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乔煦阳突然哧地一声笑了,肩膀都在抖。
“要我说,你们俩压根没什么感情吧,他说走就走了。眼睁睁看我撩你,他也一点儿反应没有。”
宋拂之不答。
“哥,这样有意思吗?”乔煦阳眯起眼睛,目光和语气都很锐利,亮晶晶的。
“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那个人也不喜欢你。”
宋拂之闭了闭眼,他是真的觉得累,观念不同的两个人没法谈。
乔煦阳还充满少年的理想主义浪漫情怀,觉得喜欢谁就要去追,去追就一定追得上。
太天真了,太自我了。
虽然很难听,但这个世界上,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能找到“合适”的人,已经很难。
“你只用知道,我无论和谁结婚,都不会是和你。”宋拂之这话说得很绝情,但也很诚实。
这次乔煦阳很久没讲话,就站在那儿,一遍遍地看宋拂之,好像再也看不到了似的。
乔煦阳终于深深吐出一口气,眯眼笑着看向宋拂之:“行啊,宋老师,那我祝你们新婚快乐。”
“嗯,谢谢。”宋拂之大方地收下。
“那就这样吧。”乔煦阳仰着脸,好像在自言自语,“结了婚我就没胜算了。”
“我知道我有时候让你挺烦的。”乔煦阳偏过头去没看宋拂之,鼻音有点重,“不好意思啊。”
宋拂之没那么大度,说不出“没关系”,索性什么也不说。
话说到这儿差不多就结了,乔煦阳既然自己说了要放弃,那他就不会再坚持。
两人话谈完了,乔煦阳左右看了看,又笑了:“教授先生还没回呢?他倒是心大,把你搁我这儿不要了。”
乔煦阳哈哈两声:“正好,他不要了的话我就捡走咯。”
刚刚宋拂之看了一圈,也没瞧见时章。
心里还有点想笑,觉得时教授太实诚,说出去逛就真出去逛,把私人空间给宋拂之留得足足的,让他解决之前的事情,一点儿不掺合。
宋拂之听着乔煦阳在那胡说,转头就看见时章从不远处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咖啡店的纸袋。
“哟,他还知道回来呢。”
乔煦阳还在那儿€€啵€€,这孩子是真嘴碎。
时章在不远处突然停下脚步,确认般地看着宋拂之。
宋拂之朝他小幅度地扬扬下巴,意思是过来吧,我们讲完了。
看见宋拂之指示之后,时章才走了过来。
两人就这么看着他走近,不得不说教授身上气质真的好,一步一履都是充满风度的,和乔煦阳那种滑板小伙子很不一样。
时章停到宋拂之身边,从一个纸袋里拿出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宋拂之。
“燕麦拿铁。”他低声说了句。
宋拂之细微地挑了一下眉。
这是宋拂之和时章在咖啡店正式见面时,宋拂之点的那一杯,没想到时教授心这么细。
“怕你们聊太久聊渴了。”时章说。
乔煦阳看着时章手里拿的另一杯,双手抱胸,“唷”了一声:“教授这么客气,还有情敌的份儿呢。”
时章淡淡地看他一眼,直接把另一个单独包装的纸袋递给他:“这是你的。”
“靠,还真有啊。”
乔煦阳没什么犹豫就接了,诚恳地望着时章:“大哥,你心真大。换成是我,早跟情敌揍起来了。”
时章摇摇头,像是在跟学生讲道理:“打架不对。”
乔煦阳扑哧笑出声,偏过头皱了皱鼻子,小声咧咧:“我真他妈服了,原来拂之哥喜欢这种老学究……”
“走吧。”宋拂之对着时章说。
时章:“嗯。”
乔煦阳哐当一下把滑板踩到脚底下,三两下把纸袋里的杯子拿了出来,盯了一秒,笑了,对着已经走远的二人扬声道:“凭什么你们喝咖啡,我喝奶昔啊?当我小屁孩儿?”
