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是沈伽黎的狗,多说俩字也没意义,还不是多亏了沈伽黎训狗训得好。
“解决了?!”南斐遥双目圆睁,“家长还道歉了?!你是猪脑子?”
任一诺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那一瞬间,心头隐隐升上一股不悦。
爸爸总教她要恪守妇道,不能对喜欢的人闹脾气,可这不是对方可以肆意辱骂她猪脑子的理由。
虽然不明白事情圆满解决后南斐遥还有什么不满,但今天的她已经不是从前哪个任一诺了。
她对着南斐遥温柔一笑:“猪的智商在动物中排名位列第十,相当于三岁小朋友的智商,说不定,比你高哦。”
“你说什么?”南斐遥横眉冷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三八说什么?
任一诺缓缓做了个深呼吸,继续微笑:“真可怜,这下你不光要去医院看脑子,顺便挂个五官科吧。”
南斐遥愣住。
说罢,她拎起小皮包,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骄傲离去。
不懂,自己当初到底被南斐遥哪一点吸引了,和伽黎哥哥比,这人素质没有脑子没有,去死吧,白痴。
父亲总说,女孩子家要矜持温柔、恪守妇道,但父亲不会说,世上最艰难的其实是追求自我。
去你的妇道,去你的规矩教条,在你头上跳舞又怎样,哼。
经此一战,沈伽黎未战先捷,成了校园小红人,毕业生们就跟参观猴子一样挨个和他合影。
照片中的他,白到近乎反光,眉眼低垂却极尽生动,阳光打下来的时候,将睫毛都染成淡淡的金色,整个人像是易碎的玻璃,清透、惹人怜爱。
南流景和李叔等在隐蔽的树荫下,望穿秋水。
李叔笑道:“沈先生真的很厉害,轻而易举解决了大麻烦,我想,老爷这次不会再说什么了。”
南流景没说话,眼中只有那高挑纤细的身影。
“虽然他笨笨的,什么都做不好,但却是少爷的小福星呢。”李叔继续美言,毫不吝啬对沈伽黎的喜爱。
南流景倨傲地冷哼一声。
说什么小福星,承建学院这事不就是因为他那不合时宜的昏厥才有了这个打算。
姑且,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少爷,今天是沈先生的大日子,您要不要上前道贺。”李叔关切道。
南流景别过头:“不用了,这么开心的日子他应该不太想看到我。”
“少爷不要妄自菲薄,沈先生还是很关心你的。”李叔试图挽尊。
南流景抬眼:“关心?怎么看出来的。”
李叔:“就是……就……”
嘶€€€€怎么编,在线等,急。
“行了,先推我过去吧,校领导们还在等。”
李叔叹了口气,推上轮椅。
离开前,南流景忽地偏头看了一眼。
站在人群中的沈伽黎,无论多么不阳光不积极,可永远都在闪闪发光。
在发光啊。
倏然间,他回过头,朝着那道身影深深望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那一瞬间,他和沈伽黎对上了视线。
穿越嘈杂人群,无声地对视。
*
偌大校园中,百树成荫,不知名的小花挂在枝头,散发着淡而典雅的香。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踩着矮跟皮鞋,沿着路边画出的白线缓缓而行,蜜粽色的长发像节奏的波浪,被阳光反射出温柔的光。
“同学,请问毕业生在哪里拍照。”她拉过一个过路学生礼貌询问。
学生好奇打量着她,虽然她戴着口罩,可还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学生为她指了路,女人再次礼貌道谢。
“姐姐,请问你是……明星么?我觉得你看起来好眼熟。”学生终于忍不住疑惑,冒昧问道。
女人笑笑,平光镜后的眉眼弯成美丽的月牙般:“不是哦,你认错了。”
另一边。
和同学院的学生们合完影,沈伽黎只剩下半条命,随即他抬眼看向身后排队等待合影的外院学生。
……
沈岚清牵着他惹事的哈士奇跟在沈伽黎身后,寸步不离,密切关注着合影学生们的手有没有乱放。
他本以为自己会有幸成为唯一一个能和哥哥合影的幸运儿,不成想,哥哥人气太高,比他之前去看大熊猫时人还多。
但他很快安慰了自己。没关系,我是唯一一个搂过哥哥腰的。
养父宫源特意去买了花束过来为沈伽黎祝贺,他认为,别人家孩子有的,他的小孩也得有,尽管买这束花没少让老婆数落。
都说膝下承欢二十年,捂块石头都热了,但对于养母来说,沈伽黎就是捂不热,不知道他抱错时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知道抱错后还顺便说服了自己从前就看他不顺眼的原因。
原来不是亲生的,那就说得过去了。
今天她的好大儿沈岚清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表感言,她在下面坐着笑得合不拢嘴,尽情享受其他家长投来的羡慕目光。
但这一切,结束在沈伽黎上台后。
她觉得沈岚清也是傻,怎么偏就和这个赝品这么要好,贴着就不放。
思前想后,她坚定认为,儿子肯定是让这狐狸精PUA了。
人一生气,尖酸刻薄的言论随之而出。
养母看向老公宫源,一把夺过花束,阴阳怪气道:“又不是你亲生的,腆个脸凑什么热闹,人家缺你一束破花?”
