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哑巴的竹马是校草 第46章

考试结果下来后,周霭断断续续得到了许多的夸奖,来自各种领导、老师和同学,但直到此刻在面对着陈浔风时,他眼里才终于带上了笑,他是个庸俗的人,所以他喜欢听陈浔风说他厉害,也喜欢陈浔风因为他而产生高兴。

陈浔风摸了摸他的脸,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来一轮复习用的笔记本,他翻开牛皮封面,将笔记本摆在两个人座椅之间的扶手上,陈浔风看着周霭,用手指轻点扉页,低声说:“我也想蹭蹭大佬的超强buff,大佬,可不可以给我写句座右铭?”

周霭很快就意识到陈浔风是在重复之前何茸说过的话,他有些无奈的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陈浔风捉住他的手,不让他挡。

周霭抿了抿唇,然后拿出来自己的手机,他在新的备忘录里写:你刚才就在这里了?

陈浔风盯着周霭泛红的耳廓看,要笑不笑的“嗯”一声。

周霭看他一眼,在下面那行顶格继续写:刚才没有看见你。

他们有只手始终拉在一起,陈浔风慢悠悠的揉着周霭的手指,看见周霭新打下的字,他轻挑了下眉,说:“因为我在偷看你,所以不能让你发现我。”

在周霭面前,陈浔风很多东西都不会藏,想他就是想他了,舍不得他就是舍不得他了,偷看他就是偷看他了,甚至跟踪就是跟踪了、梦着他自.’慰都会告诉周霭一共有几次。

这句话说完,陈浔风又用手指点了点笔记本,他哄着周霭动笔似的说:“我想要座右铭,给写吗。”

周霭自然不会拒绝他,他继续打字问陈浔风:你想要什么?

此刻所有的观众都只能看见站在主席台上的蒋文意,他们热情的向他提问,羡艳的夸赞着他,他们将所有的溢美之词堆积在蒋文意身上。

最后这排座位上,彻底只剩下周霭和陈浔风两个人,陈浔风凑近周霭,看着周霭的眼睛,他说:“我想要,‘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短暂的分开,周霭低着头,一手扶住笔记本,一手用黑色的笔认真写下这十个字。

陈浔风看着他写完才抬起头,他在嘈杂的背景音里靠近周霭,他慢慢对周霭说:“周霭,这句话也是送给你的,我等你登上山顶,登上去后,其他的都算不了什么了。”

登上山顶,那些苦、那些难、那些流言和那些轻视,都不能再影响到你。

第70章

国赛前的最后那个月,整个物赛组里只剩下周霭和蒋文意两个人,人太少,他们都不再在教室里上课,而是换到小规格的多媒体室。

考试的淘汰体系就像是登山的过程,越往上走路越窄,路上的人也越少,周霭他们是仍然在往上走的人,他们所承受的目光越来越多,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而学习强度还在持续增加。

在这种学习节奏下,周霭瘦了许多,每天坐在多媒体室里安静不动的吹十多个小时的冷气,他的脸色都被吹的越来越苍白,但与他的身体情况截然相反的,是他永远冷静的情绪,他像是从来不会感到焦虑和紧张,也像是从来都不知道何为疲惫,他只捏着笔垂着眼,将自己的所有专注力放在面前的试题上。

蒋文意跟他则完全不同,从最后这个月集训开始,蒋文意的心态就出现了不小的问题,或许是联赛后他过早的享受了灯光下万人推崇的热情,他开始对永远刷不完的试卷产生厌烦,他开始忍耐不住无聊枯燥的学习生活,但同时他又滋生出强烈的紧张和恐惧,国赛太难了,他要跟全国最顶尖的人同堂竞争,他害怕自己考不上,他害怕自己从高处摔下来,他害怕父母和老师失望的眼神,他也害怕那些夸奖他的人反过来就踩.死他。

最后那个月,蒋文意经常被几个主教练叫到办公室里,教练们轮番上阵开导他,甚至请心理老师来调控他的紧张情绪,都已经走到这步,他们付出了时间、金钱和师资人力,他们熬了这么久,老师也在跟着他们熬,整个省里就挑出来这20个人,他们再也没有退缩的选项和资格,他们只能克服难关往上冲。

好在周霭是让所有教练老师都省心的存在,就算是跟历届竞赛学生相比起来,他也冷静沉稳的让人惊叹,私下里娄老师唯一一次将他叫去办公室,是让他在这个月彻底放了文化课,娄老师在周霭身上押宝,他说:“周霭,别人都说要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但我觉得你完全不需要。”

