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兴趣就行了。”赵温荀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不用你挣钱。”
季秋庭这才发现他电脑上全是复杂到看不懂的代码。
“这是什么？”
“以前做的东西。”赵温荀也没多说：“再去睡会儿？”
季秋庭立刻往旁边的沙发上一躺：“就在这，离你近。”
赵温荀勾唇：“好。”
赵温荀很久没联系这个人了，高中毕业后他无意间接触到这个领域，发现自己颇具天赋，可能这就是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但赵温荀兴致缺缺，国内有一个层层防火墙的网站，里面汇聚的都是数一数二的电脑高手跟数据大佬，赵温荀曾经轻松进去，然后做了些东西，很快收到了一个人的窗口邀请，对方给钱，想让赵温荀做软件，赵温荀忘记当时为什么拒绝，反正不想去。
后来无聊或者兴趣上来的时候敲打过一些东西，时过境迁，不知道能不能卖钱。
对方可能没想到赵温荀竟然会联系他，熟悉的黑色窗口跳出来，立刻跃出一个个文字：【你想通了？开始喜欢这一行了？】
赵温荀回了四个字：【养家糊口。】
对面回复六个点。
赵温荀的丧，属于稍微敏感点儿的人都能感觉到的，在对面的人看来赵温荀怕是一辈子浑浑噩噩，孤独终老，万万没想到能听到他说“养家糊口”。
赵温荀敲字：【东西发你了，你看看怎么样，能卖钱就行。】
对方秒回：【okk，你的东西肯定没错。】
赵温荀赶在他消失前又加了一句：【或者你有什么棘手的东西做不出来，都可以给我。】
【长大了……】
赵温荀懒得理会，一转头发现季秋庭侧身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姿乖巧。
晚上季秋庭接到了沈鹤清的电话。
“还好吗？”
“放心吧嫂子，棒呆了。”季秋庭刚吃完排骨，嘴里留有余香。
沈鹤清松了口气，“前两天我就想来找你，但秦照说再等等。”他没说季珩也派人观察的事情，免得季秋庭担心。
“暂时别来了。”季秋庭往厨房看了一眼，小声说：“目前这样就挺好的，你们一出现赵温荀总想着我会回到季家，我要将自己跟过去的生活分割开，等赵温荀适应了我去找你跟秦照哥。”
沈鹤清：“……秋庭，你是很享受目前的二人生活吧。”
季秋庭：“嘿嘿，也算吧。”
挂断电话，秦照盯着电脑屏幕抽空问道：“如何？”
“听语气蛮开心的。”
“他倒是开心，季珩这个疯子。”秦照骂骂咧咧，季珩最近来了个“战略大转移”，隐隐有围堵秦氏投资的意思，真干起来秦照不怂，甚至于他都不觉得自己会输，但完全没必要闹到这个程度，季珩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秦照跟郝扬当中的任何一个去帮助季秋庭，季珩想让季秋庭被生活压迫，然后无奈低头。
低头是不可能低头的，季秋庭最近作息很好，加上顿顿排骨或者红烧肉，被季珩抽打一顿消耗的体重不仅长了回来，还上飙两斤。
与此同时，季珩看着手下人发来的照片，点了根烟。
照片上的季秋庭偶尔外出买东西，身上的衣服顶多算顺眼，一件奢侈牌子都没有，但他面色红润，眼神由曾经的轻蔑倨傲变得温润平和，季珩差一点没认出来。
第76章 重回A大
季珩没刻意打磨过季秋庭的性格，在这孩子扯着他的衣角，说“大哥你养我”的时候，季珩就打定主意，只要不走歪路，怎么长都可以。
然后季秋庭一身的少爷脾气，季珩曾经隐隐担忧过，以后找不到共度余生的人怎么办，然而担忧都是多余的。
纵然如此，季珩也不想认可弟弟跟赵温荀的事情。
在季珩看来，赵温荀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的赵某人卖出去一个两年前做的软件，对方给了八万三，他毫不犹豫，搞的一直跟他黑色窗口聊天的哥们心中不是滋味：【兄弟，你可以抬价的。】
【懒得抬，有活吗？】
【有！！！】
【邮箱发我。】
赵温荀极具天赋但是十分浪费，好在老天赏饭吃，这脑子似乎还能多用两年，攒些钱，让季秋庭重回挥金如土的日子。
季秋庭想要个躺椅，去了实体店，但是怎么选都不顺眼，赵温荀知道后从二手市场弄来些木头，开始敲敲打打。
季秋庭星星眼地蹲在他身边，崇拜之情毫不遮掩。
要说不受用那是假的，赵温荀心里得意，叼着烟也不抽，而是量尺寸锯木头，抽空瞥季秋庭一眼：“你那大哥会吗？”
可见对于季珩“棒打鸳鸯”一事非常记恨。
“不会。”季秋庭实话实说：“我小学时期想要个秋千，大哥想弄，但是不太会，加上太忙了，还是请工人做的。”
赵温荀趁机打压：“菜！”
季秋庭不抹黑自己大哥，不接茬。
躺椅做到一半，沈鹤清跟秦照来了，郝扬是捎带上的，若没有秦照开口，郝扬他爹根本不放人。
一看到季秋庭郝扬冲上来就一个熊抱，心肝长老弟短的，全然不顾一旁的赵温荀已经黑了脸。
