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破天荒停顿超过5s,然后把这个界面收藏进名为“方逾拾”的文件夹,7G瞬间变成了7.01G。
左上角初始创建时间“2018年9月12日”下,最新编辑时间跟着变动,成了“2023年9月16日”。
乖巧,阳光,听话,懂事,善良,脾气好,有耐心……
正面评价词很多,挺好一孩子。
但。
他印象中的方逾拾,不是这样的。
第4章
方逾拾和梁寄沐互相认个脸,第一面就算见完了。
至于领证,他们看了彼此的日程表空闲时间,约好在下周三。
梁寄沐本想送方逾拾回去,但方逾拾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的不等他说出提议就打车跑了。
遗漏了刚换下脏掉的白T恤。
司机来给梁寄沐送车的时候,他正在街边抽烟,视线垂落在手里的衣服纸袋上,很出神。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宝贝,这么着迷。
司机无奈:“夫人和梁总在家等您,闻到烟味又要说了。”
烟还剩大半,梁寄沐毫不留恋掐灭,扔进了垃圾桶:“辛苦宋叔帮我保密。走吧。”
宋叔是他爸那辈就在梁家工作的司机,从小看着梁寄沐长大,是家里唯一一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人。
近些年他妈妈身体不好,梁父就在城郊买了院子给她养生,每次从市区回去,都要坐一个小时的车。
梁寄沐坐车的时候不喜欢玩手机,靠在后座无所事事,阖上眼皮小憩。
他为了今天,通了两晚的宵把工作搞完,这会儿还没睡死过去,纯靠一口仙气吊着。
想到这,难免自嘲笑笑。
准备那么久,结果不到半天就结束了,结束得还很不尽人意,真是荒唐。
靠在车窗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索性放弃:“宋叔,不回家了,送我去翟楠那儿。”
他同事兼好友翟楠,家里是开射击俱乐部的,设备环境都不错,是不少有钱人的优选娱乐场所。
宋叔从后视镜看见他神情,把到口边的劝阻咽了回去:“好的。”
正因了解梁寄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祖宗到底有多不好相处。
把梁寄沐送到目的地后,梁寄沐妈妈的电话接踵而至。
“你们到哪里了?我刚给梁寄沐打电话,他手机关机了。”
宋叔委婉道:“小梁总他……心情不太好。”
“他还是不乐意联姻?”梁夫人纳闷道,“不应该啊。之前不愿意联姻,前两天不是他自己主动接受了这个提议吗?”
诚然,联姻是站在利益角度最好的选择。
但如果梁寄沐不愿意,老两口对这唯一一个独生子也没办法。
可死活不愿将就的梁寄沐,两天前和方廉见完面回来,忽然态度急转十八弯,愿意联姻了。
那今天是闹哪出?
见面后觉得不合心意,又反悔了?
她自认对儿子上天入地最了解,梁寄沐对学生都很少生气,那么温和沉稳内敛的性子,竟然能在方家那小子面前破功?
梁夫人合理猜测:“不会是方家那位……太能惹事吧?”
如果方逾拾听到这话,绝对要举着喇叭喊冤枉。
他可是忍到离对方三里地远,才本性暴露把头发抓乱撩上去,直奔市中心医院骨科。
“方逾栖!”他以冲刺速度跑进病房,“怎么回事?摔的严重吗?在哪儿摔的?要不要紧?还能走吗?要做手术吗?”
问题连珠炮弹似的,一股脑往病床上砸去。
“哎哎哎哥!淡定淡定!”床上扎着丸子头的素颜美女头疼地捂住耳朵,“没事没事,医生说了,就是崴了一下,不严重,等会儿上完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真的?”方逾拾语气饱含浓浓的不信任,“病例给我看看。”
“真的,不骗你。”方逾栖老实递上病例,不甚在意道,“跳舞嘛,磕磕绊绊正常的。”
“正常?”方逾拾也看不懂医生的字,但能看懂电脑打印的结论,松了口气,才有心情跟她打闹,“不然我以后开家医院,24小时等着祖宗你大驾光临?”