他将电脑屏幕给周霭看:“一模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你们入营前两天,这次一模你就不考了。最后这个月,你只要保持住常态,往前冲就好。”这场即将到来的国赛,是属于他们目前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很多东西都需要为此让路。最后这个月,物理组也在为他们最后的冲刺创造良好的条件。小白楼远离教学区域,甚至不和教学区共用上下课铃声,整栋楼专供竞赛生使用,日常总是寂静无声,人走在走廊里都会有空旷的回音。而为了方便他们出行,他们新搬的多媒体室也换到了二楼,他们上下楼梯的时间被大幅度减少。

那整个晚夏初秋,周霭就坐在安静空旷的教室里,他靠窗坐,窗外是交错的银杏树枝,树叶绿了又黄,黄过后又在秋风里摇摇欲飞,但周霭甚至没有偏头看过一眼。

11月出发去考试的前一天下午,周霭回了趟家拿东西,陈浔风自然翘课送他。

六中校门外是条长长的学院路,路两侧种了整齐密集的行道树,所以这条路又被称作林荫街,走出校门后,周霭入目就是整个世界的枯黄色,黄叶在空中随风飞舞,又跌落地面堆积成层,周霭在教室里从1月坐到11月,他几乎坐了整年,坐过了春夏秋二个季节,现在陡然看向那些枯叶,他才发现冬天已经来了。

陈浔风看了眼手机上的打车页面,他说:“前面那条路好像堵了,没车过得来,都不接单。”

周霭脖子上围着根浅灰色的围巾,这条围巾还是高一时陈浔风买的,高一时周霭戴着就大,两年过去了,他戴着还是大。

陈浔风收好手机,抬手给周霭理了理围巾,理好后他用手指压着围巾边,让周霭的嘴巴可以露出来,他商量般的问周霭:“我们往前面那个十字路口走,过去坐公交?”

周霭的视线向陈浔风身后偏了偏,陈浔风也跟着他向后看去,他身后不远处,是列整齐的堆在学校门口的共享单车,陈浔风看回周霭,淡淡挑眉,问他:“骑车?”

周霭轻点了下头。

可能是前面堵车的缘故,整条学院路上都没有什么车经过,周霭和陈浔风骑着车并行在行道树下,车轮碾过干枯的树叶发出断断续续的脆响,冬天的风照着他们的脸吹,陈浔风在风里偏过头,他看着握在自行车把上周霭苍白的手,他问周霭:“手冷不冷啊?”

围巾又挡周霭的嘴巴了,周霭松开左手往下压了压,他露出完整的脸后,才朝陈浔风轻摇了下头。

两个人骑到好望路,车流才渐渐拥挤起来,他们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周霭望着红灯的秒数,陈浔风突然在旁边叫他的名字:“周霭。”

周霭先看向陈浔风,陈浔风却示意他看远处。

冬天白日短,黄昏也来得极早,他们停在车流如织的十字路口前,而远处的建筑群下,红日正在往下沉降,那半边天都是火红的霞光。

周霭望着落日,身边的陈浔风却看着他,现在没骑车,周霭的手只松松搭在车把上,他的手被风吹得苍白,陈浔风抬手过去,握住了周霭的手。

陈浔风照旧是将周霭送到了家门口,周霭明天从家里出发坐高铁,所以今天晚上他不会再回宿舍。

两个人停步在别墅外的蔷薇花墙下,去年的夏天,陈浔风喝了许多酒来家楼下找他,那天晚上他们在蔷薇花的掩映下,接了个很长的吻。

而现在他们又停在这里,但此刻是冬天,蔷薇花并不开放,他们身侧只剩下满墙的绿叶。

风从他们之间吹过,周霭在风里看着陈浔风的脸,这年来,他们似乎总是在分开,而就算在学校里,就算住在同宿舍里,他们见面相处的时间也极少,陈浔风总在原地等着他,陈浔风总说舍不得他,但周霭也同样舍不得陈浔风。

察觉到周霭的视线,陈浔风摸了摸他的脸,说:“外面冷,进去吧,晚上睡早点。”

天边最后一丝夕阳的光映在陈浔风侧脸上,暗淡光影里,周霭看见他下垂的睫毛和鼻梁的线条。

这次周霭没有听陈浔风的,他并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是往前走了一步,他的鞋尖与陈浔风的鞋尖相抵,然后周霭抬起两只手,轻轻搂住了陈浔风的后背,他的侧脸靠住了陈浔风的肩膀。

