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吗?”简夏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
傅寒筠:“……”
有点后悔用装病这一招了,怎么办?
“还好€€。”他以€€手€€抵唇,很轻地咳了一声。
“就一局。”简夏说。
“行。”傅寒筠应,又问,“球杆要什么样的?轻点可以€€吗?”
简夏桌球打的还不€€错,毕竟是从小跟着简巍打大的,以€€前去桌球室,有什么样的杆儿就用什么样的杆儿,其€€实不€€太挑。
但€€闻言他还是点了点头。
傅寒筠弯腰,为他选了一根橡木球杆。
“还要比球吗?”简夏握着球杆,目光放在了球桌上。
“不€€用,”傅寒筠书说,“这张台子我熟,已€€经算是占便宜了,开球你来。”
简夏没再客气,他细白的手€€指握着球杆,弯腰架桥,姿势优雅,动作利落。
因为姿势的原因,身后肩胛骨拉出漂亮凌厉的线条来,随着动作,线条一收一合,犹如€€蝴蝶的翅膀一开一合。
啪地一声,聚在一起的球齐齐滚开。
一个€€很漂亮的开球。
简夏握杆起身,选择位置,随后毫不€€犹豫地出杆,一枚色球落入袋中。
没怎么换位置,他一连三竿,球球入袋。
傅寒筠握着球杆斜斜靠在球桌另一侧,黑沉的眸子看着简夏,神色多了几分€€认真,掩住了眼底的珍爱。
到了第四球,角度已€€经十分€€刁钻,简夏勉强进球,第五球则堪堪停在了袋口处。
“会一点点?”傅寒筠有些好€€笑地偏了偏头。
相对于简夏的干脆利落,傅寒筠的动作从始至终都略显散漫。
只是击球的动作却极精准有力。
连续四杆,四枚彩球落袋,同样卡在了第五球上。
只是第五球失误后,却给简夏留了个€€好€€位置。
“谢了。”简夏笑了一声,重新弯下腰去。
仅剩的两枚色球相继落袋,最后一杆,黑八以€€炫酷的角度滑入袋中。
酣畅淋漓的一局球,有点意€€犹未尽。
傅寒筠笑着用球杆戳了戳简夏的脚腕,又说:“一点点?”
他这副样子几乎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沉稳气势,倒像是个€€普通的调皮大男生。
简夏忍不€€住笑了:“这局我运气好€€了一点而已€€。”
如€€果是傅寒筠先来的话,说不€€定€€输得就是他了。
“再来一局?”傅寒筠问。
“不€€行。”简夏铁面€€无私。
傅寒筠不€€自觉抬手€€挡了挡眼睛,被简夏把球杆收了回去。
两人下楼,简夏要看今天新来的那部分€€剧本,傅寒筠则先去洗澡。
从背包里掏出剧本的时候,简夏忽然又想起晚上的事情来。
今晚他高中时候的同桌约他见面€€。
他高中同桌叫江凝,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家庭条件也很好€€,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则是银行行长。
上学的时候他们关系很不€€错,毕业这两年,彼此一直也有联系,但€€见面€€却不€€多。
江凝找他,是问他和魏城的事情,并告诉他一个€€信息,魏城最近在找她借钱,并想通过€€她的关系,在她父亲所在的银行贷款。
贷款金额不€€菲。
江凝觉得有点突兀。
魏城和她认识也是通过€€简夏,当年说熟也算熟悉,因为他经常来学校接简夏放学。
可是真说到交情,他们中间还隔着简夏呢。
她也有看到网络上两人分€€手€€的消息,本来担心会戳到简夏的痛点,所以€€也是经过€€反复的思考后,才找简夏来了解下情况。
简夏自然不€€会为魏家以€€及魏城做隐瞒,而且于公€€于私,他都是不€€希望江凝对魏城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只是这些话不€€用他说,江凝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是很温暖幸福家庭长大的女孩子,待人温柔,自然不€€耻于魏家的所作所为,所以€€听完简夏的遭遇,立刻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可回来的路上,简夏忽然想起了朱茜之前告诉自己的事情。
肖家的肖万里和傅寒筠是发小。
他心里忽然就犹豫起来,不€€确定€€这件事是否需要和傅寒筠商量一下。
正抱着剧本隐隐出神,卫生间的门开了,傅寒筠边擦头发边走了出来。
