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简直想亲你
周末拳馆里人很多，无论是练体能，还是练对战，到处都是“哼哼哈哈”的声音。
徐开不是学员，也不是专业运动员，所以并不在这些人当中。他自己在角落里找了个不倒沙袋，进行攻击和躲避，训练自己的反应能力。
打了一阵，身上都汗湿了，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拳馆的教练找到他：“小徐，你要有空，帮我们学员做下手靶训练呗？”
“好。”徐开双手稳住沙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他挪到训练场地，戴上手靶，朝学员亮出靶心，让他们朝自己手掌攻击。同时，给予角度和力度等方面的建议。
这个拳馆离他公司不远，从他上班开始就在这儿练习，跟拳馆的老板和教练都很熟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偶尔也会帮忙带下学员，当下陪练，而拳馆随他进出也不再收费。
徐开从小学开始学习跆拳道，起因是为了给徐心出头。
徐心小时候身体不好，成绩也差，个性软弱，总是被同班男同学欺负。一对多时，徐开也打不赢，找了几回家长，情况也没有很好地改善。徐开就闹着要去学跆拳道，父母心想这也是个办法，小孩的事让他们小孩解决。
事情的起因只是一个契机，而让徐开坚持下去的原因是，通过各种格斗术训练出来的身体能力让他觉得自己很强，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也能在路见不平时，不惧于恶人。所以跆拳道从小学一直练到高中，高三歇了一年，上了大学，开始练MMA。
休息时间，教练给他拿水，熟稔地和他聊天：“小徐，我咋觉着你今天出拳贼狠了。”
“有么？”
“有啊，我还不知道你。”教练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水，“咋，又被老板给训了？”
“训倒没有，工作压力大。”
上周他们组有个程序员辞职了，开发任务全落到徐开头上，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班，感觉脑仁都快熬干了。
“不如辞职来我们这儿当教练？”
徐开未置可否。
“赚的还可以的哦，旺季一准儿比你现在工资高。”教练凑过去，压低声音，“要不试试打职业？你这远不是业余水平的底子，练一练，打职业可以的。”
这回徐开拒绝得干脆：“不了，没这打算。”
“为啥，我看你挺喜欢这个。”
“算不上喜欢，只是比较减压。”
他不可能去打职业，父母不会同意他去做任何危险的事。而自己作为家里顶梁柱，也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要是能不用直接面对客户，加班能够少点，他还挺喜欢程序员这个工作。用编程语言和计算机对话非常直接明了，不像与人对话，需要瞻前顾后，还要揣测言外之意。
正聊着天，他接到了陈砚乔的电话。
“在干什么？”
徐开眼见旁边两个练对抗的拳手，一人扛起另一个的胳膊，重重一个过肩摔。虽然地板铺了垫子，但这一下被摔那人估计也挺疼。
“在运动。”徐开笼统说道。陈砚乔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不知道会把他什么事往外说。要是被女孩知道他平时没事练MMA，估计会更躲着他。
“运动好啊，明天找个地方我们也一起运动运动。”
“做什么？”
“到时再说。我明天下午来接你，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自从上次一起去酒吧后，一周没见面了。期间陈砚乔约了他好几次，都因为他工作太忙、加班太多而作罢。今天上午还纳闷，平时电话打得勤快的陈砚乔，怎么到了周末反而静悄悄的，他正想打电话问问来着，就先接到了对方的。
陈砚乔不是徐开善于应付的类型，给他感觉也不靠谱，徐开却并不真的讨厌和他一块儿玩。反而因为没接触过这种个性的人，觉得很有意思，为人处世方面也很受启发。
在陈砚桥这种富二代面前，身为普通人的徐开也常有挫败感。但他明白，这种挫败是源于双方家庭背景的差异，而不是他们本身的差异，他也正在克服。因为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对方好而自卑，更不会因此而嫉妒。
周日下午，当陈砚乔亮蓝色的保时捷跑车出现在这条灰扑扑的老旧街区，徐开决定收回是朋友就不嫉妒的想法。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换车跟换衣服似的，这该死的富二代。
车门从里边打开，陈砚乔今天没戴眼镜，而是把额前的头发拉到半脑勺扎了个小辫儿。仍是挑起眼皮看徐开，头一句还是那话：“上车。”
徐开一屁股陷在双排座里，跑车过低的地盘让他有点不适应，酸话忍不住往外冒：“见天换车，你跟我这打工人跟前有什么好炫的。”
“哈哈哈，你会开车么？”
“有本，但没怎么开过。问这个干什么？”
陈砚乔挪开踩在油门的脚：“想不想试试？”
