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就只穿这一个晚上,应该不会被人看见吧?
眼看时间就要过十二点,他不敢再耽误,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快速洗完澡后,终云晚关上花洒,用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
“嘀嗒€€€€”
刚准备离开浴室,身后就传来水滴声。
终云晚后背轻轻一僵,用力咬住唇,慢慢回头。
原来是花洒正在往下滴水。
他又走回去,把开关往下压了压,但滴水声仍然没有停下。
终云晚眉毛轻轻皱起。
难道是太久没有人用,所以坏了吗?
他走出浴室,坐在床边擦头发,却怎么也无法忽视浴室里的滴水声,脑子里甚至还冒出几个恐怖故事。
终云晚长睫微颤,从床边站起来。
他要下楼找奚厌,看看能不能把花洒修好。
终云晚随手把毛巾放到一旁,跑到门口,把房门打开一条缝。
外面走廊上亮着几盏灯,其他照不到的地方都黑漆漆一片。
他小声地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给自己打气,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在黑暗中,他的视力没有白天清晰,又加上心里害怕,只能扶着栏杆慢慢往前走。
到了二楼,终云晚凭着白天的记忆,走到主卧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回应。
他不安地看了眼周围,又敲了两下门,但仍是没人理他。
难道奚厌不在房间吗?
终云晚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应该回到空无一人的三楼,还是下楼找找。
在纠结了一会后,他还是决定下楼看一眼。
他扶着栏杆走到一楼,四周看了看,余光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终云晚眼睛一亮。
他立刻松开栏杆,朝那个身影走过去,抓住一片衣角。
“奚先生!”
那个身影僵了一下,没有应他,只是抬起手在墙上按下开关。
大厅的灯亮起。
西装男站在开关旁边,动作僵硬地定在原地,手上还沾着鲜红的血。
终云晚瞳孔骤缩,脸色发白地后退一步,淡色的唇没了血色。
*
奚厌接到电话的时候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
他皱眉接起电话,几秒后,脸上的神情微微凝固。
“我现在下来。”
奚厌匆匆下楼,看到少年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鼻尖微红,面前摆着一杯没动过的牛奶。
他目光微顿了一下,看向站在一旁浑身僵硬的西装男,“怎么回事。”
西装男低头,将刚才给少年解释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他只是听见庭院里有鸟掉下了树枝,就出去收拾了一下,没想到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手,就在大厅碰见了这位小少爷,还把人给吓哭了。
解释清楚之后,他还是不敢靠太近,不然少年又会开始害怕。
虽然感到十分愧疚,但他这辈子从来没跟这样娇矜的小少爷相处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给奚厌打电话。
既然是奚总带回来的人,奚总应该有办法哄吧。
奚厌用力捏了捏眉心。
这才搬过来第一天,就惹出了这样的事。
看来还是需要请几个佣人回来照顾着。
沙发上,终云晚眼眸里还有水光,薄薄的眼皮有些泛红,柔软的唇被咬出了浅浅的齿痕。
怎么连一点血都害怕?
奚厌的视线在他睡衣后面的尾巴上扫过,薄唇抿了抿,生硬道:
“今晚先睡我那?”
第13章 (修)
别墅里的灯光全部亮起,室内如同白昼。
终云晚挺翘的鼻尖还是红的。
他低着头,跟在奚厌身后走上二楼,脚步挪得很慢。
在刚才看见男人下楼的那一刻,他就有些后悔了。
本来想要在搬过来之后好好表现,可这才第一天的晚上,就被浴室的水滴声吓到不敢回房间。
奚厌一定会觉得他很麻烦。
早知道刚才就不下楼找奚厌了。
但即便后悔,终云晚还是不打算回到三楼的房间。
经过刚才那一遭,他更不敢一个人待在那一层,不然肯定会睡不着。
终云晚吸了吸鼻子,走到主卧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抬眸往里面看了一眼才继续往里面走。
主卧比其他房间要宽敞很多,装修风格简约冷淡,只有黑白灰几个色调,一张大床摆在正中间。
奚厌拿出一个枕头扔到床上。
“睡吧。”
终云晚微微讶异地看了奚厌一眼。
他还以为奚厌会让他睡在房间的沙发上,或者打地铺,没想到竟然会让他睡在床上。
难道男人要自己睡沙发吗?
终云晚慢吞吞走过去在床尾坐下,手脚并用爬到被子里。
男人的被子充满陌生的气息,但很好闻,是淡淡的沐浴露香和冷杉味混合的味道。
他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尾泛红的圆润眸子,紧张地望着站在床前的男人。
奚厌垂眼跟他对视片刻,开口:“刚才为什么要下楼?”
终云晚无措地捏了捏被子,眼神躲闪了一瞬,还是说了实话:“我房间的花洒坏了,一直滴水,我想找你看看能不能修好。”
听到少年说刚才是打算来找自己,奚厌眉梢微微抬了抬。
“为什么不能等到明天?”
“因为……”终云晚咬了咬唇,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几个字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我害怕。”
奚厌目光微凝。
因为害怕,所以摸黑走下楼梯,就是为了来找他?
他心底深处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是以前从来没体会过的感受。
见男人沉默下来,终云晚隐隐有些不安,抬起长睫悄悄观察男人的神色。
奚厌漆黑的眸子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下一秒,男人突然微微俯下身,朝他伸出手。
终云晚吓了一跳,湿漉漉的眼眸微微睁圆,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
温热粗糙的触感在脸上擦过。
“胆小鬼。”男人磁性的声音略带嫌弃。
奚厌抹掉那滴没擦干净的泪珠,指腹接触到柔软的脸颊,微不可见地滞住。
看到少年面露茫然的样子,手心发痒,又伸手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捏了一下。
触感细腻光滑,如同嫩生生的豆腐。
奚厌搓了搓指腹,若无其事地直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
终云晚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男人刚才说了什么。
他有点不服气地转过头,看向走到床另一边的男人,尝试反驳:“我才不胆小,是那个人手上有血,我还以为……”
“那你回三楼睡?”奚厌淡淡丢给他一句。
终云晚咬住唇,扭头不说话了。
旁边的被子被掀开,柔软的床往下陷了陷。
陌生的沐浴露香味飘来,被子里传来另一个人温热的体温,空间变得狭窄了许多。
是奚厌在他旁边躺下了。
终云晚身子轻轻一僵。
除了父母之外,他很少跟其他人睡一张床,更别说是跟不熟悉的人。
虽然他跟奚厌已经领证,可认识的时间还不是很长,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躺在一张床上,好像他们真的是伴侣一样。
终云晚悄悄往旁边挪了点,又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奚厌。
还好这张床足够大,两人中间还能再空出一个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