浴袍在他身上裹得很严实,只下摆处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腿,线条结实流利。
简夏脑子里还在想今天江凝的事情,视线却不€€自觉落到了那截小腿上。
一点也看不€€出身体不€€好€€的样子。
“怎么了?”傅寒筠问,嗓音染了一点水润的气息。
“傅寒筠。”简夏抬头看他。
男人的湿发被擦得有点凌乱,看起来更年轻也更锋利,像学校里那种出尽风头却懒得分€€一点目光给别人的男孩子。
“嗯?”傅寒筠低低地应了一声,离得近了,简夏能闻到他身上被染了体温的,清新的沐浴露香气。
是淡淡的栀子花香。
“今天晚上见了我高中同学,”简夏直接地说,“她说魏城刚刚找过€€她,借钱外加让她帮忙贷款。”
“你怎么想?”傅寒筠问。
“我当然不€€想让她帮他。”简夏的声音有点低。
傅寒筠笑了下,片刻后说:“魏家已€€经从洪流撤资了。”
简夏没吭声。
以€€秦春和那爱钱如€€命的性子,他应该是不€€会同意€€魏城撤资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周礼的角色也算是一种交换。
如€€今周礼的角色没撤,魏家撤资,秦春和心里肯定€€过€€不€€去。
如€€果这种情况下魏城还是撤资了,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夏日娱乐补了他撤资的窟窿。
是傅寒筠默许的。
“我知道你或许还不€€能那么信任我,”傅寒筠说,眼睫上的湿意€€还未完全散去,衬得眼眸更黑,“但€€如€€果你想要听我的意€€见,我建议你同学不€€要借钱给他,但€€可以€€放贷。”
他顿了片刻:“抵押记得一定€€要到位。”
简夏抿唇沉思片刻,随后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又说,“我看会儿剧本,你先睡。”
他抬眼看着傅寒筠湿漉漉的头发,起身去取风筒:“我先帮你吹头发吧。”
明明自己也可以€€吹,但€€鬼使神差地,傅寒筠就什么都没有说。
风筒的声音嗡嗡地响在耳畔,傅寒筠靠在椅背上,感受着简夏柔软的指腹在自己发间穿,与自己的发丝亲密纠缠。
有一点痒,但€€觉得很温柔,舒服的让他几乎要睡着,可大脑却不€€受控制地更精神。
“好€€啦。”简夏关了风筒,探头过€€来看他。
傅寒筠的头发又浓又密,发茬偏硬,刚刚吹过€€略显凌乱地搭在额际。
“你去睡吧。”简夏说。
傅寒筠睡得和昨天一样快。
等€€他睡着,简夏才起身将顶灯关掉,开了桌上的阅读灯,将阅读灯的光线调暗了些,他低头翻开剧本。
这部分€€剧本剧情推进开始加速,有逐步向高.潮推进的迹象,简夏看得很入神,不€€时趴在桌上拿笔圈圈点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滚烫的身影从他身后压过€€来,抬手€€为他将阅读灯调亮了些。
“眼睛看坏了。”傅寒筠说,嗓音有着半睡半醒的含糊与沙哑。
他的身体紧紧贴在简夏后背上,身上已€€经变得干爽的沐浴露气息若有若无地钻进鼻尖。
让简夏生出了一种自己被他抱进了怀里的错觉。
“怎么醒了?”直到傅寒筠直起身来,他才揉了揉眼偏头问道。
“嗯。”傅寒筠淡淡地应了一声,问,“几点了?”
简夏摸了手€€机过€€来看,已€€经过€€了十二€€点。
“十二€€点多。”他说。
“睡吧。”傅寒筠将剧本从他手€€里抽出来,“明天再看。”
十二€€点对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算什么呢?
简夏看了傅寒筠一眼,觉得这种话说出来对身体不€€好€€的人无异于是诛心之言。
他只得妥协。
“有些地方我理解不€€透。”简夏说着,拿了床头的睡衣准备去洗澡。
走了两步,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傅寒筠:“要喝水吗?”
傅寒筠摇了摇头,重新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简夏洗完澡回来时,那人已€€经重又进入了睡眠。
他睡着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柔和了许多,眼角眉梢的锋锐几乎消失殆尽,半侧脸颊压进枕头里,很是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