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合同大致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在万家和老总期待的目光中爽快地签下了字：“蓝总，合作愉快。”
蓝总似乎没想到傅重叙会这么干脆就定下合作，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按理说谈合作的时候实力强大的公司会习惯性压一下分成利润分成，也因此在合同上，他的分成没有写自己最低能接受的二八，反而写了四六，就是给对方压价的空间。
甚至这份合同他都没觉得今天能签，所以那份二八分成的合同也没有带来，还想着今天谈不成也能打探出对方所能接受的范围，谈到晚上请对方去吃个饭，看看他能不能再多挣点奶粉钱。
结果今天来谈合作的不是分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反而是集团掌权人。傅重叙这么利落的签字都把他搞蒙了，不得再压一压分成比例？
万家和老总看了一眼堪堪四点的手表有些茫然，两点钟见面，四点谈完，还不压比例分成，这就是和大公司合作的好处吗？
签完字后傅重叙整理了一下袖口：“合作就先谈到这里，后续由分公司的项目经理来对接，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一步。”
万家和老总手忙脚乱地收起合同，一路把他送到了楼下的停车场，看到傅重叙的司机打开车门后，他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目送这辆价值千万的豪车离开后，万家和老总高兴地掏出手机给爱人打了个电话：“喂老婆？我合作谈下来了，今晚带女儿出来，咱们一起去吃个饭！”
正好之前为了接待傅重叙定的包厢退不了，他小门小户舍不得好几万的定金，想到自己为了这个合作连续加班了好几天，蓝总决定带着家人出去吃一顿！
就在傅重叙去沈肆落脚的便捷酒店的路上，新爸节目组的嘉宾和导演也来到了南海市五星级酒店里。
“来者是客，你们放心点！节目组的预算足够！”心动节目组的导演大手一挥就给了一句准话。
沈肆拿着菜单看着上面动辄四位数的菜品不由咂舌，心动节目组的导演还真舍得，节目资金怎么看都比他们新爸节目组的宽裕。
他点了几道小孩能吃的菜后就停了手，这个点吃晚饭有点早，估计今晚还得吃个宵夜。
五星级的酒店服务很贴心，看到他们带了小孩还搬来了儿童座椅，张明非要坐在小南身边，弄得想要亲近小南瓜的闻天白有些尴尬，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自己挪了位置，让张明和小南瓜的儿童椅并排在一起。
半个小时后饭菜陆续上来，由于心动节目组的导演和马宁国是老朋友，因而席间并没有过于客套，俩导演自顾自地侃大山，嘉宾们也自得其乐地陪孩子吃饭。
“爸爸，这个是，什么？”小南瓜看着小碟子里橙黄色的瓜瓜有些疑惑。
“这是南瓜蒸蛋。”沈肆把勺子递给小南瓜，这是他特意点的，每个小孩都有一个。
小巧的南瓜先蒸熟后再取肉打泥，混合着蛋液再次蒸制，没有任何调味料，只有南瓜自带的香甜。
“南瓜啊？！”小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握着勺子咯咯直笑：“小南瓜，吃南瓜。”
“弟弟快点吃，鸡蛋冷了不好吃。”张明催促到，为了做表率，他还自己先吃了一大口。
也只有在小南瓜面前，他才褪去调皮捣蛋的性子，有了点当哥哥的模样。
小西瓜见状也尝了一口，开心地眯着眼睛：“小南瓜，这个好好吃哦！”
软软的，又滑滑的，就像吃果冻一样！
小南瓜顿时不再纠结，那些勺子吃了起来，沈肆时不时给他和张明夹菜，偶尔抽一张纸巾给小孩擦脸上的酱汁，丝毫不知道有一个人在便捷酒店等着他。
这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等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散场的时候小南瓜想上厕所，还是上比较费时间的大号。
沈肆想到张明爷爷奶奶送的点心已经吃完了，打算一会小南瓜上完厕所再去买点面包，免得小孩半夜饿醒，于是就让沈明心他们先带张明跟着节目组的车回酒店了。
沈肆带着小南瓜询问工作人员后，带着孩子走进这层楼的厕所里。
“爸爸就在外面等你，一会拉完臭臭了就摁这个，等屁屁洗干净了你就出来。”沈肆把小孩抱上马桶后叮嘱道。
这家酒店里的马桶有儿童模式，调到这个模式后在小孩上完厕所时只需要摁下按钮，就会有水流清洗，所以小孩不需要他进来擦屁股。
“嗯！”小南瓜乖乖点头。
确定小孩明白后，沈肆退出隔间站在门外玩起手机来，他刚刚解锁手机看到那个久无动静的app上冒出来的红点，厕所的门就被人粗暴推开，数十人涌了进来，门口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沈肆收起手机看着这群面色不善的人，警惕地站直身体挡在隔间门前：“各位是要在这里处理什么恩怨吗？不好意思，我之前不知道。”
“没什么恩怨。”为首的是一个一身潮牌，表情吊儿郎当的青年，“就是你这个人吧，太爱投机取巧了，惹得别人不开心，让我来给你长长记性。”
隔间里的小南瓜听到外面的动静，疑惑地喊了一声爸爸，沈肆安抚了两句才看向来者不善的这群人。
