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
皇后和林虎是兄妹，大夫人从前也常常进宫看望皇后。皇后自然能得知林虎的后院之事，后来国师给了那段提示，而后程娇就没了性命。想必皇后也是聪明人，估计也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事情水落石出了，林衍却有些茫然。现在的他肯定没办法和林虎楼焱抗衡，就连刺杀之类的事情怕是也做不到，那他下一步该怎么走呢？程娇给的那一张纸条只记述了笼统的历史变革大事和自然灾害，甚至有一些还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他这边完全没办法用到多少。
在这样的茫然之下，林衍继续翻找着资料，希望能从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临夏省府急报，行宫建设之地发生暴动。叛贼头子鱼谨改良火///枪，率领千名黎民奴隶占山为王，望朝廷早日派兵围剿。”
随着这封奏折来的，还有一张绘图，说是鱼谨改良火////枪的样式。
林衍抄起图一看，真是好家伙，这枪真是越看越熟悉。这熟悉的枪管以及扳机，可不是这个年代的□□能有的。
看来程娇的预感是对的，第二位穿越者，真的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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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纨绔公子（五）
外边的喧闹声越来越小, 隐隐约约有了安静下来的势头。为了自己能够顺利地离开这间屋子，林衍连忙把翻过的东西一一复原，然后退出了这间暗阁。
在离开之前，林衍还里里外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以免自己在这里留下了什么不该留的痕迹。
确定无误之后, 林衍才蹑手蹑脚地从小窗翻了出去，准备按照原本的路线慢慢离开。
“大哥你看, 正厅那边的烛火熄了, 也不知道那边的贼抓到了没有。”
在林衍马上就要离开林虎的院子的时候, 突然听到了从自己头顶传来的声音，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静静地听着屋顶上两人的对话。
“正厅那边的事有专人去管，你我只用守好这个院子就行。”
“唉，要我说这个贼人也是胆大包天，偷东西偷到宰相府来了。”
“外边的流民不好过, 想来也是走投无路了。况且他们哪里认得宰相不宰相的, 不就是看着这栋宅子漂亮，就想办法进来顺点东西罢了。”
“要我说宰相府的这些下人也真够不上心的, 就连保卫都这么随便。”
“呸！你是不知道, 现在这些达官贵人们家的家奴也不好做，现在谁都担心北方打下来, 这些个贵人们只想着多囤些钱粮，哪里会管这些奴才们的死活。你我也一样, 看在你喊我一声‘哥’的份上, 我提点你一句。可别对这群贵人掏心掏肺, 给多少钱干多少事。今时不同往日, 得了他们的青睐未必是什么好事。”
纪国的朝堂着实不得民心, 就连这些本该忠心耿耿的暗卫，都有或多或少的不满。林衍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他顺着墙根悄悄地溜走了。
以目前得知信息可以得知，那个鱼谨就是程娇预感中的“第二位穿越者”。只可惜他们两个还没来得及见个面，程娇就先一步被人谋害了。
虽然并不知道那个国师到底请的是什么邪仙，居然能算到穿越者的命数，就连给出的那个谜面都是一语双关，和两个穿越者都有关系。
林衍自然是想去亲自见一见那位鱼谨的，但是又想到自己的身份是林家的庶子，身体又废得很。想要千里迢迢跑去找鱼谨，着实有些难度。
于是林衍就打算先在林府呆着，他运用自己所知的医术为自己诊治抓药，但是这幅身体却好像是和他作对一般，并没有丝毫的好转。
这段时间里林虎并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这位宰相在忙些什么。
直到两周之后，林衍的院子里收到了一封信。
信的落款之处很是熟悉，和程娇藏在他房间里的第一封信一样，是一个弓箭的模样。这封信据说是门外的一个乞丐，在元宝出门采买的时候塞给他的。
信上邀请林衍前往聚香阁一聚，还说有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和他确认。
“小少爷”，元宝战战兢兢地看着林衍读信，“要不咱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为什么？”林衍反问元宝，眼里满是奇怪。
“这本不该我说，但是您忘了吗？小娘生前最喜欢吃聚香阁的点心，时不时就要派下面的人出去买。虽然不知道这请你出去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但肯定和小娘有关。”
“虽然不知道小娘走得到底冤不冤，但是有蹊跷是肯定的。说不定就和这背后的人有关，元宝我不希望小少爷遇上什么差池.....”
