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义上的弟弟,实则跟董家毫无关系,却在一招偷梁换柱下,彻底取代了沈鹤清这个董家亲生儿子的位置。
第17章 没必要解释
沈鹤清跟董毕安的恩怨很俗套,属于电视剧都演烂的那一种€€€€
同一医院的产妇,窘迫无路的母亲发现隔壁人家似乎很有钱,生出歹心只需要一瞬间,然后趁着护士不在的间隙,这种万里无一的概率就落到了沈鹤清身上。
他被沈母抱走,过了好一阵食不果腹的日子,沈鹤清之后的身体稍有风吹草动就开始猛烈报复就跟这个有很大关系,但即便如此,沈母也不愿意爱他。
她惦记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一阵绝望浪潮的淹没后,竟然又生出了对生的渴望,明明性子清高,最后却去董家做了女佣。
从小,沈鹤清就看着沈母对董家少爷心疼有加,明明那个孩子个性傲慢,瞧不上她佣人的身份。
沈鹤清曾跟着沈母在董家住过一段时间,他天生安静,许是小小年纪就过多了苦日子,显得格外懂事乖巧,学习成绩一直是第一,优秀学生的奖状拿的没停过,一次被董琳森撞见,二人还在庭院中说了好一会儿话。
血脉亲情就是这么神奇,小儿子虽然嚣张跋扈,但董琳森仍旧疼爱,他也不会高看别人家的孩子,以免让董毕安难受,但见到沈鹤清的第一眼,董琳森心口的某根弦就被轻轻拨动,他拿着沈鹤清的奖状,无端高兴,说了一些夸赞的话。
董毕安在沈母的陪同下从别墅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两人同时变了脸,遥遥一看,连眼角上提生气嫉恨的模样都如出一辙。
端倪初现,再想查证就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母不想沈鹤清跟董家人接触,一到初中就让他住校,甚至厌恶沈鹤清拿到第一,因为董琳森总会提起,言辞间越来越像是夸赞自己儿子,这些都让沈母感到恐慌,有次从旁人口中听到沈鹤清的名字,说他是报考重点高中的好苗子,回来就给了沈鹤清一个耳光。
“你在炫耀什么?!我的良苦用心你怎么就是不懂呢?”沈母声音尖锐,刺痛耳膜。
沈鹤清没有低头,他只是盯着沈母,似好奇,似困惑:“妈妈的良苦用心,到底是对着谁?”
沈母如遭雷击,差点儿没站稳,夜以继日的求而不得让她性子偏激世俗,可沈鹤清丝毫没受影响,他像是于一片安静饱满的土地上自由长大,那双眼眸清澈安静,将沈母的癫狂照的无处遁形。
沈母尚且如此,更别说董毕安了。
他嘴上骂沈鹤清身份低微,不断找麻烦使绊子,可到底有多嫉妒,只有他自己知道。
真正暴露是在沈鹤清高二时,董琳森的妻子林柔回家,发现沈母蹲坐在睡着的董毕安身侧,亲昵地抚摸他的额头,甚至低头亲了一下。
虽说沈母在董家工作多年,也算是看着董毕安长大的,但这完全超出正常范畴!
小儿子是林柔拼了命生下来的,她将数不清的母爱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任何掠夺行为在她看来都无比刺眼,在林柔的尖叫斥责声中,沈母一脸仓惶,刚刚醒来的董毕安则看着家里女佣离自己这么近,嫌弃地一把推开,“你在做什么?”
自此,维系了十六年的谎言开始摇摇欲坠,包裹真相的外壳悉簌跌落,董琳森最先察觉到。
其实董琳森早有怀疑,只是那时他从未怀疑过董毕安的身份,只觉得沈母对董毕安过分在意,又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流露出厌恶,于常理不合,可望着眼前的两人,董琳森忽然深吸一口气,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瞒着所有人跟董毕安做了亲子鉴定,拿到报告的那一刻,董琳森让气的说不出话。
对付沈母很简单,董琳森只是说一句“跟董毕安断绝关系”,沈母就痛哭流涕,说安安已经养了这些年,总归是有情分的。
董琳森眼眶发红,“所以我儿子呢?!”