沈肆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陈述道：“我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被人堵厕所里这种事，从他初中毕业后就没再遇到过，没想到今天居然往日重现，想到身后的隔间里还有孩子，沈肆不得不小心翼翼周旋。
从程轲口中得知让白叔看不顺眼的是沈肆，而白叔又说因为这个小明星想走捷径之后，司徒熠就一直想出手教训一下沈肆，在白叔面前得个脸。
娱乐圈里为了向上爬而以自己身体为筹码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没想到沈肆一个结了婚的还敢去白叔面前耍手段，要不是白叔叮嘱他只需小惩大诫，别真对沈肆下手，就凭沈肆这个样貌，他怎么也得自己爽爽。
司徒熠嗤笑一声表情玩味地看着沈肆，目光淫邪地流连在青年容貌€€丽的脸上：“你说你，明明靠着一张脸炒作一下就能火，怎么非得去爬别人的床呢？”
听到他这么说，沈肆反而松了一口气：“你应该找错人了，我没有做过你口中所说的事。”
“小三也说自己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做没做可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的。”司徒熠走过来拍了拍沈肆的脸，“这个教训你就老老实实受着，不然我连里面那个小崽子也拖出来打！”
他不说小南瓜还好，可是一拿小南瓜说事，沈肆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嗡地一声断了。
“你也敢动我儿子？！”沈肆握住司徒的手腕用力一扭，看到对方面色惊恐地惨叫出声，毫不留情地旋身一脚把他踢飞出去！
“给我打死这个没爹没娘的！！！”趴在地上的司徒熠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随他而来的打手一窝蜂围了上来。
沈肆后背抵着隔间门应对，小南瓜刚刚提好裤子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被司徒熠惨叫声吓到的小孩仓惶地想推门出去找爸爸，却被沈肆抵着门口不让他出来。
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小南瓜听到了沈肆的一声痛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肉乎乎的小手使劲拍着隔间门：“爸！爸！别打我爸！”
在便捷酒店停车场里只等到节目组的车，却没看到爱人和孩子的傅重叙在打不通沈肆电话后，疑惑地打开了儿子挂在手表上的儿童监控摄像头。
瞬间小孩惨烈的哭喊声和剧烈的打斗声打破了车内的安静，频繁抖动的画面中看得到小孩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傅重叙面色凝重地打开手机上的软件，启动了安置在小南瓜手表里的定位系统。
“调头，马上去金锦酒店！”
被小南瓜突如其来的哭喊声惊到的司机立马启动车子：“是！”
第86章 爸爸的沉思
尽管一路上司机压着罚款时速在踩油门,但是傅重叙按着定位和监控画面，让司机半路调头赶到警察局时已经是十五分钟后。
回想起隔间门被打开后青年脸上的擦伤和站不稳的身体，傅重叙就一阵心慌。
他步履凌乱地跑进警察局,拦住一位民警问道：“您好，我是沈肆的丈夫,他现在在哪里？”
进门就报名字，多半是来保释或者是家里人犯事的,看到傅重叙焦急的神情,民警也没有工作被打断的烦躁,他翻了一下电脑上的记录：“沈肆啊？我看看……”
“他在调解室那边。”民警往走廊尽头指了一下，看到报案详情后，回想起刚刚带回来的一群人，他有些唏嘘，“这架打得可真狠,骨头都断了好几……”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急什么，又不是你对象骨头断了。”民警摇头嘀咕了一句，便继续整理报案信息了。
“我是跟同事聚餐结束后带孩子去上厕所的,跟袭击我的人并不认识。”沈肆话刚落，调解室的门就被人急促推开,风尘仆仆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外。
看到本该在南海市的傅重叙出现在这里,沈肆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沈肆怀里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南瓜看到大爸爸出现,心里的恐慌和委屈又冒了出来，他从沈肆怀里爬下去，噔噔噔跑过去抱住傅重叙的腿：“大爸呜呜呜呜呜！有人打爸爸！”
“别怕,爸爸来了。”傅重叙没有回答沈肆的话,抱起儿子后看了他一眼,确认沈肆没事后冷着脸走到旁边坐下，对着做笔录的民警示意：“我是沈肆的丈夫，接到消息后很担心爱人和儿子的安危，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工作了。”
看到他气度不凡又态度谦和，做笔录的民警也没跟他计较：“没事，家属旁听也行。”