徐开看了方向盘，又看仪表盘，很心痒，大概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车，特别是这种车。但理智还是及时阻止了他：“算了，我技术不好，万一磕碰了，我赔不起。”
“车有保险，不用你赔。”说着陈砚乔开了车门，从驾驶座跳下去，绕到副驾驶那一侧，“我在旁边，你不用担心。”
“……”
犹豫、纠结、心痒难耐……
“赶紧坐过去，磨蹭什么。”
坐上驾驶位那一刻，徐开不得不屈从于金钱强大的腐蚀力量。他小心翼翼握着方向盘，瞅着方向盘中间的盾形车标，难耐心头激动，踩下油门。
陈砚乔饶有兴致瞧着他：“喜欢车？”
“喜欢。”
“那这车给你开。”
徐开看见陈砚乔满脸的阳光灿烂，有点不好意思：“这倒不用。”
“你不是喜欢吗？”
“我通勤坐地铁，没机会开车，楼下停车费用也高，没必要。”
徐开有许多拒绝这种好意的理由，然而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没有和陈砚桥关系好到可以借走人家一百多万的车。同时也很纳闷，为什么对方会对他这么好？只是因为富裕，不把这车当回事，随手借出去也不心疼？
徐开按着导航前进，又问：“我们去哪里？”
“你只管开。”
徐开又瞟了一眼导航，一眼看不到终点，提醒道：“别太远了，我明天还得上班。”
“怎么老惦记上班，就这么喜欢上班？”
“我又不是你。”
陈砚乔若有所思：“老实讲，之前找你好几次都不搭理我。是真的忙，还是不乐意跟我玩找的借口？”
“真忙。”
“实话？”
徐开呵呵一声：“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很讨厌。”
陈砚乔也笑：“那你也没有真的讨厌我，是不是说明我魅力无限。”
“嗯，你的确很有魅力。”
徐开也的确这样认为，抛开家世外貌这些属于天赏的方面，就陈砚乔这个人本身来讲，他也有不少优秀的品质，类似礼貌友善真诚这些，跟印象中趾高气扬的富二代很不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坦诚，把陈砚乔弄得有点难为情，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片刻后，他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经问徐开：“你想不想换个工作？年薪20在你们这个行业只能算平均水平，而且你加班太多了。”
“有这个打算，但要等手头这几个项目做完，才有时间看其他的。”
“要我帮忙吗？你来我公司是不行，但多少有点人脉可以帮你推荐。”
陈砚乔认真提出这个建议，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单纯只是觉得徐开工作能力不错，态度也认真，不该被他们公司这么压榨。
徐开一时没说话，他在认真考虑。
他一个人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三无”人员，在这陌生城市，要想混得好，确实会很难。也知道有时候不是一个人能力不够，而是没有机会。陈砚乔家里做企业的，能接触到的人和机会比他多，也比他好。可能他一个举手之劳，就能让自己少奋斗很多年。而有些工作机会，年轻时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几分钟后，徐开有了答案：“真的很感谢，但是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对于他会拒绝，陈砚乔很惊讶。
“就是希望人和人的关系单纯一点……”说到这，徐开有些难为情，“你是富二代，我就是个普通人，但朋友就是朋友，不是吗？”说完朝陈砚乔笑了笑，讪讪的笑容，不好意思的模样。
陈砚乔咽了一口唾沫。
过了好一阵，徐开还能感觉到陈砚乔一直看他的目光，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那话太煽情，继而难为情起来，耳根开始发热。
“徐小开。”
“说。”
“简直想亲你一口。”
“别，我不想。”
看徐开刚才还不好意思，听到这种话反而面不改色，陈砚乔就知道他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便恶作剧地靠过去搂住他的肩，撅着嘴巴往他脸上凑：“亲一口嘛，亲一口……”
徐开一把将他推回原位：“在开车，危险。”
“你让我亲一口，我就不闹你……”
徐开瞥了他一眼，蹙起的眉头一高一低，撇下嘴角，像看什么脏东西的表情。
陈砚乔：“……”
这完全不是他预料中徐开该有的样子。
“……我开玩笑。”
徐开一本正经：“我知道。”
第7章 不都赢了吗
徐开用四十迈的速度，十分稳重地开着陈砚乔的保时捷。
“这路段取消了限速，你可以开快点。”
“万一有人突然跑出来，就这样吧，比较安全。”
陈砚乔无语：“你开的是跑车，知道它为什么叫跑车？”
“车速过快很危险。”
“咱这速度赶过去吃宵夜么？”
徐开想了想，把车停下：“还是你来开吧，我瘾过足了。”
陈砚乔换上驾驶位，油门轰鸣，一路风驰电掣，将车开到城郊的高尔夫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