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全胜 第38章

沙发抬到门口,也不太好出去。三人好不容易把沙发一头顺出去,徐开却紧紧抓着另一头不放手。

两个师傅面面相觑,见他始终没有松开的意思,最后忍不住开口:“帅哥,你松手。”

徐开如梦初醒般,赶紧松了手。

“只说让你们搬沙发吗?他还有些日用品衣服什么的,不拿走?”

“单子上没说。”

“还有床垫和餐具。”徐开心想,这些也是陈砚乔照他的喜好买的,既然分了手,那些他也应该拿走。

“这也没有,单子上只有沙发。”

“你们顺便给他带过去吧,那些都是他的,我已经打好了包。”

师傅们面露难色:“这个不行,我们接的单就是沙发,多干活儿得多收钱呢。”

“多少钱?我给你们。”

“你这样不行,你让客户平台上再下个单。”

说着说着,徐开有点气愤,忍不住提高声音:“怎么这么死脑筋,多少钱我给不就行了。”

搬家的师傅也不耐烦:“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有我们的规定,违反规定要罚款的,你理解一下。”

师傅只把沙发搬走了,原本布置得恰到好处的客厅显得很空旷。沙发占据的那块地面,蒙上一层厚实的灰,像徐开此时的心。

而他的心却是完完全全,一丝缝隙都没有地被陈砚乔占据了。失去陈砚乔,让他整颗心脏都蒙上灰尘。

他给陈砚乔发信息,告诉他家里还有他的东西,包括衣服、床垫和日用品。

陈砚乔回复他:“你看还能用的你就用,不能用的丢掉就行。其他我都不要了。”

徐开看着这句话又难忍鼻酸。

在陈砚乔心里,他也和那些曾经喜欢的衣服、心爱的餐具、心心念念选了好久的床垫一样,不要了,丢掉就行吧。

第44章 不甘

“Kevin,Jane让你去她办公室。”

……

“Kevin……Kevin……徐开!”

徐开抬头:“在,什么事?”

“Jane让你现在去一趟她办公室,叫你好几声听不见。”

“不好意思,我马上去。”

“对了,下午还有一个presentation,你也参加一下。”

“好。”

徐开的新工作是在一家知名互联网外企做技术支持,他所在的亚洲总部负责整个亚洲地区的客户。虽说公司职责不少,但这种垄断跨国企业吃的是技术红利,待遇好,工作轻松,更不要求加班。

徐开最不适应新工作的地方,就是每个员工必须使用英文名。他对同事帮他取的这个“Kevin”也相当不敏感。

他调出公司的内部通讯名册,找了半天,才把Jane这个名字和人资总监对上号。

公司还不让在称呼前后加title,代表了不论职位高低,人人平等的理念,这也对他认人造成了一定影响。

他去楼上找到总监办公室,进去就打算叫“王总”,看着对方温柔的脸,舌尖一转:“Jane,你找我?”

“你先坐。”说完起身给他倒了杯咖啡,“不用紧张,就是找你聊聊天,了解下你对新环境适应得怎么样。”

Jane问了他一些问题,事无巨细地,包括员工餐口味是否习惯,工作中是否遇到什么难题和困扰,和同事沟通对接是否顺畅等等。又问他:“工作量还行吗?会不会太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多,忙得过来。”现在比起他以前的工作强度,可以说十分清闲。

“是这样的,我查看大家的工作时长,发现你近期都有超时工作。如果不能在工作时间内完成,我们则需要考虑是不是工作太多,或者分配不合理的问题。”

“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徐开低下头,是他不愿意回那个只有自己的家,下班了也在公司逗留。

Jane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脸色和精神都不太好,心情也有些抑郁,猜测可能是私事,便不好多问,只说:“工作虽然重要,更要注意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哦。我看你最近好像有点累,我给你安排一段假期,让你休息一下,好好调整自己?”

“不用,我没关系。”

“那好吧。不过有不快乐的事,一定不要自己扛着,和信得过的朋友亲戚聊一聊,会愉快很多。如果愿意,我也可以听你说。”

他和陈砚乔,不是可以和外人倾诉的事情,只对Jane道了谢。

现在的公司不鼓励加班他很清楚。刚开始在几个offer里选了这个,其中决定因素就是这份工作比较清闲,让他有充足的时间陪伴爱人。

如今爱人没有了,那些为爱人空余出来的时间,反而成了他加倍的折磨。

一回家,就要面对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边全是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每个角落都残留着陈砚乔的气息。那些气息像勾起他思念和痛苦的触须,又像是包裹着让他窒息的蛛网。

曾经的恋爱有多快乐和甜蜜,此时分手的痛楚就有多深刻和苦涩。

这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痛苦,就快要将他击垮了。

又到了下班时间,习惯按点下班的同事们一秒都不会多呆,仅仅十分钟,全公司都人去楼空。上午人资才找他谈了话,这时他也只好收拾东西离开。

下楼路过绿化带和商业街,花坛里的月季和绣球开得热闹,下班和遛弯的行人汇在一起,三三俩俩,有说有笑。看着女孩们身着的裙装,他才惊觉,原来已经是夏天。

去年的这个时候,正是他和陈砚乔认识。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年。时间也过得好慢,短短一年他经历了好多,像是过完了半辈子。

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许久,天色渐暗,路灯点亮,居民楼的窗户也渐渐亮起。前不久他也拥有这样一扇窗,这样一个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人,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两手空空,心里也空空荡荡。

辗转一阵,徐开来到以前的拳馆。

他已经大半年没来了,和陈砚乔在一起之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陪他。再次站在这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没有陈砚乔的日子。但他知道,他永远回不去了。

学员已经换了一批,教练还是原来那些,看见他十分热情地招呼:“哟,徐开,好久没见你了,这段忙啥呢?”

