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后我跟天花板HE了 第16章

他如同一根被狂风剥去外皮的翠竹,瞧着苍白脆弱,可这层表象后,又有宁折不弯的风骨,他眼中不见丝毫胆怯跟退缩,大方承认,是。

老人浑浊的眼神一时间变得有些恍惚,十分久远的记忆就那么猝不及防涌来。

他顿感不适,俯身开始收拾东西,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眼。

沈鹤清只觉得老人忽然仓促,也不多问,而是递出木头跟刻刀:“谢谢您。”

“送你了,我家里多的是。”老人提起袋子,“我每周末都会来这里,你要是想学,就找我,不想学就算了。”

“谢谢您,还没问爷爷姓什么。”

“张。”

“张爷爷再见。”

秦照一脸状况外,扭头看沈鹤清:“你们在一起刻木雕?”

“嗯。”沈鹤清笑道:“还是蛮好玩的。”紧跟着这个笑意加深且讨好:“就是出了点儿状况。”

“什么?”

沈鹤清伸出那根被弄伤的食指,“不小心。”

虽然结痂了,刚才雕刻时沈鹤清也能利用巧劲不那么疼,但一道红痕十分明显,最外面皮肉外翻。

“嘶€€€€”秦照一把抓住,神色无奈。

第29章 一部分真相

回到家秦照仔细给伤口消毒,又绷了个创可贴,倒也没多说什么,于他而言沈鹤清能有点儿爱好,认识一些全新的人,都算好事。

只是那个张姓的老爷爷,总觉得眼熟。

晚饭是沈鹤清做的,四菜一汤,饭桌前,秦照一直琢磨着怎么说,眼看沈鹤清都要吃完了,他索性一咬牙,放下碗筷,“鹤清,同你说一件事。”

沈鹤清觉得气氛不对:“什么?”

“我今天联系了林教授。”

沈鹤清瞳孔猛地一缩。

“你别紧张。”秦照起身走到沈鹤清面前,半蹲下,几乎是跟他平视:“林教授说,A大保留了你的学籍。”

沈鹤清倏然起身,秦照跟着将他抱住。

“没事,没事……”秦照小声安抚,亲吻他的鬓角,等沈鹤清这阵冷颤过去后才继续:“当年学校原本打算按照规定,只保留一年,是林教授跟其他几位老师想尽办法为你留下来的,林教授说,他知道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去,可他就是要留个念想。”

曾经数学系跟建筑系双修的天才,哪怕在A大这种学霸学神云集的地方,也仍旧熠熠生辉的沈鹤清,真的甘愿连大学都读不完吗?

不甘心,无数个夜晚,沈鹤清从梦中惊醒,满心寒凉。梦到的却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他在大学时期尚且悠闲稳定的时光。

梦境跟现实的差距几乎将他撕碎,那种刻入骨髓的阵痛没人能理解,沈鹤清快要疼死了,却要在太阳升起的第二天佯装一切都没发生,他一脸麻木平静,以前的老同学再见他,都觉得他心理素质高,只有沈鹤清自己明白,他已经能闻到从灵魂中散发出的腐朽气味。

当年寒窗苦读,为的不仅仅是改变生活,沈鹤清胸中也有浩浩乾坤,他也曾热血过,期待过。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可现在秦照抱着他,告诉他,可以。

“鹤清。”秦照稍微退开些,捧着沈鹤清的脸,看到他眼眶通红,眼角的泪没控制住,一下子滑落,顿时心疼得不行,他来不及说话,凑上前帮沈鹤清一点点亲吻干净,然后哑声道:“我们全部推翻,鹤清,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沈鹤清艰难重复。

“对,我说的,重新开始。”秦照最痛恨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意气用事做事不过脑子,如果当初他再坚持坚持,又或者别赌气早点儿回来看看,境况会不会好很多?

沈鹤清用力消化这个消息,然后问秦照:“林教授……怎么说?”

