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第157章

“是,如假包换的,不过也是命好,若是这一次没有赶上那老什子的七星连珠,恐怕也回不来了。”

晚间这顿晚膳自然是在阎云舟这别院里吃的,在宁咎看来他和阎云舟不过分别了三个月,弹指一挥间,那是放在这里,可是过去了三年了。

吃饭的时候宁咎也有些感慨:

“这时差还真大啊,最后的那一战我现在想想好像就是昨天的事儿一样,今日我从那值房里面醒来,我都没敢说你和殿下,啊,不,陛下的名字,我怕这三个月的时间战乱还没有平定,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宁咎手中转着一个酒杯,初来的时候他喝不惯这清汤寡水的酒,现在喝着倒是觉得挺好喝了。

阎云舟的目光一直落在宁咎的身上,仿佛漏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就会不见了一样,听了这话他难得吐槽出声:

“亏的是一个月一年,若是再长些,我能不能等到你都不一定了。”

话语中还带着些委屈,眼前这位极人臣的大梁焰亲王,依稀间和从前那个被宁咎抱回营帐的北境第一娇花重合,让宁咎瞧着有些好笑又心疼,抬手给他夹了一块儿春笋:

“是,都怪时间差,以后不会了,以后天天陪着你。”

两个人分别这么久,宁咎就想宠着眼前的人,怎么都不为过,这一幕让李彦瞧着心酸还羡慕,甚至有些不平,想当初打仗的时候他就跟着这两人身边吃狗粮,那时候他还想着等打完了仗,老师回到他身边,他就不用那么羡慕了。

现在倒是好,人家是小别胜新婚,他呢?还不如三年前呢。

一顿饭吃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阎云舟吃的不多,用了一碗粥一个小汤包便放下了筷子,倒是宁咎吃了不少,这副身子是他自己的,就在早上他还在海拔3800米的山上呢,这几日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的,现在人也看见了,心也定下来了,自然是胃口大开。

饭后洛月离想着不打扰两人,准备告辞,却不想李彦忽然拉住了他:

“宁公子,还劳你为老师看看。”

确定了宁咎的身份,有从前那种种战绩在,李彦对宁咎的医术是一点儿怀疑都没有的,这两年洛月离太瘦了些,御医也不顶用,没准宁咎真能看出什么来呢?

“不用了,陛下,宁咎刚回来,总要让他和云舟说说话,我没事儿,不急着看。”

李彦微微蹙眉,这人每次都是这样,倒是阎云舟开口了:

“只是看看,人都回来了,我们说话也不差给你看病这一会儿。”

洛月离是太瘦了些,宁咎都回来了,能看看自然看看更好,李彦什么也没说,只是直接拉住了洛月离的手臂将他往屋里带。

宁咎也出声:

“看一眼要不了多久,洛大人到屋内躺一下吧。”

宁咎说完便出去净手,洛月离无法只能在一边的软塌上躺了下来,阎云舟坐在一旁,李彦也丝毫没有想着避讳,一时之间三双眼睛盯着他,宁咎洗手回来:

“拉开一下衣衫吧,我看看。”

衣衫被一层一层地解开,上一次做手术洛月离是喝了麻药没有意识的,现在他可是清醒的,小腹的位置露出来他人还有些尴尬,宁咎本来也想着瞧一眼就好,毕竟是已经三年的伤口了。

但是在伤口漏出来的那一瞬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三年的时间了,缝合的地方应该已经很平整了,但是此刻缝合的地方竟然有了明显的增生,他抬手触了一下他的小腹,这一块儿很硬,且他的手一落下,洛月离便忍不住地皱了眉。

“疼?”

“有些。”

“痒吗?”

洛月离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两年前吧。”

宁咎的话落下,李彦坐不住了,就连阎云舟都撑着站起来了一些,往这边看过来。

“宁公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李彦过来,洛月离便下意识想要将小腹盖上,宁咎握住了他的手腕,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松开了洛月离的手,阎云舟此刻也过来:

“煜安,他怎么样?”

