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孙媳的。”老爷子摆摆手,“将来小聪找了€€对€€象也是有的。”
蒋芳容闻言,不觉犹豫着看了€€简夏一眼,可简巍是知道内情的,心想,那怎么€€能一样€€?
简夏和傅寒筠的关系,怎么€€能和傅聪与自己€€未来对€€象的关系相提并论?
“我知道您老疼爱夏夏。”他仍是坚持,“但这件礼物对€€他来说,确实是太贵重了€€。”
“爸。”傅寒筠起身,叫得简巍愣了€€一下。
“爷爷给的,就收着吧。”他说,眼睛里的笑意莫名让人安心,说完又€€抬手握了€€简夏的手腕,将那个木盒从他手里取出来,装进了€€他的背包里。
“就当€€是一部分的聘礼吧。”他说。
简夏:“……”一部分?
“这……”
简巍见状,也不好继续坚持,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心事重重地坐了€€下来。
简巍的车子之前€€已经被债主€€拉走了€€,离开时,傅寒筠安排了€€酒店的车子送他们回去。
上车前€€,蒋芳容将简夏拉到一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老爷子看重小筠,所以也连带看重你,”蒋芳容小声说,“所以你也得懂事儿,有时间就去看看老人家,陪小筠回去吃顿饭什么€€的。”
“我知道。”简夏笑着说。
这次饭吃的虽然€€也有波折,但作为经过生死,又€€沉迷抄经的蒋芳容来说并不觉的突兀。
毕竟,他们简家和傅家比就那点蚊子腿的东西还会有纠葛,别说傅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了€€。
“但是以后,他家里其他人说什么€€不好听€€的你也别放在心上,”蒋芳容叮嘱,“多想想小筠的好。”
“知道啦。”简夏笑道,“也要多想想自己€€的身体,为别人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蒋芳容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才舍得离开。
刚一上车,又€€收到了€€简巍的信息。
“这个房子回头你找机会还是还给小筠。”
“好。”简夏回了€€一个字过去,忍不住摸了€€下身侧的背包。
木质长盒隔着布料硬硬地硌在他的掌心里,简夏偏头看了€€傅寒筠一眼。
晚上傅寒筠陪老爷子喝了€€两杯,此刻正闭目养神。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他的眼睫微微一抬。
“叔叔和阿姨什么€€时候搬回去?”他问。
“下个月初,”简夏说话的时候靠他近了€€一些,打量他的神色,“这边有不少东西要收拾,而且下个月初要复查,结束之后他们就回去。”
之前€€在网上定的软装已经齐了€€,前€€几天€€邻居大叔就根据他的要求摆放一新,还发了€€照片过来。
整洁明亮,又€€干净温馨,蒋芳容很喜欢。
“有没有考虑……”傅寒筠看了€€一眼他的背包,“让他们去玫瑰园居住?”
简夏愣了€€下。
“爷爷不是听€€说我爸妈要回乡下才特意给我这套房子的吧?”简夏越想越有可能。
“那倒不是。”傅寒筠笑了€€下,“爷爷其实早就准备好了€€。”
“是我,”他又€€说,“是我觉得你和父母感情这么€€好,还是住在市区见面更方便一点。”
“那倒不用€€。”简夏笑了€€下,想起玫瑰园已经交付使用€€近两年,老爷子还留着这套房子的话,只€€能说明确实是为傅寒筠的另一半准备的。
他不自觉又€€碰了€€碰背包里的木盒,为自己€€鸠占鹊巢略感惭愧。
“我妈妈确实是想过一过田园生活,”他说,“而且,我刚为我爸定了€€辆车,再€€过几天€€就可以提了€€,以后来市区也很方便。”
洪流尾款下来的第€€一时间,他就为他父亲定了€€辆新车。
以前€€做生意,简巍一直开的奔驰,但现在经过这么€€多波折后再€€回村里生活,夫妻两人觉得越低调越好,就定了€€一辆十几万的大众。
简夏也确实不是推脱,蒋芳容的确是想回去,也只€€有回去,才能真正避开一些一直盯在他们身上的目光。
傅寒筠安静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又€€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嗯?”简夏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谢谢你这么€€回护我。”傅寒筠说。
“不护你护谁?”简夏笑了€€,“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我肯定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
“是吗?”傅寒筠看向他,漆黑的眼眸亮得惊人。
简夏立刻认真点头:“当€€然€€。”
路灯投进来的光芒飞速流转,傅寒筠笑了€€起来,那笑容格外漂亮,像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简夏不觉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这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因为傅寒筠其实也一直在维护着他。
可傅寒筠竟这么€€高兴,好像很满足,又€€很幸福的样€€子。
在简夏心里,傅寒筠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的人,见得广经得多,拥有着大部分人毕生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应该是很难满足的才对€€。
因为他们的眼界高,胃口也早已被养到极为刁钻。
可傅寒筠却很不一样€€,好像比普通人还容易满足。
这让简夏不自觉想起了€€餐桌上的情形。
他和傅聪都有父母在身侧陪伴,唯有傅寒筠是一个人……
是从小到大很少被人维护吗?
