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傅寒筠喜欢蘑菇?
说€€起来€€,他€€对傅寒筠的喜好,还真是一无€€所知。
“妈妈可能会种黄瓜和西红柿。”他€€笑着回道€€。
“那也很好。”傅寒筠说€€,“小时候爷爷带我去棚里摘过€€一次。”
郊区有些菜农特意搭了棚,种上草莓或者蔬菜,节假日城里的孩子们会随父母过€€去摘水果或者挖蔬菜,顺便再吃个农家宴,说€€是体验生活,其实更大概率还是玩耍。
简夏本来€€想笑的,但看着“爷爷”两€€个字,最后还是没能笑出来€€。
没有父母的小孩其实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去过€€一次,傅寒筠到现在都还记得。
院子里的地很快耕完了,两€€人还没聊完天。
不€€过€€已经由最初的文字聊天转成了语音聊天。
阳光温暖柔和,院子里连一丝风都没有,简夏双腿交叠着坐在椅子上,隐隐有点犯困。
他€€嗓音染上了点慵懒之€€意,慢悠悠地通过€€话筒传过€€去,混合着拖拉机的轰鸣声,有种莫名的和谐和悠闲感。
大约从语音中察觉到拖拉机停了,傅寒筠再次发来€€消息:“现在要回来€€了吗?”
“早着呢,”闻言,简夏不€€觉笑了起来€€,“还有门外一个小园子也要一起耕出来€€,而且下午还要见一见帮忙刷墙的工人,交代两€€句。”
“谈恋爱了?”司机大哥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大大咧咧地凑过€€来€€问,“笑这么甜?”
“哪有?”简夏心€€底一惊,立刻否认,连带那点困意也瞬间€€消失无€€踪。
他€€哪有笑那么甜?
他€€只是嘴角有梨涡,笑起来€€容易让人觉得甜好不€€好?
“只是朋友,”他€€说€€,“我朋友没来€€过€€乡下,我拍照给他€€看。”
“真的?”司机大哥抬头把院子打量了一圈儿,“就这么个院子你们聊了十几二十分钟?”
“不€€是你对他€€有意思,就是他€€对你有意思。”他€€下了结论。
简夏:“……”您这是哪来€€的自信?
“说€€起来€€。”司机大哥又点了根烟,满眼羡慕地看简夏,“你已经这么好看了,你对象得多好看才行啊?”
“真没有。”简夏强调,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了傅寒筠那张俊脸。
确实是挺好看的。
“我明白,”大哥满脸了然,“你们娱乐圈都不€€喜欢曝光恋情对吧,懂得,我都懂得。”
“你放心€€,小弟。”司机大哥一拍胸脯,“我绝对保密,谁都不€€说€€。”
简夏:“……”好吧。
回去时正€€是下午最好的时候。
夕阳西下,斜斜地挂在杨树梢头。
高挺笔直的白杨树安静地矗立在冬日的黄昏里,像沿着小路的沉默卫士,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这样的安静与悠闲,是城市里所没有的。
简夏握着手机将手伸出去,看夕阳定格在自己的屏幕上,又为路边绿油油的麦田拍了好几张大特写,拍完之€€后,他€€低头看了看。
人烟稀少的乡间€€小路,大片的原野,笔挺的白杨,咸蛋黄一样的夕阳……
每一张都很美,犹如一幅幅别具匠心€€的风景画。
简夏平时很少拍照,不€€过€€往前翻了几张就翻到了那天和傅寒筠在民政局的那张合照。
不€€自觉地,他€€又笑了。
他€€抿着笑,将刚刚拍下的几张照片发送给傅寒筠。
“往回走了?”傅寒筠问。
简夏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发了语音过€€来€€。
他€€那边很安静,语音低低的,仔细听像是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明天要带的东西多吗?”
简夏愣了下,片刻后才意识到傅寒筠说€€的是他€€明天去他€€家里的事情。
他€€安静了片刻,才在屏幕上打字:“不€€多。”
窗外的风景好像忽然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带着些可怜的孤寂之€€色。
简夏蓦地意识到,即便自己都认为早已做好了去傅寒筠家的思想准备,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还是会感觉迷惘,觉得没有安全感。
毕竟,那是傅寒筠的家。
对他€€来€€是,是陌生的环境,也是陌生的生活。
无€€论傅寒筠多么和善,多么绅士,都改变不€€了,他€€和他€€的家人占用了傅家很多资源和金钱这个事实。
他€€真的值这个价钱吗?
傅寒筠心€€底又会怎么看他€€?