“他说学籍在就是底气,毕竟你当年的成绩真的非常好,如果想回到A大,就需要参加一次严格的入学考试,再由院里的各大领导一起决定。”

“学籍还在啊……”沈鹤清记得当年离开办公室时,一向风趣幽默的教授直接砸了带在身边十几年的保温杯,冲着沈鹤清大喊:“你要是真这么做了,就永远不是我的学生!”

可事实上教授没放弃,他送走一批又一批学生,偶尔望向窗外,还是希望沈鹤清能回来。

“秦照……”

“我在!”

“你抱抱我。”沈鹤清低声。

秦照抱起他,直接回了卧房,被窝里暖烘烘的,墙上的影子紧密得几乎要融为一体。

“不着急鹤清。”过了好一会儿秦照说:“我只是跟林教授打听,并没有告诉他你在我身边,什么时候回去,都由你说了算。”

他甚至没问沈鹤清要不要回去,像是笃定,更像是相信。

沈鹤清的脸深埋秦照胸口,闻言使劲儿点头,怎么可能不回去?未完成的学业是他的终生遗憾,如今得知教授给他留有退路,沈鹤清虽然情绪崩溃,可心底却抽出嫩芽,挤开覆盖的阴霾,朝着阳光伸去。

“鹤清。”秦照深吸一口气,还是问道:“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退学吗?”

沈鹤清许久不言,秦照就耐心等候。

“爷爷病重,医生建议换肾。”

这句话一出口秦照心头就涌现不祥的预感。

而爷爷准确来讲是沈鹤清的姥爷,沈母被男人抛弃后性子极端,有时候对沈鹤清非常不好,老人看到就接回家,细心抚养,曾经不足二十平米的昏暗房间,是沈鹤清童年时期最温暖的地方。

沈鹤清对很多事情慷慨释怀,都是老人教育的结果,他告诉沈鹤清戾气满满过一天也是过,开开心心过一天也是过,能开心就别委屈自己,听起来有点儿像精神胜利法,但对那种情况下的沈鹤清而言,却是救命的良药。

爷爷从未苛待过沈鹤清哪怕一天,即便之后知道了对方并不是自己的亲孙子也照顾依旧,多年的相互陪伴,也是血脉亲情无法撼动的。

老人也想着认回董毕安,可惜董毕安嫌他土,嫌他丢人。

“你跟爷爷血型不合。”秦照循循善诱,他清楚如果沈鹤清的如果能用,他一定第一时间拿出来。

“嗯,沈阿姨的跟爷爷匹配,但她有条件。”

秦照狠狠闭眼,却仍旧没止住在心肺中爆炸开的负面情绪,烧得五脏都疼,他嗓音又低又沉:“畜生!那是她亲生父亲!用爷爷来威胁你退学?”

“不止……”沈鹤清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接受这些事了,甚至于他的命都死了半条,可此刻在秦照怀中,他却委屈得好似刚刚发生,“林……董夫人私底下见过我一回,说可以提供手术费用。”

庞大的治疗费用能轻易压垮一个家庭的脊梁,更别说沈鹤清只有一个人,他瞬间到了腹背受敌的境地,养母生母皆咄咄相逼,为的是成全董毕安那荒谬的自尊心。

因为董毕安说过,“沈鹤清那么优秀,你们都很喜欢吧?反正我烂泥扶不上墙,去死好了!”

这种来自于亲情的背刺让沈鹤清几欲呕血。

秦照的情绪终于到了临界值,他一把抱紧沈鹤清,死死抵在怀中,秦照的眼神落在黑暗角落,阴沉又森冷,他如同暴怒的狮子,随时准备咬断人的喉咙,“我弄死他们!”秦照一字一句:“我一定弄死他们!”

沈鹤清轻拍秦照的后背,只当他是气极了。

第30章 凭什么?