沈母眼神闪躲。
一张熟悉的面容忽然浮现脑海,彼时沈鹤清在乡下陪爷爷,却接到董宅的电话,让他回去,说他妈妈出事了。
沈鹤清马不停蹄,等他走进董家大厅,连林柔都一时怔然。
从初中开始他们就极少再见这孩子,他被沈母藏在身后,像是眨眼的功夫就蹿到了接近一米八,身形削瘦又挺拔,尤其那双眉眼,像极了林柔。
真相大白。
可谁也没想到,最接受不了的不是沈鹤清,而是林柔。
她抱着董毕安放声痛哭,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是她养在身边十六年,放在心上的宝贝。
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或许是抚养之情难以斩断,又或许是无法接受因为他们的不谨慎失去亲子十六年,总之林柔无法面对这种突变,甚至都无法面对沈鹤清。
眼看着林柔精神出现了问题,沈鹤清后退一步,离开了董家。
对他来说这些年来沈母苛刻过分的理由终于找到,心下释然,而对董家乃至林柔,他有被亲情牵绊的悸动,可更多的是无措跟茫然,既然一时半刻处理不好,就交给时间。
算起来,自那一别,他再也没见过董家人,双方默契地不再联系。
董毕安是个向往光鲜亮丽的人,尤其在知道自己才是沈母的亲生儿子后,这种心理越发严重病态,他要将一切闪闪发光的东西攥在手中,以此证明自己富有。
而与之对立的,他恨死沈鹤清了,这个永远宠辱不惊,进退有度的人,总在提醒他现实。
沈鹤清站起身,语气平和:“好巧。”
“巧什么?”董毕安面对他开口必嘲讽,“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说着他上下打量沈鹤清,原本以为沈鹤清在这里工作,但新日要求严格,普通员工都要统一穿着,而沈鹤清则穿的很随性,难道说……
董毕安稍微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是刚选拔的新人?”
沈鹤清淡淡:“不是。”他也不好说是跟秦照来的,太滑稽了,当然,他也没必要跟董毕安解释:“我还有事,先走了。”
但董毕安岂能善罢甘休?
他痛恨沈鹤清的一切,又不由自主地关注他,现下沈鹤清到了新日,他无端惶恐,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追上去一把抓住沈鹤清的胳膊,“你说清楚!”
沈鹤清眼神淡漠,刚要张口€€€€
“放开!!!”郑律从入职开始就没这么大嗓门过,他一把拉开玻璃门,边疾走边指着董毕安的手,活像那是什么病毒。
秦照的话犹在耳畔,郑律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董毕安自然知道郑律是谁,一时愕然:“郑特助?”
第18章 离他远点
董家经营着三个食品厂,钱上不是很紧缺,但跟上流权贵还是天差地别,董毕安想进娱乐圈,董琳森手上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前后费了很大的功夫,得知机会来之不易,董毕安无师自通,一身阿谀奉承的好本领,因为家中条件好,入新日的这几个月来将上下关系打通,但也有他触及不到的。
郑律就是一个典型代表。
新日现在背靠秦氏,一旦被高层选中,成为万众瞩目的新星不过是时间问题,董毕安想想就兴奋。
而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机会接近的郑特助,此刻突然出现,然后挡在了沈鹤清面前,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是敌意。
董毕安觉得不对劲儿,有些结巴:“郑、郑特助,您怎么来了?”
郑律懒得理他,立刻上下打量沈鹤清,语气都缓和了几分,“沈先生没事吧?”
“没。”沈鹤清摇摇头,不愿多谈:“我们上去吧。”
“等、等等……”董毕安越发不安,不明白沈鹤清这种底层身份的人如何能接触到郑律。
“你是让我等等吗?”郑律转过身,脸色阴沉。
董毕安登时不敢说话了,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秦照开会回来时沈鹤清已经坐在办公室了,只是精神缺缺。
秦照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小声问郑律:“发生了什么?”