“人家多了不起啊,靠着我们家的狗白捡了大便宜,真是人好不如命好。”
宫源生怕孩子伤心,忙揽着沈伽黎到一边,小声道:“别在意,天太热你妈妈火气大,不是冲你,是冲我呢。”
沈伽黎淡淡看了养母一眼:“阿姨吃点板蓝根,一包不够就一盒。”
“不是我说沈伽黎,好歹我也养了你二十多年,改口倒是挺快,什么?阿姨?你良心让狗吃了?”养母全然不顾周围还有人,声音陡然抬高八度。
周围人纷纷好奇看过来。
沈伽黎:“婶……婶子?”
婶子一出口,养母骤然攥紧十指,颈间突兀出一条条青筋。
“没妈教养的野种连最基本的素质都没有?”不管了,今天这股邪火非撒不可,“就说你这小杂碎怎么可能是我生的!跟我家人一点不像,我像你这岁数的时候可都开始接手公司了,再瞧瞧你,废物一个。”
沈伽黎:“你这岁数还有人死了呢。”
是吧。
养母一愣,下一秒双眼瞪得铜铃一样。
这个废物在诅咒她?!
“你就是欠教训!没从我家户口本上死出去我还教训不了你?!”
养母被他这一句彻底激怒,说不好是愤怒还是恐惧,浑身都在抖,像筛糠。
她高高举起手,巴掌落下时划破空气发出“嗖”的一声。
沈岚清正和同学聊天,听到声音转身查看,见到高高举起的巴掌想去拦,但为时已晚。
“啪!”皮肉相向发出清脆一声。
一只白而纤细的手紧紧抓住了落下的巴掌,五指渐渐收拢,几根掌骨清晰突出。
养母还没反应过来,手被人抓住甩了出去。
她瞪着凌厉的双眸看向这多管闲事的,只见一个微卷长发的女人戴着口罩,平光镜下的双眸冷冽且坚毅。
看起来好像是平常不过的眼神,但莫名令人涌生一股惮意。
养母心虚,收敛了嚣张,揉着吃痛的手腕小心翼翼打量着来者不善的女人。
女人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沈伽黎。
第36章
沈伽黎同样也在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女人笑笑, 扶了扶平光镜,轻声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话了,请问这里是毕业生拍照的地方么。”
声音出口的瞬间, 沈伽黎明显一愣。
虽然对方在有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但这声音,他不会忘的。
只是这事说起来不仅诡异, 而且匪夷所思,他并不认为是自己想的那样。
一定是天太热, 脑袋开始发昏产生了幻觉。
“请问……”女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沈伽黎的脸,“你是不是沈伽黎?”
沈伽黎怔怔点头。
女人道了句“那就没错”,随即她拉下一边口罩挂耳:“认得我么?”
短促地摘下口罩后, 似乎怕引起围观, 又马上戴了回去。
这一次,沈伽黎完全怔住。
口罩短暂地摘下犹如昙花一现,但这一瞬而过的面容犹如惊雷,劈开了心间尘封已久的尘埃。
“哦天。”一旁的养母震惊地瞪大双眼, “白……”
话未说完, 女人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摇摇头。
“天啊,您怎么会在这?也是收到了学校的邀请么?”养母喋喋不休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