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秦问责沉声：“帮我带壮壮两天。”
秦照：“你在逗我吗？”
声音之大让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沈鹤清扭头看来。
“认真的。”秦问责说：“老爷子不收，这孩子因为体弱多病，一直被温凝圈在家中养，不认识几个人，跟陌生人待得时间久了就胆战心惊的，他挺喜欢你跟鹤清的。”
“打住！”秦照毫不客气：“你跟我少在这儿打亲情牌，儿子扔给我你跟温凝做什么去？”
“叫阿姨。”秦问责纠正：“温凝生壮壮时落下病根一直没好，我找了个挺权威的医生，但来回一周左右，带上壮壮不方便。”
“找人照顾。”秦照很烦。
秦问责：“都说了，他不跟陌生人。”
秦照冷笑，“多跟两次就会了。”
“会生病，会发烧。”
秦照心想关我屁。
半个小时后，秦问责抱着壮壮登门。
“哎你这人……”秦照震惊了。
“我一个小时后飞机，来不及了。”秦问责将壮壮往秦照怀里一塞，神色淡漠，“爸没求过你什么事，就这一件。”
“我不会啊！”秦照生气，“信不信我给你丢了？”
“丢了吧。”秦问责转身就走：“反正傻里傻气也不像我的种。”
秦照：“……”
沈鹤清听到动静出来，刚好看到秦问责坐上车扬长而去，壮壮今天穿了蓝色的小衣服，正在舔棒棒糖的棍子，趴在哥哥怀里很舒服，见到沈鹤清更是笑开了花，“哥哥……”
沈鹤清心软，这孩子还招人心疼，他立刻接过：“来，哥哥抱。”
秦照抱臂靠在门口，被自己亲爹整得不想说话。
他明白秦问责的意思，无非是让自己跟壮壮多接触，培养一下感情，这孩子回归秦家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秦问责不会给他任何权力，却会保证他衣食无忧，对于温凝，秦问责心中有愧，但秦照总觉得太快了。
壮壮八岁，什么都能吃，沈鹤清拿出刚蒸的蟹黄包给他。
谁知壮壮捧好后先递给沈鹤清，示意他吃，沈鹤清摇摇头，跟着壮壮捧着包子去找秦照，“哥哥……吃！”
秦照拿过包子，看到壮壮馋得舔了下自己掌心 ，无奈地塞他嘴巴里，“还是你吃吧。”
家里突然多一小孩，秦照开始不适应，但温阳很乖巧，沈鹤清试探性给他打开动画片，他真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再拿来零嘴，他也第一时间让给秦照。
秦照处理完工作也在沙发上坐下，壮壮立刻往旁边挪，担心挤着秦照，实际上他就小小一点。
秦照心生疑虑，他能感觉到，这个孩子心性极为敏锐，尤其对于人的情感捕捉，笨吗？
秦照打算试探一下。
半个小时后，他发现温阳是真笨啊……
算术题超过十位数就一窍不通，最简单的加减也能五个错四个，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G国语言说的还算流畅，毕竟那里是故土，让他画个娃娃，画出来四不像，似乎缺乏肢体协调这些东西。
秦照悟了，对情感捕捉是天性，但也仅此而已了。
“难怪老秦那么嫌弃你。”秦照叹息。
秦问责是个完美主义者，秦照是他毕生心血后最完美的儿子跟“作品”，壮壮显然跟这个不沾边了。
电视上忽然出现了游乐园，壮壮惊呼一声想凑近看，被秦照一把薅住：“眼睛不要了？”
壮壮嘿嘿笑，指着游乐园：“去……”
“去个屁。”秦照打断：“回来跟你爹说吧。”
“哥哥……”
秦照：“……”
沈鹤清还给壮壮蒸了鸡蛋羹，小孩不挑食，吃的巨香。
秦照看他将掉在桌上的菜心都捡起来吃掉，感叹：“真不挑食啊。”
沈鹤清随口问道：“你小时候挑食吗？”
“挑吧。”秦照回答：“爷爷说我儿时为数不多的挨揍也是因为不吃这个不吃那个。”
沈鹤清笑出声。
壮壮明显更喜欢沈鹤清一点儿，但哄秦照也是信手拈来，嗓音软乎，“哥哥”“哥哥”叫个不停。
这孩子十点一到就犯困，沈鹤清早就将隔壁房间收拾出来，知道秦照不可能同意他来主卧，开始还担心壮壮不适应，谁知他对这个地方还挺有安全感，躺下后撑开四肢就睡着了，秦照深深怀疑秦问责说壮壮跟陌生人不亲近这话的真实性。
沈鹤清看了一会儿文献才躺下，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感觉秦照起身了，然后卧室门打开，不多时听到隔壁房间的门似乎也开了，沈鹤清轻笑，秦照还是嘴硬。
沈鹤清无权干涉秦家的事情，哪怕他跟秦照未来结婚，秦问责也是不被质疑的脾性，而如今照顾壮壮不是为了讨好谁，他还是那句话，孩子无辜，经历这么多，沈鹤清的心境早已十分平和，在他看来情况还算好的，壮壮心思单纯，至少不像郝扬口中谈论的那些私生子，上来就卖惨算计。
豪门藏污纳垢之地不少，秦家已经十分太平了。