被抱着的陈浔风似乎是顿了两秒,但就算是在停顿的这两秒里,他也下意识抬起手臂搂住了周霭的肩膀,然后很快,陈浔风就反应过来,他不发一言,直接将周霭往后推到墙壁上,另外那只手则用力控着周霭后脑勺,然后他低头,与周霭吻在一起。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亲近过,他们即将又要分开,所以这次陈浔风吻的前所未有的凶,他很用力,用力的像是要将周霭揉.碎掉。

周霭感受到清晰的痛,但他并没有躲闪分毫,整个过程里,他只温顺的睁着眼睛看陈浔风,他像是可以纵容陈浔风的所有恶劣行径。

看着周霭这样的视线,陈浔风一面想更用力的去弄他,但另一面,却又完全不舍得了,他只能更用力的去抓.揉周霭后脑勺的头发。

两个人终于分开后,陈浔风先抬手去擦周霭的嘴唇,然后轻轻抚了抚他的前.胸帮他顺气,但他们再不舍得,也终究要告别说再见,陈浔风站在原地,垂着眼睛看了周霭好一会,才说:“周霭,我等你回来。”

夕阳的光彻底沉下去,别墅区的路灯光在此刻亮起来,光照在周霭身上,他抬起手,对陈浔风打了句手语:回来后,我们去海边。

全国中学生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决赛又被称作物理冬令营,入营营员全由各省省队组成,在整个竞赛周期中,全国有数千百万的竞赛生被淘汰,最终成功入营的,只有他们这350人。

整个冬令营为期五天,而最早在初中刚接触物竞时,周霭就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五天的具体流程,入营第一天是决赛开幕式,第二第三是两天的正式考试,第四第五天则是学术报告和闭幕式,考试成绩的公布和颁奖会放在第五天的闭幕式,奖项等级分成国家集训队和金银铜牌,只有拿到银牌及以上奖项的人才有被名校提前录取的机会,而若是拿到前50个国家集训队的名额,则可以直接被清北两所直接录取,并且将代表国家队参加国际比赛。

在冬令营里的时间过的很快,考完试的那天下午,周霭独自走在学校的树下,空气中有清新的花香,他微微仰头,看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满他全身。

他们在一个很偏向南方的城市考试,现在已经11月了,但这里的气候依然很好,承办冬令营的中学里全是盛开的花和繁茂的树,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只需要穿薄款的长袖外套。

周霭停脚在某棵树下,日光带着温度照在他的脸上,他举起手机,拍了深蓝的天空和浓绿的树,他知道陈浔风现在在上课,但他难免不理性,所以他拍完照片,就直接发过去给陈浔风了。

但直到那天他们在食堂里吃过晚饭,周霭也没有收到陈浔风的任何回复。

而在那之后的记忆,对周霭来说,就快的有些让人猝不及防了。

冬令营的第四天,上午给营员们安排的项目是听名校教授的学术报告,下午则是非常轻松的参观游览,周霭记得很清楚,给他们安排的参观地点是市里的天文博物馆,因为这座城市的天文博物馆是全国最大的博物馆,但这些,周霭全都没有去。

冬令营的第四天,周霭在学校的某间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天,他面临的是各种领导拿着视频的轮番审问,是他们永远开不完的会议和讨论,以及他们数次与他的老师家长的联系询问。

因为在昨天考完试后,他被人实名举报了,举报的材料是他高一时在教室里差点掐.死胡成的视频,举报的理由是他有暴力倾向和精神疾病,举报人则是他的同校校友蒋文意。

那条视频拍摄的相当清晰,甚至还收录了事发时的声音,剃着寸头的男生正坐在课桌上照着纸张念,周霭突然就出现在镜头里,他不发一言,只看了男生一眼,然后直接抬手卡住男生的脖子,用力的将他摁压到桌子上。

视频清晰的拍到周围同学的尖叫、拍到他们对周霭的阻拦、也拍到胡成濒临死亡的青紫色脸,整个过程中,周霭动作顺畅,他没有半分犹豫,这俨然是起没有成功的故意杀.人事件了。

戴着眼镜的男老师坐在周霭对面,重重的敲了敲桌子换回周霭的注意力,他紧皱着眉问:“就因为他在班里读了别人写给你的情书,你就要杀他?”

视频出来,周霭要“杀”人的事实清晰无比,他们先认定了周霭要杀人,在这个大前提下,所有的理由都会显得苍白。

所以周霭只沉默着,并没有多做解释。

主办方老师们的效率极其快,短短一天,他们就拿到了周霭过往所有身体检查和心理治疗的资料,他们联系上了他的老师家长,甚至还联系上了视频里的受害人胡成。

周霭没有参加闭幕式,他被限.制被观察着,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两天,到后来,除了来找他“聊天”的心理医生,那些老师都不再进来问他,周霭只偶尔能听见他们在门外的低声讨论。

“…这能算打架吗?”