郑律思忖片刻:“遇到了一个公司新招的培训生。”
秦照点头:“一会儿把资料发我。”
“觉得新日如何?”等推开门,秦照将阴沉的情绪敛去,显得阳光高兴。
沈鹤清实话实说:“很大气。”
“这算什么大气。”秦照开始给沈鹤清冲泡中药:“秦氏更好,有时间带你去看看。”
沈鹤清没接话,他记得这些大公司纪律严明,总让秦照开后门不好。
中药味很快散开,秦照嫌弃地皱了皱眉,等不那么烫了才端给沈鹤清。
沈鹤清喉间开始泛酸水,他不是铁人,也怕苦,可一抬头看到秦照殷切的目光,忽然又坦然了,他咬牙一饮而尽,中途差点儿破功,忍了忍接着喝,拿开杯子时险些吐出来,紧跟着嘴里就被喂了一颗硬糖,蓝莓味刹时散开,酸酸甜甜还挺好吃。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沈鹤清含糊问。
“之前打电话让郑律顺路买的,我现在处理些公务,你等我?”
“好啊。”沈鹤清得到秦照允许后才去书柜前找书,之前的老总离开时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晦涩难懂的外国文献,青年修长的指尖从上面一一滑过,然后食指一勾,找到了一本。
秦照从办公的间隙中抬起头,看到沈鹤清坐在沙发上认真翻阅。
受爷爷影响,沈鹤清对书籍总是格外偏爱,秦照刚认识他时就发现了,这人常驻地方就是图书馆,除了本专业外涉猎颇广。
窗外的暖阳照进来,沈鹤清双腿交叠,将书籍放在膝上,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上半身微微倾斜,显得有点儿懒散,不知为何,秦照看到这一幕忽然心里发酸得厉害。
他的鹤清就该这样,恍如阳光雨水充足下,沐浴着朦胧水气的香樟树,枝叶伸展。
就在这时郑律发来文件。
是董毕安的全部资料。
看到“董”姓的时候秦照就心头一跳,大二那年的跨年夜,秦照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去找了出租房里的沈鹤清,青年没想到他会来,打开门的瞬间先是一愣,然后眼眶就红了。
合适的时间能软了一个人的心肠,许是憋闷太久,沈鹤清同秦照说了些跟沈家乃至董家的过往,“换子”事情败露后沈母不同意他回家,所以万人欢庆的跨年夜,沈鹤清一个人。
他被这个世界排除在外,秦照当时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拥抱他。
看到父亲那一栏是“董琳森”,秦照就确定了董毕安的身份。
再抬头,沈鹤清枕在胳膊上,以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秦照起身上前,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背,将人缓缓抱起。
“别……”沈鹤清眼睛都没睁开,嗓音发哑,“就在这儿。”
“里面睡舒服点儿。”
沈鹤清执着,“就在这儿。”
秦照开始没懂,然后不由得自恋,话说沙发正对着他的办公桌。
好在沙发够大,秦照扶着他睡下,又盖了毛毯。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度过。
林渊说了,这中药有些安眠成分,但四点半的时候沈鹤清醒来,精神状态挺萎靡的,秦照发信息询问林渊,得到的也是四个字:【正常现象】。
外面起风,担心他感冒,秦照给他披上自己的衣服,从专人电梯一路到车库,沈鹤清都有些状况之外。
“晚上吃点儿什么?”秦照问。
沈鹤清清醒了些,担心又是秦照请客,忙说:“我做吧。”
“行。”
私人车库半年前就拆了,秦照没什么阶级癖好,那辆黑色宾利就停在最里面,刚到车跟前,就听到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秦照眼底闪过危险,将沈鹤清揽入怀中的同时转过身,这是本能的警惕,董毕安立刻站住。
他跟面对沈鹤清时的嚣张截然不同,微微喘着气,眼底有乖巧,也有兴奋,“秦、秦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