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凌晨一点钟,明天中午是ddl。”文怀君实事求是道:“这点时间不够把本地文件恢复过来。”
许昼心底泛起一丝绝望。
他突然挺想摆烂,干脆不管它了。
只是个身外之物的征集项目,他却拖着发高烧的文怀君在这儿熬夜,挺不值的。
“没事,那就算了。”许昼说,“我做完了所有设计,该学到的东西我都学到了,交不交作品也没所谓。”
文怀君轻睨了他一眼,镜片泛着冷光,许昼竟然从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你做了半天的心血可不能就这么没了。”文怀君坚定道。
许昼心绪一动。
文怀君一直没有变,他总是保护着许昼喜欢的东西,以前是古建筑,现在是设计稿。
文怀君问他:“你在云端存的那一份是用的什么公司的服务?”
许昼把软件打开给他看:“IDM。”
文怀君看着那个logo,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怎么了?”
“没什么。”文怀君拿出手机,“我去打个电话。”
“现在?你大半夜地找他们。”许昼皱眉,“IDM是你们集团子公司?”
“不。”文怀君翻着通讯录,“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他露齿一笑:“最近一年,我们公司抢占了他们30%的市场份额。我现在打电话过去,他们可能以为我要谈收购。”
许昼倒抽一口凉气,大半夜地打电话让竞品公司加班,未免有些太不人道。
“所以许先生,建议你换成我们公司的云端服务。”文怀君诚挚地说。
“这样我不出半小时就能给你恢复。”
搁这拉客户呢?
许昼笑着保证说好,明天就换。
“你准备打给他们公司的谁?负责这个产品的经理?”许昼问。
文怀君幽幽吐出三个字母:“CEO。”
许昼:?
文怀君解释道:“这样比较快。”
凌晨一点钟,亲自打电话给别家公司CEO,就为了恢复一个小数据。
这属于是杀鸡用屠龙刀。
许昼想说拉倒吧,但文怀君没给许昼时间讲话,他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对方过了半分钟才接起来。
文怀君靠在墙边,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上身微倾,长款风衣让他全身的线条更好看。
他讲着英语,偶尔露出应酬式的笑。
这时的文怀君不再是学术气质浓厚的文教授,而是游刃有余的文总。
许昼记得文怀君从前是最烦圆滑的商业交际,这也是他埋首物理的原因之一,物理不需要花言巧语,也不需要尔虞我诈。
十五年过去,文怀君却变得更非常熟练,能从容地游走商界。
尽管这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情。
五分钟后,文怀君挂了电话,信步走向许昼:“他去找下属了,大概三小时能恢复。”
“他给你开价了吗?”
“这要开什么价?”文怀君道:“我只说我会付给他和他的下属三小时的加班费。”
“你喜欢吗?”许昼问。
“什么?”
“和别的公司CEO讲话、管理公司、开会……”
哦,是这个意思。
“我现在觉得很好。”文怀君笑着说,“你看,不然我怎么帮你?”
“可你是最想做纯学术的。”许昼望着文怀君。“你一半当教授一半管公司…这是不是又是什么的代价?”
因为肩上有太多责任他才会连轴转到病倒,恐怕文怀君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几天。
文怀君不语,但许昼回想起晚上文怀君跟他说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测。
“因为你,不结婚?”许昼问着,自己的声音也有点抖,像在慢慢撕开一层破碎的表皮。
“不结婚的代价是牺牲一部分自由,要为家里管公司,是这样吗?”
文怀君缓慢地点点头。
许昼觉得沉重。
文怀君真的为他做了很多事情,虽然文怀君告诉他不必还,但这是许昼几辈子都还不来的重量。
“其实很多教授都会自己办公司。”文怀君说,“而且挺好玩儿的。所以感觉也不太坏。”
许昼伸手揉揉男人的后脑勺,跟他说“你辛苦了”。
文怀君一直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在各个领域都做到顶尖,人们从来都是仰望他,仰望他的实力与家世。
他永远是个顶天立地的存在,没人跟他说一句关心。
但许昼知晓他所有犹疑与挣扎,文教授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从容。
他偶尔也需要被揉脑袋。
“这次真的要赶紧睡觉。”
许昼拉着文怀君往他宿舍走,一进屋就把他塞进了被窝里。
文怀君生一次病被他折腾了又折腾,许昼盯着他吃了药,自然地躺到了文怀君身侧。
“晚安。”
许昼说着,尽管此时天色都快蒙蒙亮。
两人一夜好眠。
许昼醒来时,文怀君老老实实地平躺着,反倒是他的胳膊搭在人家腹肌上。
许昼耳尖子一红,飞快地把手缩回来,然后僵了一会儿,手背贴上文怀君的额头。
嗯,退烧了。不错。
许昼把笔电拿到床上坐着看。果然,他的云端数据已经恢复了。
最后修了一下作品,许昼就赶在死线到来之前把作品提交了。
文怀君醒来时已经下午了,他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没有噩梦也没有惊醒。
他闭着眼睛伸手乱摸,旁边是空的。
起了床走进客厅,文怀君看到许昼坐在餐桌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文献,桌上摆了丰富的中式早点,两小碗肉料满满的牛肉面、一笼圆润可爱的流沙包、一笼鱼肉烧卖、两份填满了配料的煎饼果子、两杯豆浆。
早点都还热着,氤氲地蒸着白汽儿,香气扑鼻。
“醒了?”许昼收了平板,“去刷牙洗脸,然后吃饭。”
文怀君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华国北市,他们每周会选一个周末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起床吃一餐丰富得要命的早点。
再一恍惚,他以为自己在过只有美梦里才会出现的生活,那就是每天醒来都能看见许昼。
“都是你做的?”文怀君问。
许昼凡尔赛道:“都不难。”
西国正宗的中餐厅本来就少,种类丰富又正宗的中式早餐店几乎不存在。
阔别已久的味道,文怀君流着泪吸溜面。
“毕竟我和米娅说了是来送牛肉面的。”许昼说,“讲信用。”
颠三倒四的一天过完,两人却觉得像是去与世隔绝的地方冒了场险。
文怀君还惦记着把许昼文件删掉的那个人,说如果肯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会儿文怀君要赶着去实验室做收尾,许昼则要去排练。
许昼风风火火地奔向排练室,另外三个人都已经到了。
“今天练新歌?”许昼拿起吉他,照例调音。
然而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回答他。
“怎么了€€€€?”
许昼开口,又停住,因为他总算注意到:
三个人的视线全都死死黏在许昼身上,准确来说,他那布满吻痕的脖子上。
三张嘴全张成O型,无一例外。
……坏了。
出门太急,完全忘记了要遮一下。
一分钟寂静后,终于有人开口讲话。
姜蓝:“你男人,好猛。”
颜羽庭;“你男人,好猛。”
周术语:“你男人,好猛。”
作者有话要说:
#文教授,好猛#
因为要上千字榜,所以更新时间比较阴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