沈鹤清现在早上七点起来看书，壮壮八点，沈鹤清进来时他自己踩着小凳子在盥洗台前，正在往脸上扑水。
沈鹤清快步上前，担心这孩子摔着。
“刷牙了？”沈鹤清问。
“嗯。”壮壮点头，就是牙刷有些大，他用起来费劲。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沈鹤清好奇。
壮壮掰着手指算了算，“六岁。”
“妈妈教的？”
“嗯。”壮壮说：“妈妈说，我要……学会，要快点儿长大。”
沈鹤清瞧壮壮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低迷下来，问道：“为什么不高兴？”
壮壮低声：“害怕妈妈……不要我。”
依这孩子的敏锐程度，沈鹤清猜想温凝说这番话时身体状况可能不太好，才迫切想要儿子长大，这样她就算不在了，壮壮也有了生活能力。
“妈妈不会不要你。”沈鹤清拧干毛巾给孩子擦脸，“她会陪你很久。”
“哥哥怎么知道？”
“母亲都会这样。”沈鹤清心中难得酸涩，是啊，母亲都会这样，唯独他的母亲不会。
秦照去公司，董晴听到消息下午就来了，她对这种外来孩子的领悟显然比沈鹤清深，进门时脸色非常不好看，但她长得好看啊，壮壮一瞅见眼神都亮了。
董晴都还没来得及上规矩，就被一个萝卜头抱住了。
定睛一看，娘哎……
咋长的？粉雕玉琢的。
“这、这就是那孩子？”董晴问道。
“嗯。”沈鹤清放下干净拖鞋，“姐你先进来。”
“要不你让开点儿？”董晴看着壮壮试探性开口：“姐姐换个鞋子？”
壮壮听懂了，退开些：“仙女姐姐。”
董晴扶住了一旁的鞋柜。
沈鹤清笑得肩膀发颤，“还要收拾他吗姐？”
董晴真没想到温阳是这一卦的。
再想想董毕安那个兔崽子小时候的样子……晦气！
“我知道你心软，秦照他爹忽然带回来一个孩子，我心慌啊。”董晴喝了口茶：“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但此话一出，再看壮壮傻乎乎的样子，董晴觉得不妥当，于是转向另一个问题：“那个女人，怎么样？”
指的是温凝。
沈鹤清认真想了想，给了四个字：“心思纯善。”
董晴逐渐放下心，知道沈鹤清看人很准，纯善就行，至于这孩子的来历她也听说了，恋爱脑上头没办法。
“对了。”董晴思忖片刻还是打算说实话，让沈鹤清有个心理准备：“我妈最近打听你打听的有些频繁。”
沈鹤清动作一顿：“为什么？”
“说不上来。”董晴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吧，董毕安给一个女孩子肚子弄大了，那女孩非要嫁进来，但我爸不同意，花了很多钱才摆平，对董毕安更加不满意，我妈可能也发现了吧，她长期溺爱惯出来一个废物，经常以泪洗面。”
“姐最近常回去？”
“我不想回去。”董晴烦躁起来：“但是我妈老打电话，我都是感觉她快崩溃了才回去看看。”
沈鹤清垂下眼帘：“姐想让我怎么做？”
“别原谅。”董晴接道。
沈鹤清抬头，听到董晴说：“一方是我亲弟弟，一方是我亲生父母，可我还是要说，别原谅，你这二十多年的折磨苦难，他们既然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就不应该要求你原谅。”
沈鹤清松了口气，笑道：“不会原谅。”
“明天我再来，给他带点儿积木玩具之类的。”董晴不自觉冲着壮壮笑：“会说话，叫我仙女。”
壮壮重复：“仙女！”
接下来几天，白天家里不再是沈鹤清一个人，壮壮总是跟着他，困了就自己躺沙发上补觉，这很大程度促进了秦照对这孩子的接纳跟包容，如果敢对着沈鹤清耀武扬威，直接一脚飞出去。
第71章 生子当如此
秦照下午六点才到家，一开门就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肉香，炖排骨，他心想。
“鹤清？”秦照觉得客厅过分安静，试探性喊了一声，但是没人应他。
似是想到了什么，换上鞋子秦照就往楼上走。
最近天热，顶棚打开了，位置更显宽敞，沈鹤清闲来无事，亲自敲敲打打，钉了一张床出来，再从仓库搬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床垫，夏风和煦时往上面一躺，鼻尖是草木清香，还是别有一番趣味。
秦照轻轻推开顶棚的门，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沈鹤清侧身躺下睡着了，壮壮在靠近他怀里的位置，手里捏着个小型变形金刚，自己没给买，应该是董晴来送的。
壮壮鼾声阵阵，听得出很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