莫名地,他心里就酸了€€起来。
“你和傅聪的关系还挺好的?”他轻声道,带着点试探。
其实他看出来了€€,也就是老爷子在场,傅聪的母亲才顾忌着脸面。
但就算这样€€,她也没少阴阳怪气。
那么€€,如果老爷子不在呢?
甚至再€€延伸一步的话,现在的傅寒筠至少已经成人,且事业有成,又€€得老爷子看重……
那么€€他小时候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呢?
简夏自己€€也有这样€€的亲人,但是,以前€€他父亲撑着简家,他的叔叔婶婶对€€他面上至少还是好的,也就是出事儿后才原形毕露。
而且,他已经成年,还有父母在身边,也尚且有段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何况是傅寒筠呢?
几岁的孩子就失去父母,生活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里,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又€€受了€€多少白眼……
就算老爷子再€€维护又€€能怎样€€呢?
那么€€大一个傅氏,就算老爷子是超人,又€€能分出多少时间来给傅寒筠呢?
如果说以前€€,简夏想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努力来回报对€€方,是为了€€报答傅寒筠的恩情,那么€€现在,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心疼怜惜起傅寒筠来。
如果不是傅寒筠说话,他甚至要十分阴暗地开始怀疑,傅寒筠之前€€是不是被人下过毒才导致现在身虚体弱,又€€无法查出病因来。
“还好,”傅寒筠笑了€€一下,垂眼看着他,“小时候他妈从他外婆那边的远亲中为他请了€€个保姆,对€€方对€€他不太好,他就愿意跟在我身后,找我为他出气。”
“可你也是个孩子啊?”简夏疑惑地道。
“那个阿姨怕我。”傅寒筠对€€他眨了€€眨眼睛。
简夏:……
大概他的样€€子有点呆,傅寒筠垂眼看他片刻,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笑了€€起来。
“你其实是想问我和我叔叔婶婶的关系吧?”他说。
被人看穿了€€,简夏只€€得点了€€点头。
“不想说也没关系的。”他说。
“没什么€€不好说的,”傅寒筠沉吟片刻,随后道,“更小的时候我不太记得了€€,但我父母去世前€€应该还是很好的。”
他说着偏头看向简夏:“外界都知道我父母是车祸去世的,不过,其中的内情却没有人知道。”
还有内情?
简夏的眼睛张大了€€,全神贯注地看住了€€他。
“那年我才五岁,还在读幼儿园。”傅寒筠说,语气很平静。
不知道是在反复的痛苦后早已麻木还是格外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当€€时我父母要出差去国外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项目,但是那天€€的天€€气很不好,他们在机场等了€€许久后还是等来了€€停飞的消息。”傅寒筠说,“所以他们两人将机票改签到了€€第€€二天€€。”
到这里还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他们可以不用€€回来的,机场附近就有自己€€家的酒店,但是他们惦记我,所以即便风雨很大,他们还是开车赶了€€回来。”傅寒筠的嗓音很低,有点沙哑,“就是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车厢里一片安静。
“其实离家已经很近了€€。”傅寒筠说。
明明声音还是平静,可简夏却莫名感觉到了€€悲伤。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了€€一般,有些透不过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片刻的沉默后,他抬手握住了€€傅寒筠的手。
用€€行动无声地安慰他。
“这些外面人都知道。”傅寒筠抬眼看他,好一会儿才说,“但其实那天€€,本不该是他们去的。”
“啊?”简夏惊讶地看向他,手指不自觉握紧了€€些。
“本来是我叔叔负责的项目,但是前€€一天€€晚上他在酒吧喝了€€一夜,要出发时还是烂醉如泥……,”傅寒筠的喉结滚了€€滚,深邃的眉目间终于现出一缕难以言说的苦痛与愤怒来,“所以我父母是为他收拾烂摊子才……”
他没能说下去,可简夏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