越是近,他们就越是安全。
宁咎坐车坐的腰间盘都快突出了,他掀开轿帘看着外面暗玄他们骑马那闲庭信步的样子,又想起了他从前去马场的那一次体验,默默收起了出去骑马的心思。
阎云舟一行中步兵多,也就意味着会有更长的休息整顿时间,杨生趁着这个间隙上了阎云舟的车架,车厢中的药味儿浓郁,杨生每日都是趁着晚上安营扎寨的时间将第二天阎云舟服药服的药给熬出来,白天就放在药炉中,在阎云舟车架上温着,一日三次。
这一次他上来是按着宁咎的吩咐看着阎云舟吃下大蒜素的,几日来的行军,阎云舟的脸色比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差了很多,越是往北走天就越冷,甚至车驾中的炭火起到的作用都在减弱。
“王爷,该吃药了。”
阎云舟咳的有些厉害,在杨生打开那个装着大蒜素瓶子的时候难得他闻到这个味道没有皱眉,反而面露担忧,杨生开口:
“王爷是在担心宁公子?”
阎云舟接过了那小瓶药,一饮而尽,紧接着就喝了一大口水:
“小白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算算时间应该快了,您放心,有银甲卫和暗玄在,护着宁公子周全应当还是没问题的,算算宁公子他们的脚程,应该明日中午就能追上我们。”
阎云舟也在心中算了算时间,北境这条路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银甲卫的脚程他也熟悉,第二日午时行军停下准备烧水做饭时,阎云舟便提前吩咐下去,多做八百人左右的饭。
越是往北走,雪就越大,八百骑兵踏在大地上,马蹄卷起沉雪的声音渐渐近了,整顿的人马都看向了不远处的来路,一片白茫茫中一队骑兵越来越近,阎云舟抬手掀开了轿帘,暗雨扶着他下来。
同时暗玄也看见了前方的驻军,还有那墨底阎字帅旗,看见帅旗的那一刻他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是王爷,王爷他们在前面。”
宁咎顿时掀开了帘子,向前看去,日光撒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甚至有些晃的刺眼睛,他生在南方,倒不是没有见过雪,只不过南方的雪多数都是站不住的,太阳一出来也就化了。
这种大地一片银装素裹的壮丽他确实没有见过,前方的驻军已经渐渐清晰,他的心头也松下了一块儿,总算是赶上了。
银甲卫训练有素,哪怕是长途行军,还经过了一战,军容依旧整齐划一,队列停在了阎云舟车架后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所有马上的将士齐齐下马,对着不远处立着的人单膝跪地:
“末将等拜见将军。”
雄浑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山谷当中,宁咎下了马车的一瞬间就被这喊声震得一顿,抬眼便见到了站在车架前面的那个人影,第一次,他在见到阎云舟的时候心中像是一块儿石头一样落定了。
他跳下了马车,这一路颠的他腿都有些软了,脚踩在松软的雪上差点儿没栽个跟头,阎云舟微微抬手,银甲卫便站了起来,他由着暗雨扶着往前走了几步,宁咎快步上前,明明算起来也就三天没见,但是感觉已经隔了好久一样。
宁咎走近,阎云舟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冷风激的他咳的有些厉害:
“伤着…咳咳,伤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