“伤口内部可能有些炎性组织,伤口出现了增生,可能是伤口还没有愈合好的时候抻到了。”

李彦立刻追问:

“那要怎么办?”

“再开一刀吧,敞开切口检查里面的组织,重新清创缝合。”

他看了一眼阎云舟:

“和你当初腿部的伤口差不多,也不要过分紧张,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遭点儿罪。”

李彦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看还真的看出了问题,还是需要开刀的大问题。

两人离开之后宁咎才重新抱住了阎云舟,在他的脖颈间吻了一口:

“想不到我这才刚刚回来,就要重操旧业,干起老本行了。”

阎云舟扣住了他的腰,一手扶住了宁咎的后脑,低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一个吻直接印在了他的唇上,没有方才晚膳时候的平静淡然,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和喜悦,控制不住的感情在这个热吻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宁咎只能回应着他,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滚到了床上,久别之后的荷尔蒙在这一瞬间爆发,谁都有些把持不住,但是宁咎到底是顾忌阎云舟身体的,这一天他也没有时间将杨生叫来详细问问,但是就算是不问,他也看的出来阎云舟的状况实在是谈不上好。

就在他想要抽身的那一瞬,一个如铁一样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了他,那如墨般深邃的眼眸中有压抑不下的占有欲,平日里惨白无血色的脸颊总算是有了几分活人的生气:

“别走,煜安,别走。”

破碎的声线,甚至带了一丝祈求,只有这样肌肤相亲,阎云舟才能确定宁咎就在他的身边,宁咎闭了一下安静,就放纵这一天吧。

粗重的喘息声从虚掩着的罗帐中传来,宁咎知道阎云舟的膝盖不能受力,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王爷好好躺着,享受一下,嗯?”

事后,两个人具都是大汗淋漓,床铺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子,阎云舟的脸颊绯红一片,鬓边的发丝黏在了脸上,脖颈间都是淋漓的汗意,宁咎一侧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阎云舟的颜,他真是到什么时候都吃,轻喘带汗的模样他更是多看一眼都容易再出事儿,只能埋头在他的颈窝处,他短的毛茸茸的头发就那样蹭在那人的脸上,阎云舟的唇角终于有了真实的笑意。

“你也不嫌热。”

“王爷这是吃饱喝足了,现在嫌热了,那你自己凉快吧。”

说完他便要起身,但是手臂却被那人紧紧拉着:

“不嫌,我喜欢热。”

怕他这一身的汗着凉,宁咎待阎云舟身上的汗都消了消才抱起人到了后面的温泉,阎云舟靠在他的怀里,一如那一年宁咎从大帐抱着他回小院的乖顺模样。

暗玄命人进来收拾了床铺,哪里还能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他是真替他们王爷开心。

宁咎和阎云舟两人一块儿坐在温泉池边上,温热的水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宁咎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看了看身边这人的身上,阎云舟瘦的太厉害了,皮包骨的样子,感受到他的目光,阎云舟微微侧身:

“不好看。”

“谁说的?没人比你还好看了?为了看你,我跑到了高原上,你知道高反多难受吗?头晕,头疼还连带没劲儿和恶心,动一下脑袋就像是裂开了一样,还敢说自己不好看?”

阎云舟不知道什么是高反,但是这些症状没人比他清楚了,他立刻转过了身,上下打量着宁咎:

“现在呢?好些了吗?”

“给我抱抱,亲亲就好了。”

阎云舟气笑了,这一晚折腾到了很晚才睡下,宁咎这副身体到底是底子好,折腾了这么多天还是醒的很早,他看了看身边还睡着的人,外面已经放亮了,他想着去杨生那边问问,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门口暗玄也是刚刚从厢房出来,倒是没想到宁咎起的这么早:

“宁公子这么早?可要梳洗?”