时章突然脚步一顿,提着袋子说:“我忘记把吸管给他了,宋老师在这儿等我一下。”
宋拂之正在吸溜咖啡:“哦。”
时章走回乔煦阳面前,略微俯视的角度,表情还是很温和。
“大教授回来干嘛啊,想跟我学滑板?”乔煦阳单手抱着滑板,笑着问他。
时章随口说“行”,双手轻轻搭上滑板。
乔煦阳以为时章是要拿滑板,手没松劲儿,却没想到下一秒,时章手背青筋突显,随着一声短促的脆响,结实的滑板就这么被他徒手掰断了。
这人。
徒手。
掰断了。
滑板。
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
乔煦阳瞳孔地震,站在原地,懵逼了。
“拿好。”
时章轻柔地出声,表情温和如常,把断掉的下半截儿礼貌地放回了乔煦阳怀里。
“……”
乔煦阳往后退了半步,眼中情绪混乱,三分宕机,七分惊恐。
“以后别再找宋老师了。”时章从侧边推了一下眼镜,整理好袖口,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
“我很难控制自己。”教授平静而真诚地陈述。
“我真的忍了很久,才没有废了你的手。”
“……”
乔煦阳仍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怎么都想不通,他踩都踩不断的滑板,为什么在这人手里脆得跟纸片一样。
时章打发道:“你的奶昔袋子里有些钱,自己再去买个新的。”
两分钟后,时章回到宋拂之身边,宋拂之站在原地喝完了半杯咖啡。
“这么久,你迷路啦?”宋拂之笑着问,又有点担忧,“乔煦阳没招惹你吧?他很自我,不管说什么你别在意就行。”
时章动作斯文地推了推眼镜,轻轻摇头:“我们交流了一下滑板的玩法。”
第16章 十六次元
回去的路上,宋拂之跟时章讲了乔煦阳的事。
其实三两句就能讲完,他们是之前相亲认识的,乔煦阳一直在单方面追宋拂之,但他没接受过。
“时教授别介意,我跟他说了我们要结婚,他应该不会再找我了。”宋拂之顿了顿,又说,“我也没有脚踏两条船。”
“我知道。”时章很快答道,“最开始在咖啡馆那次就能看出来,他追你追得太紧了。”
宋拂之想了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哪次。
早在相亲之前,咖啡馆店员喊了他们“S先生”,他和时章凑巧在咖啡馆坐了同一张桌子。
那时乔煦阳给他送玫瑰,时章就坐在他对面。
“你还记得呢。”宋拂之轻松地笑了下,“我差点没想起来。”
时章很快看向别处,过了会儿说:“公众场合突然看到有人拿着玫瑰求爱嘛,印象挺深的。”
这个小插曲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时章没再问别的,也没顺着问问宋拂之更以前的相亲对象,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回到王老师家,吃了个其乐融融的晚餐。
宋拂之低头喝汤的时候,思绪有点放空。
乔煦阳说的那些话也没错,时章表现得太有教养,未来的伴侣被别人表达好感,他一点情绪都没有,事后也不深究,还能和对方聊滑板。
甚至连今天下午,做健康宣传的大娘给他们塞保险套的时候,时章脸上也没什么变化。
他这么不在乎,应该也只能是因为不爱。
宋拂之觉得这很好理解,他也很能理解。
因为他也是。
反正一家人吃饭吃得宾主尽欢,宋拂之能看出他爸妈有多高兴,这也就够了。
吃完饭收拾好,四个人又坐一块儿聊了会天,王老师就开始赶人,要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本来周末就很短。
宋拂之也不跟他们客气,简单跟爸妈说了两句,就带着时章告辞了。
“辛苦时教授了。”这是出了家门之后宋拂之跟时章说的第一句话。
时章笑了:“这算什么话,不辛苦。”
早上来的时候,本来宋拂之要开车去接时章,但时章说他家远,不顺路,所以没让宋拂之去接,他们就开了两辆车过来。
两辆车停在楼下,他们没着急分开,站在一块儿商量后面的安排。
什么时候领证,要不要去看房,两人直接拿出课表和日历对着讨论。
“去我车上坐着说吧。”时章突然提议道,“晚上外头有点冷。”
宋拂之说行,跟着时章上了他的车。
时章坐驾驶座,宋拂之坐了副驾驶。
整理衣服的时候,宋拂之摸到衣兜那儿突出来了个小尖角,他伸手一触,很快想起这是什么。
那位大娘塞给他们的保险套。
宋拂之默默把手撤了回来,问:“对了,领证之前,我们找个时间先去做婚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