林衍微微点了点头，估计程娇的谋划和身世并没有和原主说过。这倒是不奇怪，虽然原主应该常常去程娇院子里看她，但终究不是在身边养大的孩子。
原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要是程娇贸然去告诉他“其实妈妈是来自未来的呦”，指不定会把孩子吓成啥样呢。
“不用太过担心”，想到这里，林衍对元宝笑了笑，“我心里有数。”
明明眼前这个稚气尚存的小少爷，前不久还因为亲生母亲的死害怕得语无伦次，哭着闹着要遣散自己院里侍从侍女。
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元宝听着自家小少爷说的话，心里却是安稳了许多。
真是奇怪，怎么感觉小少爷进宫一趟，好像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
但是元宝是一个心直口快、性格单纯的人。他也并没有细想追究，而是把这一切都归于“少爷心性成熟了”。
***
按照来信的时间，林衍准时来到了聚香阁。
这个酒楼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好一副花花世界的热闹景色。只是在酒楼几米之外，却蹲着一些穿着破烂的乞丐和流民，和酒楼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酒楼的打手似乎想要上前驱赶这些人，免得他们蹲在酒楼旁边，污了里面贵人的眼睛。
但是酒楼里似乎有食客制止了打手的行为。
林衍扭过头去，只见那位制止打手的“好心人”长得一副肠肥脑满的样子，还没等林衍感慨几句人不可貌相，反转就出现了。
只见那位“好心人”便将自己碗中残存的肉骨往门口一丢，引得门口的乞丐流民就像疯了一样上前争抢。
见到这群流民乞丐为了一条骨头拳打脚踢的样子，“好心人”和他身边的好友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似乎还做了个赌局，赌哪个乞丐会抢到那根肉骨。
只见争抢的人群中传来了呼救声，随后刺眼的红色血迹从地上流了出来，但一切这并不能阻挡这群人争抢的动作，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们的神经。
林衍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只能转了转脚步往楼上走去。
“林公子？”等到林衍出现在二楼，便被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拦住了去路。这男子约莫有着九尺之高，身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煞气，看来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林衍微微点了点头，说到：“在下林衍，不知阁下是.....？”
那男子拱手行了个礼，对林衍说到：“小人失礼，我家主子就在前面包间等着公子，请随我来。”
林衍乖乖地跟在那个男子身后，那男子带着林衍来到了一处包间雅座，为他开了门。
包间之内只坐着一个男人，此刻他正闭着眼睛假寐。听到门口有动静，他这才微微睁开了眼。
这男子的丹凤眼使他的眼神格外锐利，因为吹多边关了寒风的缘故，他的皮肤很是粗糙。身量看起来没有八尺也有九尺，身上的布袍之下还戴着软甲，腰间的玉佩上刻着一个花体的“张”字。
林衍冲男子行了个拱手礼，温声说到：“想必张将军已经得知我小娘病逝，如今特意将我找来，不知有何贵干？”
被唤作“将军”的男子眼神微微一滞，叹了口气：“林小公子与我不必如此生疏，鄙姓张，单名一个衔字。我与你母亲乃是旧友，她从前的信中时常与我提到你。她曾经想着等你再大些，再和你说这些事情，不过估计她自己也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林衍静静地听着这位张衔将军说话，从中大致勾勒出了程娇的过往和谋划。
张衔的父亲张桓是老皇帝钦点的戍边大将军，张家一家忠心耿耿满门忠烈，为纪国镇守边疆已经长达三十多年，立下的军功自然也是数不胜数。
但是随着老皇帝越来越昏庸，张家的处境也越来越尴尬。要不是因为还要靠着张家守边，恐怕张家早就像以前那些忠良一样，遭人陷害流放了。
眼见着北边的敌国就要打过来，张家自然坐不住，数次谏言皇帝予以粮草支援。
可最后不仅没得到粮草，反而得了一封圣旨。要求他们倾尽全力守住边关，否则就要他们张家所有人提头去见。