“没啥,换了个工作。”

“新工作很忙?”教练把他往里边扒拉,“你来得正好,器材全部换了新的,今天可以好好玩玩。”

徐开才想起,他没有带衣服和手套。而他以前的衣服手套全部留在了那个合租屋里,当初搬家,陈砚乔只让他把电脑搬走。

他在拳馆现买了一套,边带拳套边问:“新器材都有什么玩的?”

“嘿嘿,老板总算大方了一回,全换了水沙袋,手感好很多,你去试试。”

难过、伤心、委屈和愤怒,全部汇聚成拳头上的力量,重重砸在悬吊的沙袋上。那承受着拳拳重击的沙袋,仿佛成了徐开自己的心,被失恋的重拳痛击,毫无反抗之力。汗水顺着鬓角和眉峰往下流,聚在下巴尖上,仿若眼泪。直到痛得失去知觉,汗水也流干了,徐开瘫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刺眼的射灯。

陈砚乔说这一切都会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他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矿泉水递到他面前,教练站在上方俯视他:“很久没玩了,突然这么玩命,小心受伤。”

“没事。”徐开接了水,坐起来。

教练在他旁边坐下:“我们还猜你怎么突然不来了。我说年轻人突然改变生活方式,那不就只有一件事嘛,”教练说着自个笑起来,“是不是谈对象去了?”

徐开一点也没有玩笑的心思,心事重重地低下头。

教练一看,也收住了脸上的笑:“这是失恋了?”

徐开把脸抵在膝盖中间,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情。

教练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嘛,恋爱失恋都正常,二十多岁,感情没定性,总是见一个爱一个。”

“不是这样。”陈砚乔并非移情别恋抛弃自己,“是他家人不同意。”

“这个好办啊。你看她家人为什么不同意,你尽量满足了行了呗。”教练放下水瓶,“只要你俩铁了心要在一起,家人的意见就只是个参考。”

“但他决定要听家人的。”

“哎,也有这种情况。”教练又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别难过。还记得上次你教的那个女学员?她后来问过你好几次。我感觉你跟她肯定有戏,要不要我帮你联系联系?”

“还是该和他的家人当面谈谈,你说是不是?”徐开抬头,看着教练,无处求助的他,希望得到一个回答,无论是谁的都好。

教练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还是前一个,也只好顺着他:“谈谈肯定应该,起码得知道人家里为什么不同意你们。”

他知道陈家不同意的原因,无非他是个男人。但陈砚乔是同性恋,这就是个不管陈父是否接受都已经存在的事实。既然陈父最后都得接受儿子喜欢男人,为什么那个男人不能是自己?

“说起来我跟我媳妇在一起时,我岳父也不同意,觉得我没钱没本事。我就说你给我一年时间,让我证明给你看。那年我玩命打比赛,也是真差点丢了命,但也确实赚到了钱,娶了我媳妇。”

“男人嘛,要是连让人把闺女放心交给你的能力都没有,还算什么男人。”

徐开手里的矿泉水瓶被他攥得滋啦作响,他咬了咬槽牙:“我明白了,谢谢哥。”

从拳馆出来,徐开重新燃起希望。或许最后还是无法和陈砚乔在一起,但只是这样就放弃,他还是很不甘心。无论如何,他都要见陈砚乔家人一面。

中断联系数日后,他再次拨通了陈砚乔电话。

听着电话里是空号的忙音,徐开一愣,跟着眉头狠皱。他路边借了个电话拨过去,仍然是空号。他皱起的眉头松开,一定是陈砚乔他爸以防儿子被找到,而强迫陈砚乔换了号码。

做好决定,徐开又无从下手了。他既不认识陈砚乔的家人,和他也没有共同朋友,更不知道他家在哪里。说起来,他们的联系竟然这么脆弱,一旦打不通电话,他就好像真的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徐开在记忆里搜索能够找到陈砚乔的蛛丝马迹,唯独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叫“小禾”的男人。陈砚乔的朋友,他只见过这个小禾两次,都没有留联系方式。

他先是从之前的变装趴体入手,找到刘涵,又找到邀请刘涵去的趴体的主办人。主办的姑娘说时间太久了,而且当时去的人很多,她也不知道这个小禾是谁。

最后剩下的就是那家KTV。

那家KTV他只在一年前去过一次,当时是陈砚乔给他发了定位。手机换了之后,聊天记录和打车记录都没了,他当时也没有注意KTV的名字,只知道大概位置。

他网上一搜索,不巧的是那片全是夜场,光是KTV他就找到三十多家。

第45章 找

“文哥,我都不知道你玩乐队。”

这段时间陈砚乔大多都住文渊那里。两人现在是“纯友谊”,公寓是他买的,所以他睡床,文渊睡沙发也说得过去。

此时他们在一处仓库。仓库铁门卷起,里面满满当当堆积的物品着实让陈砚乔吃了一惊,包括好多把吉他和贝斯,一架电子琴,还有几排非常具有文渊特色的奇装异服。

文渊从墙上挂着的吉他里选今晚表演要用的。每拿下一把,他都要调调琴弦,再用毛巾在并不脏的琴身上擦拭一番,对于陈砚乔的问题漫不经心:“我没告诉过别人。”

“为什么不告诉?”陈砚乔也取下一把琴看。虽然他不了解乐器,但从做工和材质上可以看出其价值不菲。原来那些钱的去处是这里。

“没什么可说的。”他一把拿过陈砚乔手上的琴,又挂回墙上,用眼神警告他别动。

陈砚乔识趣地不再伸手:“很少听你在‘深夜主题’唱歌,你在什么乐队?”

“不知名的乐队,没人听过。”

“那看来是不赚钱?”

文渊选好了琴,挎在肩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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