“嗯,打水到隔壁吧,小声儿点儿。”

宁咎洗漱好,也精神了不少,这才招呼暗玄也坐下来:

“坐吧,和我说说阎云舟这几年的事儿,搬到这里多久了?”

其实就算是宁咎不问,暗玄也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他说,提起阎云舟他的面色就有些苦:

“王爷这三年是真的过的太苦了,去年冬天他病的很重,险些熬不过来,您留下的那些药也不剩下什么了,杨府医急又没有办法,所有人都跟着提着胆子,到了春天王爷才好一些,从那之后便搬到这里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暗玄顿了一下才开口:

“其实这个别院从前王爷只有在祭拜先王,先王妃和世子的时候才会住两天,您,您走的这三年,每月的十五王爷都会去祖坟看您,然后在这里住上三日,去陪您说话。”

毕竟宁咎这个三年前死了的人此刻活生生地坐在这儿,暗玄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还觉得别别扭扭的,宁咎则是睁大了眼睛:

“祖坟?你说这里是阎家的祖坟?”

暗玄点头:

“是,别院就是为了祭拜先人而建的,您的墓碑就在里面。”

宁咎……这种怪异的感觉啊,他的墓碑?

“当初阎云舟是悄悄把我埋在这里了?”

“是,而且王爷还没有给您换上寿衣,他说你定然不会喜欢那个样式,就将您和他拜堂时候的喜服穿在您的身上下葬了。”

宁咎一口水梗在喉咙里:

“拜堂?什么拜堂?”

暗玄现在都记得当年那场冥婚的画面,神色有些凄苦:

“当初您走后,大军便攻进了京城,王爷没有理会后面的战局,甚至都没有进宫,便直接带着您回了王府,回到王府之后让人将王府布置成了办喜事儿的样子,张灯结彩,同您再拜一次堂。”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宁咎是真的有些不淡定了:

“你说那一天阎云舟和我又拜了一次堂?”

“是,王爷嘴上虽然没有说,但是我看的出来他是觉得亏了您,那天整个王府都是红色,王爷一路抱着你,拜了天地,然后亲自送了您最后一程。”

宁咎呆愣地坐在了原地,眼眶通红一片,一滴泪到底还是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他刚来王府的时候本就是李启别有用心,是冲着克死阎云舟来的,王府自然没有办喜事儿的样子,这本就没什么的,他也从不曾因为此事儿怪过阎云舟,他骤然想起了之前他提过两次和公鸡拜堂的事儿。

所以阎云舟会不会觉得他是怪他的?他抬手掩面,他不敢想阎云舟是有多愧疚,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抱着他的尸体拜堂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冲上心头,忽然,主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宁咎几乎是一瞬间便蹿了出去,暗玄也紧跟其后,宁咎推开了主屋的门,眼前的画面让他的呼吸都是一窒。

阎云舟倒在了床前那角桌边上,一旁的六角凳被带翻了,从来都波澜不惊的人此刻面上却是一副惶惶然的神色,他醒来便发现是自己一个人在床上,身边的床榻都是凉的,巨大的惶恐席卷了全身。

昨日的重逢,云雨,就像是一场不留痕迹的梦一样,醒来便不见了,他起身要去找人,酸疼的膝盖却一软,腿拌在了凳子上,心口跳动的剧烈,眼前一片黑雾,身子跌在了地上,徒劳地唤着那人的名字:

“宁咎,宁咎?”

宁咎吓了有一跳,冲过去便将人抱了起来:

“我在,我在,对不起,醒来出去该和你说一声的,磕到哪儿没有?”

将人安放在床上,宁咎赶紧去检查阎云舟的身上,小腿处磕红了一片,心中的懊恼席卷了而来,一个劲儿地道歉: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阎云舟的眼前恢复了清明,骤然复得的喜悦之下还夹杂着两分恼怒,声音都重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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