民警转头看向沈肆：“这么说你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袭击你？”
“对，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带头的人叫什么名字。”沈肆点头道，“如您所见我已经结婚了，但是带头的那个人非要污蔑我去爬别人床，替人来教训我。”
民警记下来后又问道：“你们双方谁先动手的？”
“我先动手。”沈肆抿了抿唇，“他们威胁我如果不认栽，就要连我儿子也一起打，我儿子当时就在厕所的隔间里。”
亲自去看过现场的民警点了点头，任谁被一群不知底细的人威胁，都不会相信对方嘴里自己挨打就能避免孩子也被打的话。
“在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后，你为什么没有停手？”民警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如果你当时停手了，就是正当防卫，结果你把对方好几个人都打得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不排除有致残的可能。对方要起诉的话，你一个防卫过当跑不了。”
“我知道。”法学院出身的沈肆很明白自己的行为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但是他当时压根忍不住。
“原本已经停手了，带头的那个人威胁我说小心孩子，还说了一些我无法忍受的话……”想起当时司徒熠说的那些污言秽语，沈肆蹙眉不再开口。
“警官，医药费我们会赔，对方起诉我们也奉陪，但是我们要知道对方找茬的原委。”傅重叙轻轻拍着怀里哽咽的小南瓜冷声说道。
“我的爱人无缘无故被人围殴，我的孩子无助地躲在厕所里听爸爸被打，这件事我们并不想和平解决。”
民警没有因为他话里的怒火而生气，这种事放谁身上都受不了，尤其是在沈肆带着孩子，一大一小面对这么多成年人的情况下，家属有点火气也正常。
民警点了点头：“好，你们不接受调解的诉求我记下了，麻烦沈先生再确认一下笔录没有遗漏。”
接着民警重复了一次笔录记载的内容，沈肆点头后签字确认。
民警整理好笔录文件后起身说道：“笔录做好了，沈先生可以先带孩子回去休息了，等嫌疑人那边笔录出来后，明天你们再来一趟警察局。”
知道办案流程的沈肆点了点头，和傅重叙站起身走了出去。
“爸！痛不痛！”小南瓜趴在大爸爸身上，红肿的眼睛看着沈肆脸侧被擦破的伤口。
沈肆擦了擦小南瓜眼角的泪珠笑道：“爸爸伤口不痛，你哭了爸爸才会心疼。”
“那我不哭，我勇敢！”小南瓜努力睁大眼睛，争取不让眼泪留下来。
沈肆摸了摸他的脑袋：“刚才爸爸打坏人的时候怕不怕？”
“怕……”一说起这个小孩就忍不住发抖，傅重叙蹙眉拍了拍他后背：“先别想了，明天再说。”
从男人刚才坐下开始就没有再看过沈肆一眼，如今语气冷淡的模样，一下让沈肆见到他的欣喜淡下去不少。
夫夫二人沉默地走到停车场，傅重叙打开门把有些犯困的小孩放了今天，沈肆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你先上车吧，今天晚饭吃得太早，我去买点面包备着，免得儿子今晚饿了没东西吃。”
傅重叙回头看了他一眼：“嗯。”
男人的面孔隐在昏暗的车厢里，脸上的表情模糊得看不清，沈肆没敢细究，慌乱地转身离开停车场，走向街边的便利店。
傅重叙是第一次见到他打架，估计也被吓到了吧？沈肆看着衣服上的血迹，自嘲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进便利店里。
看着沈肆形影单只的背影，傅重叙压下心里的烦躁，关上车门后安静坐着，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家老板满面寒霜，而老板夫人没有上车，识趣地当一尊安静的雕塑。
“大爸，他们，欺负爸爸。”被傅重叙抱在怀里的小孩没发现爸爸没有上车，半睁着眼睛咕哝道，“好多人，欺负爸爸，一个人。”
“大爸，我害怕……”
傅重叙垂眸掩下眼底的寒意，轻轻拍着小南瓜的后背：“别怕，大爸爸来了，谁也不能欺负你爸爸。”
“嗯，不能，欺负爸爸。”小南瓜今晚又惊又吓地哭了一个多小时，早就已经疲倦了，刚才一直不困就是害怕在他看不到的时候，那些人又来欺负他爸爸。
如今傅重叙来了，在小孩眼中超级厉害的大爸爸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就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看到小孩睡着后，傅重叙又哄了几分钟才让司机到后面来看护，自己则下车去找那个十多分钟还没回来的爱人。
晚上九点的警察局门口并不热闹，街边零散停着几辆汽车，偶尔能看到匆匆回家的行人，沈肆拎着一袋面包走出便利店门口，看着安静的街道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去哪儿。
回车上？估计男人气还没消吧？
沈肆颓唐地靠在路边的路灯上，从袋子里摸出一盒香烟开封，熟练地抖了抖，低头含住一支香烟，打火机轻响，灰白的烟雾从他润红的双唇中散逸出来，随着一声轻叹隐入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