若是只要他们张家一家人的性命就能守住边关，那么这群忠烈之士必然是愿意的。但是很显然哪怕是张家全部战死沙场，恐怕也阻止不了北方敌国南下劫掠百姓。
在这样进退两难的情况下，张家逐渐开始了自救行动。
而早在程娇还是一个卖鱼女的时候，她就和张衔认识了。
当时张衔回京述职请援，却惨遭拒绝的时候，他便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投江自尽，以死谏言。
而在江边的祭祀台下，张衔遇到了等候已久的程娇。
程娇告诉张衔，他的死亡毫无意义，并不会触动麻木不仁的皇帝。
她还说如果张衔死了，恐怕张桓老将军也活不了多久。那么北方的敌国南下劫掠就更容易了，她反问张衔是否愿意看到生灵涂炭、亡国灭种的惨像。
张衔当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纪国。
程娇给张衔指了一条路，联络被贬谪的文臣武将，在边关重新组建自己的势力。除此之外，程娇还交给了张衔一包种子，让他日后在边关好好培育这种作物。
后来张衔到了边关才发现，这袋种子种出的作物格外耐寒耐旱，结出来的果实还特别饱腹。它一度解决了边关的粮食问题，让张家撑过了之后许多年守边的日子。
张衔离开京城的时候，本来是想要带程娇一起走的。但是程娇却拒绝了，她说自己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必须去保护一个人。
“什么人？！”林衍顿时眼睛都要亮起来了，他能感觉到程娇要保护的人，必然是终止乱世的重要人物。
“我的外甥女，楼念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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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纨绔公子（六）
楼念公主？那不就是林衍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在皇宫中遇到的那位公主吗？
对了，那时候她和楼焱对话的时候，的确是提过“张桓”、“外祖父”之类的词句。
看来程娇会嫁给林虎，估计也就是权宜之计, 应该是想要通过皇后这条线接近楼念。
目前看来, 她应该是成功了一半。她联络上了皇后，并且在暗中为楼念做了一些事情。但是她到底具体做了些什么, 恐怕连楼念都不知道吧。
程娇看重楼念, 是因为在程娇所认知的历史里, 楼念对未来的局势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那么也代表着楼念顺利地活到了纪国灭亡之后。
既然楼念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那么程娇为什么又要去保护她呢？难道是因为穿越者的到来，使得历史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
“还有一件事”，张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衍，像是怕他难过一般：“据我所知, 你其实并不是林虎的......亲生儿子.....”
林衍对此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作为程娇那样的穿越者，就算是为了营救楼念, 也不至于把自己的一生搭在林虎这样的人身上。
“你好像....不怎么意外？或者说, 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张衔见林衍一点儿都不为所动，不免有些好奇。
“这很重要吗？”林衍反问张衔, 满脸都是无所谓：“我只需要知道我母亲是谁，就足够了。”
张衔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一时间竟然是怔住了。他原本以为林衍会因为这个消息大受震撼, 脑海里想了很多劝解的话, 却没想到现在却一句都用不上 。
“张将军无需担心我, 我自幼是由小娘和大夫人拉扯大的。与林宰相虽在一个屋檐之下, 但这个屋檐是在太大了。说来也可笑，我与他说过的话恐怕还不如你我今天说的多。”
“至于我的父亲是谁，亦或是我到底是不是小娘的亲生孩子，这些事情都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她和大夫人把我养大，我就只当她们两人是母亲，就足够了。”
张衔听闻这番话，倒是露出了一个宽心的笑容：“没想到小林公子小小年纪，居然能看得如此透彻，是张某狭隘了。”