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留在那还是不甘心,就算多运几次,也要把草编运回家!
事实证明,月黑风高,脑子容易不在线。
他就没想起来带个盒子什么的一起运,愣是穿着拖鞋一趟趟跑了七次,才把剩下七个草编运回自己家。
家离得近还是有好处的。
躺在床上的时候,筋疲力竭昏昏欲睡的方逾拾如是想到。
次日清早,他难得没被闹钟吵醒。
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只手在为非作歹。
他不耐烦地一巴掌打开:“烦不烦啊?”
那手便没再来骚扰他。
过了会儿,才有熟悉的声音道:“抱歉。”
方逾拾:“……”
方逾拾倏然睁开眼。
衣衫工整的梁寄沐眼睛里藏不住的担忧和心疼,手里还拿着一支€€€€
温、温度计?
方逾拾迷茫片刻,过了好久才感觉到针扎似的钝痛。
“啊。”他不可置信地拍拍脑袋,“我发烧了?”
“三十八度七,医生马上到。”梁寄沐自责道,“我昨晚临时有点事出去了,看见你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昨晚风那么大,没检查你穿着就让你出去,是我的错。”
“下次垃圾房门口让阿姨扔就好了,不用半夜下楼。”
梁老师难得絮叨,可见是真的很愧疚。
方逾拾听了半天,重点就只抓住一个。
他居低临上,冷声道:“你昨晚出去了?”
梁寄沐答:“嗯。”
方逾拾烧得不清醒,怒不可遏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对不起,你别生气。”梁寄沐被吼得有些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完后才试图找原因,“我好像就出去了一个小时,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一刻,方逾拾要气炸了。
他眼神清明锐利得不像病人,仿佛面前这位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
“我出门丢个垃圾都给你发消息报备,你半夜十二点出门一个小时现在才给我说?!”
第35章
梁寄沐人生中很少有需要道歉的时刻。
这第一次, 就给他挑了个高难度。
他知道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但对于昨晚半夜收到邀请,去参加摩托车俱乐部场地内部评选投票的事, 他真的无法解释。
要他对着方逾拾撒谎, 也做不到,只能保持微妙的沉默。
方逾拾看着越来越生气, 理智让他不能再发火, 索性身子一翻,脑袋缩进被窝里。
“对不起啊梁老师, 我刚刚太激动了。”
梁寄沐并没有生气,甚至有些开心他不爽能发泄出来。
“小拾。”他轻声唤了句。
被子蠕动几下,几根露在外面的头发也消失了。
梁寄沐重重叹出口气:“不想见我?”
“没有。”方逾拾闷道。
梁寄沐评价道:“口是心非。”
“真没有。”方逾拾懊恼道,“对不起, 就是觉得刚刚说话声音太大了,需要自我反省。”
梁寄沐还想再说些什么,方逾拾语速极快打断他:“好了梁总,八点半了,您快去上班吧, 不用因为我耽误全勤。”
安静片刻,他听到梁寄沐问:“被子里闷吗?”
方逾拾摇摇头, 想起对方看不见, 不得不出声道:“不闷。”
“好。”
梁寄沐把窗帘拉上, 悄然离开。
听到门落锁后微小的“咯噔”声, 方逾拾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差点憋死了!
他烦躁搓了搓脸, 滚烫的掌心烧得人情绪无限放大。
怎么就能脑子一热跟梁寄沐说那种话呢?
现在好了, 人也被自己赶跑了,补救都补救不回来。
正烦着, 身边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他抓着耳朵的手情不自禁用力,用疼痛换醒反射弧。
“……梁老师?”
“嗯。”
电话那边,梁寄沐低低应了一声。
方逾拾靠在床头,曲起了膝盖:“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吗?要我送下去吗?”
“还没有什么东西重要到需要生病的你专门送一趟。”梁寄沐叹道,“我没走,在门口。”
“什么?”
方逾拾僵着脖子转头。
“我在你的房间门外。”梁寄沐说,“我没有把问题留到以后再解决的习惯,更没有明知道惹你不开心,还要放置不管的习惯。”
“我没有不开心。”方逾拾嘟囔道,“多大人了,不至于耍这种脾气。”
“谁说大人就要没脾气了?”梁寄沐语气很自然,“在我这儿不用那么拘束,比起闷着不吭声,我更希望你有什么说什么。就像这次,不想见我可以直接说,我会站在门口等你回心转意。”
方逾拾僵持几秒,无奈妥协:“好吧。梁老师,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开心,但我觉得是生病让情绪放大化的原因,说完后我很快就好了,您不用放在心上。”
“但瞒着你出去确实是我的不对。”梁寄沐严肃道,“昨天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让我尽快去帮他一个忙,参加了一个评选投票活动。至于细节,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详细交代。”
方逾拾其实对昨晚他出去干了什么不好奇,他相信梁寄沐的为人,出去肯定是要紧事。
他一开始的不爽只是因为……
算了。
说起来麻烦。
方逾拾顺着靠垫滑下去,又躺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
“梁老师,真的没必要。”他平静地说,“我们只是临时住在一起,没必要事事都向对方汇报。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以前那种互不干扰的相处模式就挺好,虽然我们被联姻捆在一起,但那样至少彼此生活都自由。”
说完,他胸腔起伏的几下。
太久没生病,都忘记发烧的感觉了。
原来人发烧的时候,胸口也会闷得生疼。
他等着梁寄沐说“好”。
毕竟那人最懂得分寸和距离,总能给人最大的尊重和理解。
方逾拾相信,这一次也一样。
他听着耳边的呼吸,又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
前者越来越明显,后者越来越清浅。
梁寄沐说:“抱歉,我不想。”
方逾拾一愣,倏然挂断电话。
不想是什么意思?
就这一句,也没有别的解释?
……不对。
好像是他挂断的太快,没给对方解释的机会。
邱小宝洗漱完冲进来,看到的就是头发乱成鸟窝的小舅舅。
他三两下爬上床,把湿漉漉的手拍在方逾拾脖子里:“小舅舅,吃早饭啦!”
方逾拾麻木地看着他:“你舅舅呢?”
“上班去啦。”邱小宝坐在他大腿上,执着于早餐话题,“保温箱有三明治,给小舅舅。”
方逾拾恹恹道:“不想吃。”
邱小宝有些为难:“那怎么办?舅舅让小宝监督。”
方逾拾耳朵一动:“你舅让人做的三明治?”
邱小宝摇头道:“是舅舅自己做的。”
方逾拾抿了抿唇,拍拍他屁股:“去,给舅舅拿过来。”
家庭医生和育儿师堵在早高峰路口,还要一会儿才能到。
方逾拾先洗漱吃完饭,带着小宝坐客厅看书。
梁寄沐说把小宝扔给保姆带就可以,但方逾拾病着没精力处理工作,更不想睡觉,只能拿孩子消遣。
等医生来给他开了药,方逾拾吃完浑身无力,躺在沙发上看邱小宝玩。
这孩子好奇心也强,东看看西翻翻,有人看着,倒不至于打碎什么或者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