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酒店地址都不知道?”方逾栖刷着牙从隔壁客卧出来,含糊道,“有你这么结婚的吗?”
近两天方逾栖没课,昨晚就暂住在了方逾拾这儿, 今天好方便一起出发。
“我要操心的只有今晚需要签几个合同,认识几个老总……结婚在哪儿穿什么这种破事,我一概不参与。”
打从联姻定下来,他就没操心过这些。
方逾栖乐了:“那谁在操心?方廉吗?”
“他?怎么可能。”方逾拾说,“也就被方凯气到的时候念着我, 平时哪有空管我……”
他忽然卡壳,方逾栖催促:“咋不说了?咯痰了?”
“滚蛋。”方逾拾皱眉, 发现还真有个世界未解之谜没答案, “对啊, 那地址服装仪式餐品什么的, 是谁在管?”
“你这不是废话吗?”方逾栖说, “你和梁寄沐联姻, 你不管,肯定是梁寄沐管啊。”
方逾拾“啧”了声:“不信。”
方逾栖震惊:“你是杠精吗?”
“我说真的。”方逾拾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已经身兼三职了,你觉得他还有时间能分出来,管这些鸡毛蒜皮不重要的琐事?肯定外包出去了好吧!”
方逾栖想了想,梁教授在学校确实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于是点头:“有道理。”
方逾拾幸灾乐祸:“你看,我绝对不是唯一一个对订婚宴不熟悉的当事人,说不定梁寄沐比我还懵逼呢!”
方逾栖耸肩,不敢苟同。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她总觉得,梁教授肯定比她哥靠谱。
毕竟她哥是个能装会演的混球,梁教授是真君子,
混球亲哥让人来梳好妆穿好西服,兄妹俩打打闹闹前往酒店。
下出租车前一秒,他们还在玩猜拳打巴掌,车门一开,方逾拾立马收手,人模狗样走出去。
一巴掌落空的方逾栖差点抻着胳膊。
下车气不过,偷偷在她哥鞋上用力一踩。
“小兔崽子。”锃亮的皮鞋面忽然多了个鞋印,方逾拾咬牙切齿,“赶紧给我擦干净。”
“你自己不会擦?”方逾栖捏张纸塞进他自己手里,“现在这么娇贵的吗?”
“是我娇贵吗?是这裤子娇贵!”方逾拾指了指七位数的西装裤子,“蹲了会影响垂感。”
方逾栖没想到他竟然说真的,傻眼地看了看自己的短裙:“我这也不方便弯啊。烦死了,你也不早说。等下我去给你找人。”
方逾栖说着就转身,步子太急,无意间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肩膀。
“小心。”
熟悉的温润声音响起,那人绅士地用手腕挡住了她胳膊。
方逾栖惊讶:“梁老师?您才来吗?”
她哥还真没说错。
他们都是踩点来的,从不迟到的梁寄沐来得竟然更晚?肯定比他哥还不认路。
梁寄沐也没解释,淡淡“嗯”了声:“怎么跑这么急?”
“哦,我不小心踩了我哥一脚。”方逾栖吐吐舌头,“鞋脏了。”
“脏了?”梁寄沐侧身而过,走到方逾拾面前,“衣服换得挺快。还合身吗?”
“合身,样式也不错。”方逾拾抬头,“您怎么还没换衣服?尺寸不对吗?”
“刚刚有点事,还没来及换。”梁寄沐说,“不过,幸好没换。”
方逾拾:“什么?”
梁寄沐没说话,用行动解释了内涵。
在旁边方逾栖震惊的目光中,他直接单膝弯曲蹲下来,毫不嫌弃地擦掉了方逾拾鞋面上的污渍。
然后优雅地扔掉纸巾,跟他们打完招呼,去楼上宾馆房间换衣服。
轻描淡写的模样,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方逾栖目瞪口呆,讷讷道:“那我们现在……进去?”