在他€€眼中,他€€是不€€是也和那些为了资源而埋没自尊,和人做各种交易的人一样?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的唇不€€自觉抿紧了,可潜意识里又觉得想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
人生无€€论多难都得学会自救,也得学会硬着头皮往前冲。
而他€€自救的方法€€就是想想自己的父母,想想自己的家。
想一想母亲越来€€越好的身€€体,父亲面上越来€€越多的笑容,还有老家会布置的越来€€越漂亮的房子……
其实,去傅寒筠家也没什么的,他€€想。
“不€€过€€,我还有几个快递要带过€€去,”他€€点开语音补充自己前面的话,“但是都不€€算大。”
刚才拍照时打开的窗户还闪着一线缝隙,有呼呼的风声,将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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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夏的行李确实不€€多,只两€€个不€€大不€€小的手提袋就装上了。
虽然说€€是搬去傅寒筠家,但宿舍里总也要留部分日常用品,搬得干干净净的话就太显眼儿了。
刚一下楼,他€€就看到了王叔。
王叔三两€€步迎上来€€,将他€€怀里的一摞快递箱子接了过€€去。
“您怎么过€€来€€了?”简夏笑问,“我自己就可以的。”
“那怎么行?”王叔忙说€€,掂了掂怀里的纸箱,看着摞的挺高,倒是不€€重€€,“少爷也就是不€€方便过€€来€€,不€€然他€€自己就来€€了。”
简夏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出了校门,他€€习惯性地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傅寒筠的车子。
王叔解释道€€:“少爷怕太过€€惹眼,今天换了辆车。”
他€€边说€€边在前面带路,径直往停在路边一辆白色SUV走去。
大概是晚饭时间€€的原因,学校外面人来€€人往,大都是吃腻了食堂出来€€觅食的学生。
所以SUV除了车身€€略显高大些,车牌却远没有之€€前的迈巴赫和宾利起眼。
傅寒筠弯腰下车,还特意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眼睛来€€。
那双眼睛那么黑,可在刚刚笼下来€€的夜色中,却又显得格外明亮。
他€€腿长步阔,三两€€步就到了简夏面前,莫名地给了简夏一种很是急切的错觉。
他€€将简夏手里的手提袋接过€€去,又偏头看向正€€往后备箱放快递箱子的王叔,低声问,“有易碎品吗?”
“没有,”简夏说€€,又说€€,“大都是买给你的。”
“嗯?”傅寒筠眉梢一挑,像是有些好奇,他€€轻轻碰了碰简夏的手腕,“上来€€说€€吧。”
“买了些艾条,还有按.摩工具。”简夏说€€,和车外相比,车内显得安静极了,安静到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等有空了可以帮你艾灸,养一养你的身€€体。”
“谢谢。”傅寒筠摘了口罩,唇角很明显地翘了起来€€,朦胧的光线中,他€€的目光看起来€€清亮柔和,“为你妈妈特意学的吗?”
“那倒没有。”简夏不€€由地心€€虚了起来€€。
都说€€久病成医,他€€也是自己看书,外加在网上吸取网友们的经验来€€配穴为他€€母亲艾灸的。
虽然没有资格证书之€€类的东西,但是效果确实还不€€错。
不€€过€€,自己母亲不€€嫌弃,并不€€代表别人也不€€会嫌弃。
毕竟面前这人是傅寒筠。
还是身€€娇体弱的傅寒筠!
人家介意自己不€€是专业的其实很正€€常。
简夏正€€胡思乱想,忽听傅寒筠又问:“如果是我的话,先灸哪些穴位比较好?”
“大椎,肚脐,关元和足三里吧。”简夏说€€,“可以增强免疫力。”
“关元?”傅寒筠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简夏点了点头:“你不€€知道€€关元在哪里吗?”
他€€边说€€边抬了抬手,像是想要替傅寒筠指点穴位的位置,却被傅寒筠很轻地握了一下手腕:“我知道€€。”
关元,脐下三寸。
是很私密的位置了。
傅寒筠只要一想到简夏专注地为自己艾灸那样的位置,就忍不€€住觉得头顶直冒热气€€。
他€€抿了抿唇,不€€自觉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
傅寒筠居住在桂湖花园,是市区少有的别墅区之€€一,以满园秋桂与一汪清湖出名,也是傅家早些年€€开发的项目。
那时候傅寒筠还小,傅老爷子特意为他€€留了一套。
车子弯进小区,绕湖走了小半圈,就驶进了庭院里。
听到车声,吴姨和家里打理庭院的齐叔齐齐迎了出来€€,外加一狗一猫。
黑狗听到动€€静立刻热情活泼地向车子扑了过€€来€€,白猫则高傲地蹲在廊檐下,抬着头向这边张望。
之€€前看到傅寒筠的头像时,简夏还以为那是他€€在网上存的宠物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