“按打架算,那之后出问题了谁来负责?你打架会上来就掐人脖子,掐到人眼珠子都突出来还不松开?”男老师在此刻放低了声音:“…我看这个视频,我觉得他是真的要把人掐.死,只不过他那时可能没劲了,后面那么多人拉他,他才松手。”

“刚联系上了视频里那男孩,就差点被掐.死那个,我们刚在电话里提了周霭的名字,他就在对面吓得哭,大哭,哭的都说不出来话。”

又有人说:“李老师说成绩排出来了,他是这个。”

“他考得再好,那你敢冒险吗,你敢让他进队吗?说句不应该说的,入营这350个学生,都考到这来了,他们的思维模式和知识储备其实已经分不出太大的层次。你是想要个不定时炸.弹,还是求稳求胜?”

“但他现在的心理测评是合格的。”

“合格不代表他健康,那你怎么解释这个视频?出手就是杀.人啊,他那时才16岁。”

“跟他家长联系了吗?”

“他妈妈有过很严重的抑郁症和双相情感障碍史,自.杀过,现在还在定期治疗,你们知道的,这些东西是可以遗传的,你现在再看他小时候的体检报告。”

“…”

在冬令营里,周霭并没有违反纪律,所以主办方不会给周霭任何处罚,但举报的视频却严重的影响了他们对周霭的评价,他们经不起差错,所以他们只会以非常严肃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

也所以就算周霭考到了极好的成绩,他们也不愿冒着风险将周霭收编入国家集训队,他们的态度,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各名校招生办的态度,成绩出来很久,但联系周霭的招生老师却寥寥无几。

而对于周霭阴差阳错的退场,真正替他感到惋惜的人却很少,所有学生都是靠着自己步步考进来的,他们都付出了数不尽的汗水和泪水,他们都想要拿到那个最好的名额,周霭空出来的那个位置,比周霭本人更引人注意。

冬令营一趟,周霭考回来张优越的成绩单,但除了成绩单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这张干巴巴的成绩单是他坚持五六年的成果,是成果,但也是残忍的终点。

回到六中,周霭还没进校,就先被家里的司机接走,他坐在车后排,按开了旁边的车窗,窗户打开,冷冽的风陡然割向他的脸,周霭才反应过来,他身上还穿着春秋季的薄外套,而现在外面已然是凛冽的冬天,身上的外套并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但周霭并没有关窗,他只微微偏头,平静的望着车窗外,直到车走到好望路的那个十字路口,周霭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他收回视线,拿出来手机想要给陈浔风发条消息,却发现手机早已经没电关机,而他这两天都没有给充电宝充电,充电宝里也已经没有储备电量。

周霭轻轻的呼出口气,将手机拿在手上,重新望向窗外没有再动。

背着书包进家门时,楼下的客厅里坐了周锐诚和陈驷流两个人,陈驷流定在他身上的视线一如既往的让他感到恶心,周霭只沉默的往楼上走,但周锐诚却在那边愤怒的叫停了他的脚步。

他叫:“€€€€周霭!”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大。

周霭站定在原地,看周锐诚从沙发那边快步走过来,但走过来后,周锐诚却先给了周霭一耳光,打完后,他将一叠照片扔在周霭身上,他骂周霭:“周霭,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周锐诚自命斯文,他斥责过周霭很多次,但他从来没有对周霭动过手。

周霭的耳朵被打到,他出现短暂的耳鸣,被扇的那半边脸也开始发烫,但他只垂眼,看向散落在地上的照片,然后他的眼神出现了个短暂的停顿。

他在照片里看见了他和陈浔风,照片里的他们正靠在别墅的外墙上,亲密的吻在一起。

第71章

周霭是在机场等到陈浔风的。

社会发展以提供更便捷的生活为大目的,所以周霭坐在辆随便打到的出租车上,都能租到付费充电宝,他给完全没电的手机充上电,才终于和陈浔风联系上。

一模时间和他入营的时间重合,周霭错过了一模,但陈浔风也错过了,周霭去考试的当天,陈浔风的外公在医院里病逝,他赶往那座南方城市时,陈浔风也在同天搭上去上海的飞机。

当时陈浔风开着玩笑般说要在一模里考过他,但最后两个人却都没有走进考场,所以世事的发展,似乎从来不会跟着人的意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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