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趁沈鹤清不注意,将背包最下面的丝绒盒子装进口袋。
香云朝霞,璀璨热烈,几乎是喷涌而出,万里河山都在这种浩荡中融为朦胧的边缘轮廓,众人眼中只剩下那一轮骄日,让人感叹于天地间还有这番美景,沈鹤清的瞳孔逐渐被晕染成赤金色,就在他心潮澎拜的时候,忽然听到身侧秦照唤道:“鹤清?”
“嗯?”沈鹤清没转头。
“看着我。”秦照又说。
沈鹤清依言看过去,然后就愣住了。
秦照身后是大片烧起来的云,他发丝凌乱,帅的有些不真实。
当然这不是重点,秦照双手正托着一个盒子,此刻盒子打开,上面躺着一枚钻戒,碎钻在戒身不均匀的点缀,但丝毫不显凌乱,反而有种简单的好看。
“鹤清。”秦照的声音很温柔:“一直想跟你求婚来着,就今天吧。”
“你……”沈鹤清有些哭笑不得,“不说点儿什么好听的吗?”
秦照想了想,说:“我很爱你。”
从学生时代的惊鸿一瞥开始,秦照就被这个人占据了全部心魂,哪怕分开的那三年,也未有一刻的忘记。
甚至于跟沈鹤清分开后,秦照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因为他曾经给予了全部的热烈跟喜欢。
可他最后还是找回了他的鹤。
秦照是个无师自通的高明医者,他谨慎而小心地陪在沈鹤清身边,看着他一点一点,重新恢复自信活力,这同时是一个刮骨自疗的过程。
他失去过,然后重新拥有,并且再也不会放手。
沈鹤清更是心绪翻滚,如果更早一些认识就好了,明明还是大好年华,但沈鹤清总觉得他们错过了很多很多年。
沈鹤清低头,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唇瓣像是吻过烈日,最后虔诚地落在秦照指尖。
秦照几乎被烫的一个哆嗦。
“阿照,这算是禀明天地,不能反悔。”沈鹤清半开玩笑。
秦照哑声:“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赵温荀吹了声口哨, 他也算个见证人了。
十年饮冰,谁人敢言初心不负?可沈鹤清……赵温荀仔细回忆了一下学生时代,似乎还是曾经模样。
白净,清雅,温和又坚定。
“你看什么呢?”季秋庭有点儿吃味地问。
“在参考。”赵温荀笑道:“以后怎么跟你求婚。”
“真的?!”季秋庭一把勒住他的脖子。
赵温荀随着他的动作晃悠两下,轻声回应:“真的。”
认识季秋庭的时候,他就似乎开启了新的人生。
秦照这婚戒给的顺理成章,然后同沈鹤清相拥着看完了整个日出,也算人生一大圆满。
等日出结束,大家来不及欣赏其它美景,身上跟长了跳蚤似的,只想回家。
连沈鹤清这么好脾性的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下山路还不好走,腿肚子一个劲儿打颤,更酸更疼了。
“阿照,我要在浴缸里泡一个小时,然后睡三天三夜。”沈鹤清抓紧秦照的手,生怕踩空。
秦照应道:“我跟你一起。”
一般这种名山,爬一次休息三个月,丝毫不夸张。
开始的副作用不明显,但顶多三天,就会知道被人裹上麻袋揍了一顿是什么滋味。
沈鹤清等人卯足劲到缆车点,下去后包了景区的敞篷小面包,一溜烟到了山脚下,然后将行囊甩上后备箱,大家匆匆打完招呼,各自回家。
之后连续三天,沈鹤清除非吃东西,否则不是在床上就是在沙发上。
他还行,季秋庭回去就感冒了,打电话的时候哑着嗓子吹鼻涕。
等这股酸爽劲一过,沈鹤清的假期刚好结束,还要去A大报道,他看书认真,论文交的勤快,没什么可指摘的。
林筠第一天就注意到了沈鹤清的戒指,但进出办公室的人实在太多,一直抽不出时间,直到这阵子饭点,才沉声问道:“跟秦照,就算彻底定下了吧?”
沈鹤清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戒指,秦照那枚他也戴上了,“嗯。”
林筠松了口气,“不容易啊。”
是啊,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
秦照对沈鹤清一直热情,这次两人戴上戒指,又更加热情了,像是看守自家宝藏,下午来信息时说公司没事,索性来学校找他。
沈鹤清看约定的时间差不多,打卡离开图书馆。
一路上他步履匆匆,有认出他的学生打招呼,他笑着点头示意,就在数学院教学楼门口,沈鹤清看到了挺神奇的一幕,好些学生看着在走,又时不时停下来,同时望着某个方向。
沈鹤清瞥见了曾经的小迷弟杜野,给粉色情书的那位,正要走近打听打听,就听见杜野的声音,“对啊,那位就是曾经金融系的传奇!咱们沈学长的男朋友!帅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吹赞自己。
沈鹤清:“……”
沈鹤清向前两步,视线越过杜野,果然看见秦照立在葱郁的树下。
男人今天棕色风衣,姿态闲散,一点儿没架子。
一如当年秦照抱着篮球经过,听到同学说那是“数学系系草”时一样,只是这次被惊艳的人换成了沈鹤清。
沈鹤清甚至觉得,如果是秦照,不管多少次他都会动心。
风吹过,褪色的时光重新鲜活起来,他们依旧年轻,依旧彼此吸引,秦照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来,笑着唤道:“鹤清。”
“我在。”
人世间最大的圆满,不过一句“我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