郝扬真心疼季秋庭，别的不说，他为季秋庭打架就进过五回医院，骨折过两次，鼻梁歪过一次，这都是付出的心血啊！
“哎呦。”郝扬顺着季秋庭腰围摸了一圈：“似乎还胖了？”
“嗯呐。”
“差不多行了。”赵温荀将季秋庭拉到自己身后。
郝扬气死，谁知季秋庭还一副害羞满足的模样。
“……”
“给口茶喝。”沈鹤清笑道。
众人落座，这房子比起之前的出租屋大很多，采光透亮，配上暖色的窗帘，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郝扬松了口气，寒暄两句后直奔主题，“那啥，你不能继续在雾霾工作吧？”
赵温荀回答：“早辞职了。”
秦照：“什么打算？”
“最近接了几个设计。”
秦照抬起头：“什么设计？”
“软件。”赵温荀沉声：“我扫了眼，似乎是游戏编程，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就行。”
瞧瞧，这话说的多简单。
郝扬试探性：“你会这个吗？”
“略懂。”
赵温荀的回答差点儿让郝扬眼前一黑，闹呢？！略懂搞什么游戏编程？数据的东西不能出错，他以为一加一等于二？靠着这个怎么养自己弟弟？
“郝扬那边施展不开。”秦照忽然说：“但是季珩的手伸不进秦氏，你可以来我这里工作。”
“我没文凭，还能进秦氏？”赵温荀难得一笑：“你小心被人戳脊梁骨，放心吧，我能养活自己跟秋庭。”
“兄弟。”郝扬苦口婆心：“你可千万别勉强！”
赵温荀：“不勉强。”
沈鹤清一直安静听着，想起那三年间，赵温荀总是长时间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只占其中很少一部分，多数时候在敲打什么，背景是深蓝色或者纯黑，照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沈鹤清当时怀疑过，但他跟赵温荀井水不犯河水，从未仔细询问过，现在细想，赵温荀的确有很多秘密。
秦照：“你……”
不等他说完，沈鹤清按住男人的手腕，对着他轻轻摇头。
秦照现在不乱吃飞醋了，但也不明白沈鹤清为什么会相信赵温荀。
中午就在赵温荀这里开火，郝扬是个厨房废物，跟季秋庭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吃，秦照接过赵温荀剩下的工程，拿起木头开始比划，沈鹤清在一旁递工具。
赵温荀中途出来了一次：“你们就没人帮我吗？”
秦照眼神都没给：“把我弟弟骗走了，吃你一口饭过分吗？我是客人，还要我来做？”
赵温荀扭头扎进厨房。
郝扬给季秋庭塞银行卡，被季秋庭严厉拒绝了，“郝扬哥，真的不用，我现在重新画画，能靠自己的手吃饭。”
郝扬愁的不行，“但我总担心你饿死。”
之后不管郝扬怎么说，季秋庭都没收。
一顿饭吃完，离开时沈鹤清才认真说道：“有需要就打电话，随叫随到。”
“谢谢嫂子！”
赵温荀对上沈鹤清的眸子，温润依旧，是他曾经向往的洁白之地，他做梦都想让沈鹤清眼里只有自己，可还是放开了，赵温荀以为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可事实证明人生漫长，还是会遇到另一个人，重新开始。
赵温荀如今心里眼里，只有季秋庭了。
沈鹤清回到家收拾收拾，就要准备去A大报道了，他嘴上不怎么提，但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
林筠教授不给别人机会，点名要的沈鹤清，他年纪大了，只有重大研讨会才会出席，偶遇一两个刻苦好学的孩子，也愿意出言指导，可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不怎么带学生，而如今一带就带了个休学回来的，实在匪夷所思。
学问这东西，三日不碰则手眼生疏，一些心高气傲的学生当然不服气，觉得沈鹤清肯定有什么门路，而清高博学如林教授，也还是低头了。
林筠不想解释，他这天早早等候在学校门口，一看到秦照的车就展露笑颜。
秦照还要去公司，一身西装革履，极具成功人士的气息，好在这个点学生不多。没受到多少注目礼。
“那就麻烦您了老师。”秦照微微鞠躬。
林筠摆摆手：“可别，你大手笔，说捐楼就捐楼，说给实验器材就给实验器材，副院长现如今脚下发发飘，路都不会走了。”
秦照只是笑，林筠在，他也不敢过分，就上前轻轻抱了下沈鹤清，“下课了跟我说，我来接你回家。”
沈鹤清轻轻闭眼：“好。”
秦照离开，沈鹤清陪着林筠重入A大。
脚下的石砖一下子变得无比厚重，沈鹤清脚踩在上面，不免懊恼于自己曾经的轻狂，那时候心理素质跟眼界胸怀远不如现在，如果此刻被林柔或者沈蕊等人威胁，他大概率不会妥协，而是想尽办法斡旋。
卖惨什么的，也不是只有董毕安会，他开玩笑地想。
“今天就熟悉熟悉环境，有空的话帮我带带大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