方逾拾表情也很木:“等会儿。”
方逾栖:“等什么?渡盛和枫御的几位管理层都到了。”
“我知道。”方逾拾低头看着自己脚,闭了闭眼,“我现在有点不会走路。”
本来鞋子就贵。
被高贵的梁教授亲手一擦,身价再翻数倍。
这么沉重的东西穿脚上,方逾拾心脏有点难抗。
太受宠若惊了。
方逾栖对此评价道:“出息!”
方逾拾难得没怼她。
等她进去了,才对不远出的江麓招手,同时发微信提醒。
【F>10:别东张西望了,我看到你了。左拐往前走,我在迎宾处。】
江麓看了看手机,很快锁定目标,哒哒跑来。
“我还以为你们随便定个酒店完事儿,没想到订这么大。”
方逾拾两手一摊:“因为有钱。”
江麓给了他一拳:“拾爷,您刚回国不了解行情吧?这家六星的酒店要包下来,可不仅要有钱。时间人力物力,操配起来至少一个月才能排到机会。”
方逾拾摊出去的手默默收回,不确定道:“真假的?梁家这么上心的吗?”
怎么越听越感觉,梁寄沐比他还稀罕这场联姻呢?
江麓:“害,谁说不是呢?你两联姻这些天被媒体传的,都快成天作之合命中注定的良缘了,梁家要不上心,岂不是自打自脸?”
合理的解释。
方逾拾舒坦了。
他眼睛重新笑弯起来,对江麓勾勾手。
江麓八卦地把耳朵凑过去。
方逾拾低声道:“梁寄沐刚刚竟然蹲下帮我擦鞋了。”
江麓瞳孔微缩:“你抓着他把柄了?”
“别把人想那么坏行吗?”方逾拾说,“擦鞋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刚刚,在我面前,蹲下了。”
刻意的断句足够加重语气,江麓很快心领神会。
“蹲下咋了?小鹿乱撞了?”
“可以这么说吧。”方逾拾笑得很混,轻佻的目光越过江麓头顶,散漫地聚焦在不远处走来的人身上。
梁寄沐平日穿着正经,但这样正式的西装却不常见。
高定就这点好,能把人挺拔笔直的线条衬得淋漓尽致,充分彰显优越身材。
方逾拾抢过江麓的冰奶茶,喝了一大口。
在梁寄沐走到这儿之前,先一步转身,拉着江麓往里走。
江麓被拉得一个踉跄:“唉,不打声招呼吗?”
“不打,我现在不适合见他。”方逾拾说。
江麓不理解:“你现在看起来很像回事啊,有什么不适合?”
“因为我现在太浑浊了,见他,良心不安。”方逾拾低低笑了一下,凑到他耳边,道,“你知道他蹲下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干什么吗?”
江麓单纯道:“让他求婚?”
“真俗。”方逾拾站直身体,懒洋洋睨他,“是踩在他膝盖上。”
江麓:“?”
兄弟,你多变态啊?
他瞠目结舌,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那确实是有点不适合见他。”
再怎么不适合,方逾拾也是和梁寄沐走完法定程序的正经夫夫,很快就被聚在一起,面对长辈的絮絮叨叨。
一群人叽叽喳喳,方逾拾两眼空空,灵魂漫游天际。
他手被人勾了勾,顺带魂被勾复位。
“怎么了?”
方逾拾对始作俑者眨眨眼。
梁寄沐善意地提醒:“没发现少了什么吗?”
方逾拾用手遮掩着跟他说悄悄话:“你没戴领带夹?”
梁寄沐:“……”
低头一看,他还真没戴。
方逾拾倒是精致地带了,酒红色的红宝石领带夹,很显贵气。
看着梁寄沐一言难尽的表情,方逾拾想了想,大方地摘下自己领带夹,抬手帮他别上:“我的送你吧。”
梁寄沐呼吸一窒:“那你怎么办?”
“我们两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人成熟就好了。”方逾拾乖巧笑笑,“梁总职位比我大,今晚靠您了。”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抱上大腿飞黄腾达。
梁爸爸,给个机会!
梁寄沐对他摆烂的咸鱼发言不置可否,默认接受了这个领带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