方逾栖讪笑着晃他的手:“哥你回国怎么都不来找我?今天穿得也好素。”
“管天管地还管起我穿什么了?”方逾拾坐在床边,给她扎头发,“老头子作出一堆烂摊子,我得收拾。”
“是不是要联姻?”方逾栖毫不掩饰厌恶,“幸亏我年底才成年,不然顶替方凯的倒霉蛋就是我了。”
方廉不喜欢女儿,一是因为重男轻女,二是因为她太活泼,不是渣爹心目中的小棉袄。
方逾拾听了,才想起来自己要结婚的事还没通知这位至亲。
他难得心虚,一个走神,不小心扯掉手中一根黑发。
“嘶疼!”方逾栖倒抽口冷气,“这么多年哥你怎么还是笨手笨脚的?以后都找不到老婆。”
方逾拾抿唇:“能找到的。”
“哦对,忘了你是不婚主义,不找……”话音戛然而止,方逾栖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能找到。”方逾拾适当拉开和她的距离,说得飞快,“已经找到了。”
方逾栖:“找到……什么?”
她,摔一下,不仅脚踝扭了,耳朵也出问题了吗?
她倏的提高音量:“我操!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
方逾拾不悦:“小丫头片子,怎么还对你哥说脏话?”
“不要在意细节。”方逾栖抓着他T恤领口,“快老实交代!”
“不是女朋友。”方逾拾举手投降,纵容道,“就是我顶替方凯联姻去了,今天刚证完婚前财产,过几天领证。”
方逾栖忽然不动了。
几分钟后,低头捂住脸。
方逾拾吓了一跳:“怎么哭了?你哥是联姻,又不是入赘再也不回来了。”
方逾栖带着气音道:“是不是因为我?”
方逾拾轻轻拍着她脑袋:“想什么呢?你有啥本事能影响你哥婚姻大事?”
方逾栖嘟起嘴:“你那天跟老头吵架,我听到了。”
方逾栖是方逾拾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这个妹妹对他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幸亏方逾栖够懂事,从小到大学习什么就没让他操心过,艺考拿了三个前十名不说,今年高考还考了全市前五十。
丫头一直想去京城的艺术学院学舞蹈,这个成绩,足够。
但方廉不让,觉得学舞蹈不正经,出去卖脸卖身材,败坏方家颜面。
方逾栖高考完飞去M国找他玩,方逾拾听说这事儿,远在海外,隔着手机第一次跟方廉大吵一架。
当时还特意关上门,没想到小妹会听墙角。
说实话,这次回国行动如此急切,确实有一部分方逾栖因素在。
只要方廉还掌握家族大权一天,两人就一天不得自由,方逾拾比任何人都知道戴面具做人的痛苦,他不想方逾栖重蹈覆辙。
当然,主要还是袁氏母子,以及他自己装不下去了。
大好青春不能浪费在给方廉装狗儿子上啊!
“脑袋不大,想的挺多。”方逾拾没好气擦掉她的眼泪,三言两句把原因解释了一边。
具体的没细说,那些糟心事儿小妹不需要知道。
方逾栖渐渐止住眼泪,将信将疑:“真的?”
“骗你是狗。”方逾拾不欲多言,“回头结婚,喜糖和请柬样式都让你选,成吗?”
方逾栖努努嘴,答非所问:“你真不在意啊。”
“真不在意。”方逾拾说,“换你结个婚能挣几百亿,你干不干?”
方逾栖很想有骨气地拒绝,并回答他“真爱无敌”。
但事实是……
她没骨气地点头:“我干。”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要是她现在到法定结婚年龄,说不定能把她哥关在家里,自己提枪上阵民政局前线。
多谢祖国万全的法律,拴住了她的底线。
方逾拾眉眼弯弯:“这不就得了?”
方逾栖“啧”道:“你和谁联姻的?哪家的?叫什么?多大年龄?男的女的?长什么样?脾气怎么样?性格好不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兄妹俩碎嘴子也是一脉相承。
“这你别管了,你以后基本没机会跟他接触。”他被唠叨得头疼,生硬岔开话题,“我还没问你呢,怎么回海城了?学校那边没课?”
方逾栖忽然低下头,开始揉脖子。
没有人比他这个亲哥更懂,这是心虚的表现。
方逾拾眼睛微眯:“方逾栖。”
女孩缩了缩脖子。
方逾拾把她下巴抬起来,强行跟自己对视,凉飕飕威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方逾栖:“……”
别人可能以为他哥很宠她,实则不全然。
宠她是真的宠,凶起来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