沈鹤清没再提回A大的事情,但秦照知道这不过是时间问题,沈鹤清是在等心头阴霾过去,好面对授业恩师。

沈鹤清心情愈加好,看阳台那些植物就能知道,被照顾的翠绿欲滴,生机勃勃。

偶尔秦照喊他一声,青年循声看来,眼神温润平和。

秦照爱极了。

“不是说中午不回来吗?”听到动静沈鹤清立刻朝玄关跑去,秦照将大包小包往地上一丢,将人抱了个满怀。

沈鹤清低头一看全是衣服。

“又是我的?”

“嗯。”秦照说:“上次买的是毛衫,这次添了些风衣外套之类的。”完了着重强调两个字:“不贵!”

沈鹤清:“……”我不傻。

他叹着气将衣服一件件挂好,不忘叮嘱秦照:“别买了,衣柜全满了。”

“嗯嗯。”秦照看时间还早,会议在下午四点,于是偷个懒,“昨晚没睡饱,我补个觉。”

沈鹤清忙说:“去吧。”

连日阴云,难得今天出了太阳,沈鹤清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舒服地眯了眯眼。

这曾经是他奢求不来的生活,以至于现在每每觉得满足,都深怕自己在做梦。

一片安宁中,放在小桌上的手机开始剧烈震动,沈鹤清跟着有些心神不宁,拿过来一看,顿时面色发紧。

他没接,响完不过三秒,那边继续锲而不舍地打来。

沈鹤清遇事不逃避,他想了想接起来,“喂?”

那边安静片刻,是沈蕊冰冷嫌弃的嗓音:“你在做什么?”

沈鹤清:“休养。”

简单两个字就刺激到了这个女人的神经,她像是沸腾的火星子,说话立刻夹枪带棒的,“休养?你日子倒是舒服了,听说是傍上了一个老板?好,这是你的能耐,我也不说什么,谁让你长了一张狐狸脸呢?一脉相承的!但是你凭什么针对安安?!”

最后一句话愤怒异常,似乎沈蕊要是在场,能活吞了沈鹤清。

沈鹤清捡起刚落下的绿叶把玩,许是真的失望到了极致,从前沈蕊这般疾言厉色,他总是觉得心尖钝痛,不管多热的天身上都能冒冷汗,万分难过的时候就任由沈蕊数落,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然而此时此刻,沈鹤清除了觉得对方声音刺耳外,就只剩下丝丝惆怅。

“我针对董毕安?”沈鹤清淡淡:“是他不停针对我。”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沈蕊几乎是命令式的语气:“你怎么让安安从那个什么新日公司离开的,就怎么把人给我请回去!”

沈鹤清的脸色一直很平静,他忽然问道:“我退学后,爷爷手术,你为什么不来?”、

这句话极深地打压了沈蕊的气焰,她紊乱的呼吸暴露了心虚,硬着头皮回答:“我说了多少回了,你爷爷当时回天乏术,医生都说了,就算是换了肾也活不过两年,活着也是遭罪,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是吗?”沈鹤清眸光轻敛。

“所以我说的你到底听见了没?”沈蕊质问。

“凭什么?”

这三字很轻,却激得空气中尘土飞扬,沈鹤清心头巨石震颤,这些年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一些东西,似乎再也无法控制他了。

沈蕊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凭什么?”沈鹤清重复,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在骨血中快速生长,一道声音夜以继日地告诉他,“不可以再这么下去了。”从前沈鹤清丧失希望,沉疴缠身,他身心俱疲,懒得挣扎,可如今不一样,秦照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将他从深渊中一点点抱出来,林教授不管不顾地保留下他的学籍,这一切的一切,支撑他从泥沼中一点点站起来。

足够了,沈鹤清又想,他没跟董毕安争一分一毫,几乎于自. 焚般成全着所有人,可他也是人。

“沈鹤清!”沈蕊尖叫:“你怎么敢……”

“被新日踢出去是他自己作的。”沈鹤清打断,“这我不会管,还有,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因为董毕安的喜好而委屈自己,从前你们可以拿着爷爷来威胁我,现在呢?”

沈蕊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一瞬间很心慌。

“还有。”沈鹤清的语气莫名一轻,似乎很高兴,“我要重新回到A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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